第二十五章：煽风点火
多了许多赶考的读书人，这江南的热闹更胜从前，闻言又要做诗会，许多读书人都期待不已。
闻风而动的不止是来自外地的文人，就是江南的文人学子也很是期待，大家都是准备秋闱的，多多结识也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铺路。
总而言之，多个朋友多条路。
麓山书院的学子更是兴奋不已，从前那些诗会都是他们书院的人独占鳌头，可眼下别的地方的学子来了，那就说不定了。
“你说咱们院里的裴公子若是去了还能不能拿到榜首？”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在诗会上露头罢，老打听人家作甚？”
“若是他不去，咱们能露头的机会也多些，他去了也是给我们麓山长脸，咱们一个书院的不吃亏。”
谁都想在诗会上出出风头，这种大型诗会想必会更加精彩纷呈，眼下还没开始，在书院里已经传遍了。
裴不明闻言，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今时今日的势头比之前些时日还要猛烈，想来暗地里的人没少推波助澜罢？裴不明知道自己没法子拦着别人，若是想法子让这如同鸿门宴般的诗会办不成就好了。
夫子已经注意到他近日明显心事重重的模样了，待到下学，夫子又将他唤走了。
“怎么近日忧心忡忡的？”直接了当的询问。
明祉这孩子，是他带着最省心的一个，素日里也是最出色的。若不是性子上有些固执，便是他学生里最完美的一个。
“学生觉得，近日江南不大太平，加之许多人到了江南，又要做诗会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意味。”
夫子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不知哪里奇怪，被他这么一说便想通明白了。
原本许多文人墨客聚在一起做诗会本事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最近这架势，若是没有人煽风点火，他这个老家伙可不信。
“你不常去那些诗会，不去也无妨。”
裴不明望着年迈的夫子，夫子教了大半辈子的书，桃李满天下，他不会忍心看着那些学生被山匪屠戮的。
“学生记得夫子与夜氏将军，以及镇北候有旧，学生想请夫子给他们去封信。”
夫子历经沧桑的面容上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地提及此事来了，明祉这孩子向来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还要让他给故人写信？
“如今周遭匪患严重，陛下开春便下旨剿匪，如今都要入夏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若是赶考途中被劫了银钱事小，若是没了性命就不好了。”
夫子聪慧，他只需点到即止。
明祉文武双全，可其他人就未必了，前些天看着景焕和邵嘉志跑一阵就累得不行了。何况有些只知道读书的呆子成日不是站着就是坐着，遇上山匪跑都难说。
有些银钱的尚且还能请人护送，可没钱又不会武功的书生大有人在，若是此番诗会上大出风头，被人盯上就是得不偿失了。
裴不明见夫子沉思，便明白他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夫子可慢慢考虑，还有些时间。”
裴不明对自己的老师还算了解，事关人命，他需要些时间思量思量罢了。
“不，你写信，盖了我的私章去。”
他要为明祉铺路，往后他高中了，在京中也好有人照拂几分，不必事事要强。有人照拂一二，官途顺利，与卫家商谈婚事便更加顺利。
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往后在朝堂上有个一席之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可若是在朝堂上没有人撑着，那些仗势欺人的老东西指不定怎么欺负人呢。
裴不明闻言便知道夫子想做什么了，上辈子夫子在他秋闱后便给自己在朝堂上的学生写信，让他们对麓山的学子多加照拂。
“还请夫子自己写罢，没别的事情学生先回去了。”夫子的好意他心领了，可新帝需要的不是朝堂老臣牵扯不清的新人。
他还是要走上辈子的那条路，只是今时今日夫子想着未雨绸缪为他铺路，对他想走的那条路有所阻碍，便只能婉言谢绝了。
“站住。”小老头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子，说实在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拎着了。
又或者说自上辈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便没有人敢这么揪他，眼下重来一世还当真是不习惯。
“你想娶卫家女，却又不肯让我给你铺路，那你拿什么去说服卫家父子？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你可不能做。”
卫家是什么人家，景朝传世的百年商户之家，根基深厚，不拿出些东西来，如何能证明他的真心？
“夫子安心，我自有法子劝说他们二人点头，您只需等着就是。”
夫子还是不肯放手。
“什么法子？你细细道来。”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怕他被卫家父子为难。
裴不明把其中的几个重要的拣出来同夫子讲，夫子揪着他衣领的手才放开了，明白他自己心里有数便不再多问了。
与此同时江南外边的大街小巷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不日就要在江南举办的诗会，就是小到三岁孩童都知道了。
卫双舒自然也知道了，她本来是想加大诗会的彩头吸引更多人参与，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整个江南便已经都知道了。
里面，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卫双舒也不信。
何况，夏云已经查到了雍王入住的客栈，同样的很是巧合那家客栈是她家的，私底下也贪了不少，只是她还没揪到他的尾巴。
只好先按住不谈，倒是没想到堂堂亲王，到了江南不去住宅子，不去住庄子，倒是挤进了客栈里。
卫双舒很难不去猜测他如此是为了什么，毕竟客栈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他此次又是轻装简行，就不怕遇上山匪劫道？
她叫夏云找了几个轻功好，又机灵的盯着，她倒要看看这位王爷来这趟江南到底要做什么。
卫双舒在茶楼里看着手底下的人做事，让春桃去看看底下来人所求为何，怎么一群人都堵住哪里看热闹？
底下热热闹闹的声音，卫双舒坐于高楼之上听得不甚真切，只依稀听见诗会二字，可见近日来江南人对此次诗会多有关注。
文人想着的是结交好友，多多积累人脉，商人想着的是如何从此次诗会之中赚到多少银子，还有一些待字闺中的姑娘想提前物色一下未来的夫婿。
能参加秋闱的人，大多半只脚已经踏进京城了，若是再努努力，就可以做官了。诗会上既可看才华又可以看人品，能提前把亲事定下了也好。
谁不想先成家再立业呢？
春桃引起注意的人走了，便把底下的人疏散走，开始询问是个什么情况。
“姑娘，他们想用咱们家的茶楼和酒楼，一同做诗会，那个人出手很是大方，直接拿了十根黄金给掌柜。”
想把这场诗会做成，必得有个大的场地，而她手底下的这间茶楼便是整个江南最大的茶楼，再看对面便是家中最大的酒楼。
本来，做一场诗会没什么不好，可这阵势太大了。从一开始，卫双舒就觉着有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出手大方，那就是想着一举谈成，好继续为此次的诗会造势罢？
“掌柜的，应了么？”
“没，茶楼的事情归姑娘管，酒楼的事情归万伯管，我打听了酒楼那边也没应下。”春桃是个心细的，知道姑娘许是要问，便先行多打听了下。
万伯跟着父亲这么多年了，对这种事想必比她更敏锐，要再三考虑也是正常。
毕竟若是诗会上，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卫家的问题，与旁人不相干。此事有好处，也有很大的风险。
卫双舒捏着一块茶点看着出神，这么大的诗会，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必然不能少。务必保证不出事，那耗费的人力物力才，自然是想办成这场诗会的人出了。
她可不想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亏本买卖的事情谁做，她都不做。
“你去同万伯说，想法子把价格抬高些，若是他们还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做诗会，我们还省了番忙碌。”
想来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不愿意舍弃这么好的地方，想来在能力之内，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春桃有些不解，她家姑娘从前可没有如此财迷，向来都是有商有量的，怎么今日就要坑此人了？
虽是不解，春桃还是照做了。万伯听罢自家姑娘的吩咐，心里已经有数了，便叫春桃放心。
卫双舒做完了功课，自家阿娘说她不必再学了，她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便出来看看茶楼的情况，顺带打听打听外边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未等到晚上，春桃便收到了招呼，说万伯那边已经谈妥了。
卫双舒听着底下说书先生的游记，一边品着茶，春桃悄声过来同她说话才回过神来。
“如姑娘所料，他们出手极为大方，要我们明日就开始准备，后日就要开始做诗会了。”
这么着急？卫双舒更觉得不简单了，大张旗鼓的为此次诗会造势，又不惜砸下重金弄一个大场地，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诗会。
“方才，有人将诗会要在咱们这举办的消息放了出去，眼下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夏云这些天一直盯着客栈那边，很少回来，方才见他们往这边过来，便跟过来看看。不曾想到了姑娘名下的茶楼，又瞧见了春桃，便上来了。
“方才那人是客栈里边出来的？”卫双舒端起茶又放了回去，夏云这些天一直远远盯着雍王手底下的人，她出现在这那就是跟着雍王手底下的人过来。
夏云可不知道，自家姑娘要她盯着的人是景朝大名鼎鼎的雍王殿下，只知道他们行迹可疑，甚至疑似和山匪勾结。
夏云点头，她盯着这么些天了，这些人出入很是频繁。不是出去买东西，就是去打听事情，今日还拿着一个匣子出门。
“姑娘，进来涌来江南的才子，论才华不错的都在这上边了。”卫双舒先按下了那名册，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
“这些人是不是都要留好几日，好参加此次诗会？”卫双舒将近日自己发现的东西串联起来，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
“当然了，自认为有些才华的，都很是期待此次的诗会呢。”
卫双舒轻笑，就是自认没有多少才华的人，想必也会很是期待此次的诗会。借着诗会不知可以交到多少朋友，可以开拓眼界集思广益……
诸多好处的吸引，没多少人不期待罢？
两个丫头不明所以，看着姑娘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该不会姑娘是又想起了裴公子罢？上次还请人吃茶点，又是给人家添彩头的……”春桃以为姑娘是想起了上次诗会夺得了彩头的裴公子，那么俊美的公子，她家姑娘若是惦记着也是正常。
“你这小脑袋瓜，成日里想些什么呢？”点了点春桃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小姑娘怎么老爱提起这裴不明。
他给春桃这臭丫头灌什么迷魂汤了？上辈子春桃这丫头就很向着裴不明，常常在她面前提及裴不明今日做了什么，又不小心受伤了……
要不是上辈子问她要不要给裴不明做填房，这丫头誓死不愿，她都觉着这丫头喜欢裴不明。
“你再多提他一句，下次我就让你跟着他。”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姑娘行行好，可不要同我计较了。”
春桃从小就跟着姑娘，对姑娘小时候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姑娘自小就喜欢俊朗的最好看的。放眼整个江南的男子站一处，裴公子便是最出众的那个。
那么自然也极有可能就是姑娘未来的夫君，若是要姑娘嫁个相貌平平的，姑娘肯定宁愿嫁给裴公子。
而且，两个人站在一处，定然很是般配。
夏云跟着笑了，姑娘肯定是不会同她们计较的，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被春桃这么一提，卫双舒倒是想起了裴不明。以他的才华，若是出现在这场诗会上与其他人争，那么其他人或许就有些不够看了。
新帝钦点的状元郎，若是没点真材实料，怎么可能得到那么高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