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杀过人吗？

    这一觉，李莲花睡得很香。

    无梦，有也不记得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清气爽，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外头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栅，星星点点洒在床边的地面上。

    李莲花觉得这些阳光斑点洒得很好，他下床，蹲在那些光斑边上，伸手在阳光光束下边晃了晃。

    看着那些光斑被他遮盖，又出现，便觉得有趣极了。

    正在李莲花跟这些光束玩得开心的时候，有人忽然推开了房门。

    李莲花抬头，便见到一小沙弥端着碗面条，正惊愕地看着他。

    李莲花慢吞吞道：“我方才只是觉得这光斑很有……”

    “李施主醒啦！”

    李莲花还没说完，那小沙弥不知为何激动起来，转身就跑。

    跑出两步，却又想起面条还在自己手上端着，赶紧折回来给李莲花放好。

    接着，小沙弥向李莲花连声道：“李施主，您用您用！”

    随后李莲花便是见这小沙弥激动非常，出去大喊：“李施主醒啦，施主醒啦！”

    霎时间，外边一阵鸡飞狗跳。

    接着，便是一群和尚武僧乌泱泱聚集到了李莲花房里，把这小禅房都给挤爆。

    这阵势直接把李莲花给吓回了床上，扯着被子警惕地看着这群和尚武僧：“你们要干嘛？”

    僧众一齐向李莲花合十见礼后，看见李莲花的模样，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戏有点过了，都开始“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一些不在状况内的僧人也赶紧跟上大笑的队伍，好像笑得越大声就越不尴尬似的。

    “李施主，其实是昨日您展露身法，我们才知道您是真人不露相，大家伙都想来重新认识一下你呢！”

    “是啊李施主，要不是您，空性师叔这几天估计都下不了床，哪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何止下不了床，怕是得去掉半条命。”

    “不不不，中了金蚕蛊，定然是得在几日后受尽折磨而死，你们没听见山下，那鲜于通还在鬼叫呢，昨儿晚上我半夜起来，可是吓得不轻，都做噩梦了！”

    “李施主，这医术神啦！”

    “身法好看，昨天李施主夺了那鲜于通扇子的时候，出手可真是利落！”

    “…………”

    李莲花心道，你们这样咒自己空性师叔真的好么？

    “你们不去扫地挑水，却在这里打扰李施主，是想抄经了？”

    僧众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时候，无色禅师走进来，笑骂道：“都散了散了！”

    僧众一看是无色来了，顿时熄火。

    无色是少林本部的罗汉堂首座，管刑罚的。

    僧众对他的畏惧，恐怕还在对一灯之上。

    僧众们向李莲花眨巴眨巴眼睛，接着便是陆续告退。无色则是向李莲花合十见礼，而后道：“李施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很好。”李莲花起身穿衣服，一边微笑道：“无色禅师请坐。”

    无色依言坐下，道：“师叔祖早上去见了佛彼白石，把昨夜之事备案，免得日后其他宗门反过来恶人先告状。”

    李莲花表示认同，又随口问道：“一灯大师似乎并未将鲜于通带去。”

    如今在禅房里头坐着，李莲花仍然能听见寒水寺下，鲜于通耸人听闻的叫声。

    无色也很不明白：“的确奇怪，按理说此人应当交给佛彼白石，可师叔祖说这人不是我们寺里抓的，需得李施主您醒了以后去处置。”

    “如此么……”李莲花微微点头：“也罢，七日……该是六日，六日后他该会死了，这六日，我会留在寒水寺。”

    “对了，无色禅师，你可否帮我寄封传书出去？”

    无色不可置信地盯着李莲花看，李莲花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无色微微摇头：“我原以为，施主会救他，或者给他一个痛快。”

    他认识李莲花不久，初见也就是上次一灯谎称有病，他去七侠镇寻了李莲花来。

    可就这几日相处，无色打心底里认为，李莲花是一个热爱生活、敬畏生命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要让鲜于通受尽七日生不如死的痛苦以后再死去，这让无色觉得有些割裂。

    他又想起昨日李莲花逼问鲜于通的模样，他的脸上，却是那般温和。

    无色紧张地翻了几下手里的长串念珠，心中念诵佛号，让自己镇静下来。

    随后他忍不住问李莲花：“施主……杀过人吗？”

    “杀过……我杀过的人，比你手上的念珠还多。”李莲花轻描淡写地说。

    无色的手一抖。

    无色最终依言将李莲花的传书寄走，传书只有寥寥几个字：

    “五月七，蚕蛊种。寒水寺，鲜于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