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民国:穿成水性杨花的舞女(6)
……
医院外门口。
姜犹蹲在石阶上吃掉剩下的早饭,一大清早医院就来了不少病人,从她身边来来回回走过。
这年代医学不发达,医院也不多,作为大城市的海城也就只建了三个大医院。多的是诊所,开在哪里都有,大病小病都去诊所,除了实在影响生活,绝症以类的重病,才会来医院看。
人多小吃摊位也多,医院外摆满了早餐摊。海城并不靠海,而是被其他城市包围住的城市,海鲜一类稀少,卖的早点也都是包子馒头,油条豆浆一类。
姜犹不挑食,什么都吃。她吃得快,一袋子早点几分钟都进了她的胃。
正要起身去丢垃圾袋时,余光看见郑鹜走了出来。
他伤到腹部,医生给他缝了针。普通人受这种伤,根本下不了床,他才休息一夜时间,身体虽未恢复如初,但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去哪?”郑鹜问她。
姜犹把垃圾堆揉成团,指着对面一大垃圾桶,说:“丢垃圾啊。”
丢完过来,看见他盯着早点摊吞咽口水。
“饿了?”
郑鹜嘴硬:“不。”
姜犹轻笑一声。
她没再说什么,抬脚去摊位上随便买了些早点,买完递给了他。
本以为男人要说两句维护尊严的话,却见他不客气地伸手接过。
“我送你回家。”
姜犹点头答应。
医院离她住的地方很远,需要转三趟车,再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能坐他的车回去,那再好不过。
昨夜要照看郑鹜,再加上医院晚上也有点吵,她没怎么睡。
想到汽车开到她家要一个小时,她熟练利索地坐上了副驾驶,脱下外套盖住脸,准备睡觉。
这时。
郑鹜忽然问:“昨晚给你的手铐怎么没了?”
其实这件事他在医院观察室里的时候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姜犹虎躯一震,困顿的精神瞬间清醒,后知后觉回想起昨晚徒手掰断手铐的事。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把手铐给忘记了。
又没有钥匙,凭她一个柔弱的舞女,是绝对不可能挣脱手铐的。
姜犹阖眼装睡。
怕自己越说越错。
幸好郑鹜也没有依依不饶地追问,问了一遍没再问第二遍。
‘下次一定要注意细节啊’
睡之前姜犹在心里反复嘱咐自己。
……
军用汽车一路如履平地,没什么颠簸。行驶了一个小时,到达她所说的小区前。
郑鹜看着与他设想的小区大相径庭的筒子楼,眉头微蹙。
离市区远,废旧楼层拔地建了一栋又一栋,歪斜的违章建筑,混凝土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是性价比中等偏下的便宜钢筋,恐怕一个地震就会坍塌。
犹如鸽子笼一样的单间伸展出长长绳子牵着隔壁楼层,上面还挂着红红绿绿、老式的衣服。
汽车体型大,难以穿过窄小巷子靠近那一栋栋筒子楼。饶是停在巷子外,依旧能听到从不隔音的楼里传过来的吵架、婴啼声。
‘原来。’郑鹜心想着,转眼看向副驾驶睡得正沉的人。
怪不得她戴上手铐,说出的第一句话会是‘早退扣钱’。
女人很穷,穷到只能去舞厅谋生。恐怕昨晚去医院他那些医疗费,已经是她全部的家当了。而他一整夜待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
郑鹜:我真该死啊。
……
“到了吗?”
在汽车停了还没过去五分钟,姜犹便醒了过来,掀开遮住光源的外套,看见熟悉的地方,她感激地道谢。
“谢谢你,郑大帅。”
道完谢,却见郑鹜脸色更差了,比锅底都黑。姜犹以为他生气自己睡着耽误了他时间,连忙又道歉。
然而男人先她一步:“抱歉,昨晚我不该怀疑你。”
郑鹜表面脸黑,实则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
亏他还是掌控一城军兵的元帅,居然去为难一个贫困苦难的舞女。
姜犹刚睡醒,一脸茫然:“啊?”
她还在做梦吗?还是说她睡醒的姿势不对?
郑鹜是第一次向人道歉,冷峻、线条锋利的脸通红,薄唇平直。
以他性子能说这些已经算罕见了,若他下属看见,绝对不敢相信。
姜犹睡迷糊的脑袋清醒了许多,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莞尔一笑。
“没关系,你相信我不是凶犯就行了。”
晚上六点就要到达舞厅上夜班,她想回家再睡一会儿。推开车门,双脚一落地,就听到男人说道。
“晚上我会去舞厅找你。”
姜犹疑惑回头。
郑鹜解释:“还你的钱。”
姜犹颔首,和他告别,转身走入窄巷里。
她没看见驾驶座里的郑鹜开门下了车,注视着她背影远去,直至在转角消失不见,也没有收回目光。
女生性子与旁人不一样,从不遮遮掩掩,那双浅褐色的凤眸里直白地写着各种情绪。不说话时,给人感觉很清冷,但其实她待人温和友善。
这是郑鹜与她短暂接触得来的感受。
昨夜他踏入‘丽都’舞厅时,第一眼便看见了她。在众多舞女之中,唯独她眼里没有野心贪婪,不争不抢,像一束绽放在山崖边摇曳的野花,不算起眼,但吸引他的目光。
所以在她跟踪过来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出手的招式并不伤人,只是试探她的深浅。她不仅躲开,甚至欲要反手。
在接通亲信电话之后,郑鹜边开车边道:“调查一个人。”
……
老旧筒子楼一共六楼,姜犹租的地方在六楼,楼层越高越便宜,对于刚到海城的原主而言,租房就已经花掉了她大半钱,仅剩些饭钱,完全不够活到舞厅发工资的日子。
原主的梦想是嫁给海城最大的富豪,成为富太太,再也不过穷苦的生活。
想法很好,但现实很残酷。
原主在舞厅工作还没有一个月,就死在了凶犯的手里。
“昨晚你没回来吗?”
姜犹正拿出钥匙开锁,身后传来一道少年质感的低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