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匪患
卫双舒示意她没别的事就下去歇息，自己则是打开了景朝偌大的地图，她记得周边的哪个州的匪患很是严重。
江南以及许多要进京赶考的书生但凡要过路，都少不得被搜刮一番，文武双全的裴不明或许能全身而退，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见她还不走，卫双舒灵光一闪，想到既然匪患严重，那么送镖的人时常走南闯北，自然少不得与那些人打交道。
指不定知道的也就更多些。
“你顺带打听打听，附近哪儿的匪患厉害，有名有姓的又有哪些，若是能打听到远处的也有赏。”
她记得皇帝陛下自开春来就下令，让手握重兵的雍王带人清缴匪患，怎么立夏都要到了，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直到所有弟子都纷纷准备秋闱的时候，都没听见什么动静，更是因此赶考中途不知死了多少才子。
皇帝震怒后才不紧不慢的带着人来清缴了匪患，不到三月，景朝匪患尽消，雍王得了许多百姓的拥护与赞美。
作为晋升飞速的裴大人的夫人，她对这位雍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裴不明更是嘱咐她不要应雍王府峰任何邀约，无论如何都不要去。
一切后果他担着，不必过分顾虑。
裴不明如此说，便说明这位雍王殿下并不简单，匪患一事眼下细细想来其实很是蹊跷，怎么皇帝陛下的下的命令他迟迟不动身，非要等皇帝发怒才肯动手？
那些匪患占山为王，烧杀抢掠的事情做惯了，怎么可能三月不到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一了百了的死了。
何况，那么多的匪患怎么可能没有横尸遍野，再怎么少，堆起座尸山都不为过，可她却一点也不曾听说过山匪的具体数额，更不用提到底死了多少人。
上辈子，雍王得了封赏后，气焰更是嚣张就是被皇帝留在京城，他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他仗着什么东西在傲气？原本手底下那十万大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卫双舒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怎么忽然要打听这些事情？”
夏云担心自家姑娘想做些危险的事情，很是犹豫的看着她，她本就是公子为了保护姑娘特意派到她身边的，若是事关她的安危她也实在不能从命了。
“我总觉着，周边的山匪不太安分，风雨欲来的样子。我只是打听打听，没有别的意思。”卫双舒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便先安抚道。
许是跟着卫双舒久了，夏云都忘记卫初霁当初叮嘱她跟着卫双舒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了。
看着自家姑娘那张美丽娇俏的脸庞，夏云是把当初公子叮嘱的话抛之脑后，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姑娘交代的事物。
转头退出去继续办事了，卫双舒看着夏云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轻挑了一下眉，看来这小姑娘比春桃好忽悠多了。
她还要去问问万伯，茶楼最快什么时候能重新开门，她估摸着再过小半月后，就陆陆续续有不少其他地方的才子经过江南，那时候正是好时候。
届时江南才子与各地才子齐聚一堂，若是遇上厉害的自然要比试比试不是？
再有两个月，就要准备秋闱了，提前结交一些好友，待到明年的春闱或是殿试之上也好有个伴，哪怕就是不能一同高中也是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铺路。
所以，文人墨客所到之处，无不热闹。有些人喜欢饮酒作乐推杯换盏，自然也有人喜欢品茗闻香，那可是大好的时机，可不能因为一个掌柜错过了此番商机。
卫双舒是不缺这些银子，可是谁家会嫌自己银子多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到了用时自然就不会觉得心疼。
温掌柜的账算清楚后，她把银子收回来，第一时间便要捐出去。经过温掌柜那种人的手，她可不想再碰了，捐出去做些善事就当为了家人祈福罢。
想着这些，卫双舒便第一时间起身去寻了万伯了解眼下的情况。
“姑娘，只要等上好的茶叶一到，咱们就可以重新开门迎客，只是这新的掌柜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
那些人一听姑娘要仔细查账后，都纷纷拒绝了去茶楼做掌柜的邀请，万伯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自然能明白他们那些小心思。
从前姑娘不管事，手底下的人贪了多少更是不知，可眼下姑娘要严查，更不可能捞到从前一样多的油水。
那些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好处少了，自然不愿动了。
卫双舒查了账，便没想着轻拿轻放，他们若是只是为了多贪些银子她倒是不在意，可他们背地里和谁联手要吞她卫家的家业。
那不能够！
“把不愿意做的，都记下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那些掌柜本就是得了她父亲的赏识，才得以在各个铺子做掌柜，现在反倒是挑剔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家靠着他们吃饭呢。
万伯自然也知道，这些人已经开始不老实了，可眼下抓不着他们的错处，也不好直接动手叫人家退位让贤。
若是硬着来，搞不好其他人也跟着走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接手的人，实在是有些为难。
卫双舒知道万伯的顾虑，可是手底下的人之间想必更加了解，忠心的不会因为这些就离开，首尾两端的墙头草就随他们去。
最要紧的还是把那些蛀虫都拔掉，不过不急于一时，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届时来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了。
“万伯，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去问问我阿娘，她定然也是如此想的。”
卫双舒对家中每个人的性情都了如指掌，母亲是出身书香世家不错，却不代表她只知道相夫教子，打理手底下的人，阿娘可比她还要雷厉风行。
留着左右都是祸害，倒不如把那些明面上的人都清掉，藏得深的那些就当是放长线钓大鱼了，少些损失也不错。元宝小说
“待官府把事情查明了，温文康贪的银子，万伯你拿去买些米面，到城郊去开个粥棚，给那些被山匪抢得身无分文的苦命人罢。”
万伯倒是不意外，自小姑娘都不喜欢别人贪过的银子，但凡追回就是捐出去做些善事，不是修路修桥就是开粥棚。
“姑娘一如既往的心善。”万伯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祥和蔼的声音带着些许欣慰，他终究还是看着小姑娘长大到现在了。
卫双舒看着万伯把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一写下来，她不动声色的把上边的名字都记在心里，稍后回院子里就把它们都录到纸上。
再与那册子与账本上的信息比对比对，到底还有多少人是有异心的？指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至于那些接手的人，她会再想法子找些合适的人替上，她家本来开的月钱就高出其他商户不少，逢年过节更是会添些礼物。
待遇比之其他商户，好的不止一星半点，竟还有人不知足，那就另谋高就罢。她笃定，这些人离了卫家定然找不到如此好的待遇了。
悔之晚矣的时候，她卫家可就不收了。
卫双舒沉思着，怎么找些可靠的人来接手的时候，便想到了夏云原本出身的镖局，若是有人不想送镖了。
来学学看账理事，若是上手得快，哪里还用得着再费什么心思去找其他人？倒是省事了不少。
就看夏云那姑娘能带回来多少人了。
另一边，夏云刚刚到了从前所在的镖局，原本一片生机勃勃其乐融融的地方，门口挂着白灯笼上边明晃晃的“奠”字，瞬间生出了无限凄怆。
她跟着伺候姑娘几年，时常把自己的月钱送回来也不能呆多久，没想到此番回来竟是这般光景。
踏进大门，里面一片素缟，边上摆放着棺材，底下跪着都是些女子以及小孩，还有些身有残疾的男子场面实在凄惨。
她的到来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夏云对上他们的眼神，实在说不出只要功夫好可以探听消息的人这种话。
卫双舒回了院子，仔细把两份名单放在一起比对，甚至不忘把账本上的姓名也对一遍。待到夏云打听回来，再看看山匪之中有没有人与这些人有所关联。
她总觉得事情不大简单，若是可以她还想打听打听雍王的事情，担心打草惊蛇还是没有交代夏云去打听。
春桃看着自家姑娘近些日子老师研究些奇奇怪怪的册子名单，虽不知她研究来作甚，却总比老是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好。
“姑娘，夏云回来了。”春桃看着犹犹豫豫就是不敢上前的夏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卫双舒不明所以的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夏云，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么一副样子？莫非是遇着麻烦了？
“有话但说无妨。”卫双舒放下手中的册子仔细地审视着神情不安的夏云，没受伤，那就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不好开口？
春桃也是第一次见夏云如此扭扭捏捏的样子，怕她是遇着什么困难了，却又不敢向姑娘开口，有些担忧的轻声催促她。
“有话就说，姑娘心慈，很好说话的。”
卫双舒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夏云这姑娘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定然不会跑回来的。
“姑娘唤我去查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这是山匪的分布图，这是大致的当家人名册，就是找人的事情，没办好。”
她看着大家的模样实在说不出这种话，就只能先把这事搁置了，先回来请示姑娘，却是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卫双舒把东西放到书案上，示意她继续说。
“是不顺利吗？还是有其他难言之隐？”
她倒是真的头一次见夏云如此扭扭捏捏，显然确实遇着什么问题了，就没有把找人的事情说了。
“我今日回去……”夏云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她实在是于心不忍，看着其他人落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你那些兄弟姐妹都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人，你就是如实说了，他们也不会怪你，只要他们还有一技之长在身，跟着你混口饭也不难。”
卫双舒知道方才夏云欲言又止的缘故了，就是于心不忍让其他人没有着落，她虽然有家财万贯却是不能白白养闲人的，传出去不好。
镖局的人大多肯吃苦，不然也不肯守着镖局那么多年，甚至山匪如此严重都依然坚持送镖，那就是有些本事在身。
他们若是有些良心的，定然不会仗着夏云有恃无恐，没良心的届时再处理就是了。
“你带着她去库房领一千两银子，把人安置好，把能做事的，能做什么事的都一一记下，带回来给我。小孩子的话，到了年纪便送去书塾开蒙。”
这也是许多人想做卫家手底下的掌柜的缘故，可以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卫家资助的书塾开蒙，可免费读至十六岁。
着省去了多少银子，就是天资愚钝的孩子，读了这么些年，出来做些伙计就能养活自己了。
“夏云替他们谢过姑娘的恩情。”说完就要给卫双舒跪下，春桃赶忙去拦。
“不必着急谢我，我也是要他们做事的，做不好也要挨罚。”卫双舒对下人都是一视同仁，该罚就罚不会厚此薄彼。
夏云当然知道，不好好做事挨罚是正常的，可姑娘也是看在她份上才打算要用那些人，不然以姑娘的财力能找些更好的人来做。
不必在他们身上费心，又可以更快地做好。
“你跟着夏云去一趟罢，我稍后去找阿娘。”
不这么说，春桃那丫头不可能乐意跟着夏云出门去办事的。
“好，出去时，我会同李妈妈说，让娘子务必盯着姑娘把药喝了。”自家姑娘喝药这么些年，两人斗智斗勇的经验，还是春桃更胜一筹。
卫双舒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这小丫头别的都好，就是这监工的本事厉害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得了卫初霁的精髓，把她不想喝药的那些小心思掐得准准的，莫不是被她兄长仔细传授过经验？
“知道啦，小管家婆，忙去罢。”
春桃倒是不在意她的打趣，管得狠了，被姑娘打趣两句也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