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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天下名将刘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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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向洛阳的天子遣使供奉,这个规模就要认真考虑了。

    长史张昭十分凝重,说道:“向洛阳输赋,如今面临两项困阻。其一是输赋多少?输少则不足以成事,输多则江东不足用。杨奉亲自率军,护卫车架,送天子东归才被封为兴义将军。河内太守张杨,遣兵数千背负谷粮,以援天子东迁所需,才被封为安国将军、开府、晋阳侯,而河东太守王邑只送上了绢帛,则只加封安阳亭侯。”

    “以天子困窘时尚且如此,如今荆州牧刘表已在太仆赵岐说动,遣兵诣雒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绝。如此功勋,朝廷却未继续加封其职,依旧领镇南将军如故。”

    “我江东遣使贡奉,无论规模、财富以及前后次数皆不能与近在洛阳的荆州相比。”

    “输赋多少,殊为难断。”

    镇南将军领荆州牧的名号,是李傕封给刘表的。而且允许他开府、仪同三司,允许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给予其辟召掾属的权力。

    但其实这次刘表进贡,也不是一无所获,朝廷还是复遣左中郎将祝耽对刘表授节,以增威重,并督交、扬、益三州,委以东南,惟君所裁。

    以荆州牧身份,并督交、扬、益三州,基本上整个南方就交给他裁定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江东遣使贡奉,朝廷也不可能给江东扬州牧的职权。

    朝廷不可能为了孙策而去得罪刘表。毕竟一个近一個远,一个可以随时进贡,一个却被道路阻绝。一个是军资委输,前后不绝。另一个这次进贡完,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如果孙策派遣的朝贡使节不能向朝廷坚定的表明江东态度,就算是天子这个年轻人也知道在刘表和孙策之间应该如何取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江东必须向朝廷表明自己愿意支持朝廷权威的心意。别想着送一点微薄的贡品,就打发了天子。

    如果贡奉太少,朝廷别说重赏了,很可能也跟江东的态度一样,随便封个骑都尉就把江东给打发了。

    “而另一方面,江东贡赋,要经过袁术、曹操两处势力疆域,输赋过多,如何运給又是难题。”张昭凝重的说道:“这两处诸侯,皆非是在意声名之人。暴行累累,以抄掠为资,好以兵戈威赫世人。劫掠贡品,于此二人而言,并非如何不能接受之事。”

    这一点,所有人都表示认可。

    在毛玠为曹操定下战略规划之前,曹操就是个乱世草头王,真跟袁术没有多少区别。甚至比袁术还残忍,袁术想要称帝,至少还顾忌一点名声。

    曹操简直残暴到神鬼皆惧了,吃人、劫掠、挖坟、盗丘、屠戮三族、滥杀士人,就没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他能打下兖州,那跟政治谋略、拉拢世族之类的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能打,甚至可能比韩信还能打。硬生生的只用寥寥一两万人的部队,打的飞将吕布一年丢失七十多个城邑,杀的整个兖州世族、豪强不敢侧目,战战兢兢,唯恐这个魔王的屠刀砍到自己头上。

    这种声名下,他打劫其他州郡给天子送的贡品,天下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而随着贡品规模提升,他打劫贡品的概率也会直线提升。

    反正打劫的是袁术势力,他心安理得。如果只有一点微薄的贡品,他可能还顾忌一下名声。但如果几百辆车,甚至上千辆锱车,带着无数谷粮、绢帛甚至丝绸,迤逦十余里,那他可真不一定能忍住。

    不过对曹操,孙策还能抱有期望。因为他这个人十分听劝,绝对是枭雄之资。他自己可能会忍不住,但他身边的大汉忠臣荀彧,一定会出来制止他。那他一定会听从劝谏,从长远的利益出发,停止这种劫掠贡品的行为。

    江东大臣们只考虑了曹操这个因素,而没有考虑荀彧,判断并不一定准确。

    但对袁术,孙策和江东大臣们的看法就一致了。

    这位诸侯,正在厉兵秣马,积谷练兵,筹集各种资源,准备进攻徐州。

    而作为他麾下强藩的江东,给他的支援只有两名将领。却派出大量军队、锱车载着无数钱粮绢帛,穿越他的防区送到了汉室天子那里?

    你让袁术怎么想?

    别说他本身就心胸狭隘,就算一个正常枭雄,那也是第一时间狂怒不止,要收拾自己手下这个藩镇。要求江东立即发两万大军,筹集十万石谷粮,以佐淮南征战。

    这两个问题,其他人都是没什么主张。

    这要是手下只有一位谋臣的话,恐怕孙策也只能抓瞎了。

    但孙策最大的优势就是麾下人才济济,此时总览军政事务的张纮起身,郑重说道:“此事不难,我为将军一力担之。”

    “先说跨越袁术、曹操疆域之事。当此之时,只要选精干能吏,率部规划,慎重行军,必能避开两方探查。以如今之形势,袁术、曹操之主要精力都在东北。我遣使贡奉所经过的庐江、汝南、颍川一带都在西南,并非此二人之腹心所在,驻军必然十分有限。尤其此二人皆补给困窘,不可能将大军分散屯驻,重兵屯于西南。”

    众人立即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舆图。

    袁术大军主力孙策等人是十分清楚的。吴景、孙贲都曾来信说,他们已经被调遣至了九江县东北的钟离一带。这里已经是九江郡的边界,向东就进入了徐州地界。他们二人皆被任命统兵数千,将会随袁术大军主力直接顺淮河东进。

    钟离就在淮河边上,如果袁术挥军十万顺流东下,大军进军神速的话,可以一举占据淮南全境,将整个广陵一切为二。南方广袤疆域,淮河沿线的淮陵、盱台、淮阴、淮浦以及更南方的海陵、江都、高邮等等、等等十余个县,包括郡治广陵在内,所有疆域都将被大军一举隔绝在淮河以南。

    整个广陵郡除了浚县、海西两县之外,都将不费吹灰之力的纳入袁术掌控之中。甚至下邳国的四个县也因为被隔绝在淮河以南,而被纳入袁术疆域。

    当然,据军中探查,似乎徐州也早做准备,自领徐州牧的刘备已经率大军开拔至盱台、淮阴一带,严密布防,准备与袁术对峙交战。

    这让整个袁术军的将领都感觉非常棘手。

    孙贲更是传信回来给孙策,提醒他一定要注意这位徐州牧刘备。观此人军事部署,极善兵法,实可谓当世顶级之名将,若其成势,他日必成大患。

    而之所以仅一则传闻,就让孙贲、吴景这种宿将有如此感慨,就是因为刘备的部署,完全不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主动放弃了淮陵县这处疆界壁垒,然后后退近百里,特意选择了淮河弯曲萦绕,且沼泽众多的盱台一带布防。

    他选择在这里对抗袁术,可谓是将扬长避短,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大军在淮陵交战,那这里距离袁术的治所寿春更近,袁术大军主力、粮草就屯驻在钟离。只要顺淮河东下几十里就能抵达战场,这一段地势平坦,水流平稳,用漕运运粮,可谓是将袁术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在盱台交战,则远离了寿春数百里,关键是这一段淮河有一段极其险峻、湍急的水流走势,从淮陵开始,淮河先由南向北数十里,然后紧接着在十数里的范围内激烈调转方向,由北向南近乎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激烈转弯,南下近百里后又开始调转方向从西北转至东南,然后又从东南转至东北。

    这么一圈转转绕绕的河道,就好像天公在跟世人开玩笑一样。湍急的水流,会导致漕运大幅迟滞,后勤运输极为困难。

    而刘备的徐州军却大幅靠近他的治所下邳,沿着泗水笔直南下就能进入淮河,然后只要顺着一段水流平稳下来的淮河西进,就能直抵盱台境内。

    刘备有一万石粮就能顺利运进盱台八千石甚至九千余石。

    而袁术如果弃船下来,走陆路运输,那能运输一万石粮食可能要消耗两万石甚至三万石粮食。

    这个形势有点类似于官渡之战,曹操在荀彧的建议下放弃白马、延津一线,退守官渡。就是为了让战场更靠近许都,而远离袁绍的治所邺城。

    可以说刘备的军事战略眼光,就是当世一流,如果没有顶级谋士帮其他人出谋划策的干预,他完全可以跟曹操、吕布等当世名将一教高下。

    不然关羽、张飞也不可能在他的指挥下只短短一两年就声名鹊起,迅速打出万人敌的名号。要知道刘备入主徐州之前,关羽、张飞在他部下都只是两个别部司马,根本没有经历什么大型战事。

    就像刘备对太史慈说的,孔北海知世间有刘备邪?刘备尚且如此,天下谁知道他部下两个统领寥寥几百部曲的别部司马是什么玩意儿。就算再能打,能造成的影响也十分有限。但淮南之战结束,从袁术到吕布,从吕布到曹操,再从曹操到袁绍,都知道刘备是天下顶级名将,关羽、张飞为熊虎之将,万人敌也。

    吴景是个憨厚之人,面对这种强敌,他建议袁术不要着急进攻,先派军队、徭役在淮陵修漕运,治淮河。只要能把这一段水流的平整,缩短数百里南北水路,那大军可以沿着平坦、笔直的淮河顺流东下,用漕运运一万石粮食只消耗一两千石粮食,可以节省数万石运输之费。以明公之兵多将广,必能轻易击溃刘备。

    但袁术好大喜功,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建议。他表示,我袁术一生,不曾听说过刘大耳这个织席贩履之辈(术生年已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大军挥师,至则可克。修运河完全是多此一举。

    他这就是犯了士大夫傲娇的通病了,他这个视角就是固定的士人视角和惯性。他天生就是士人,所以会习惯性的用士人那套规矩去看世界,你刘备连个孝廉都没评上,没有一点士人之间的名声和夸赞。算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会说从未闻刘备之名。这个名,指的是士人之间的声名。

    况且以他的残暴,也不能接受,他袁术出钱出力出军队,帮徐州百姓修淮河。把淮河这段湍急水势修的平整了,对他袁术有什么好处?

    他连自己治下百姓死活都不关注,会去关注目前还是刘备势力中的百姓?花钱帮刘备修徐州水利,他脑子有病?这是他路中悍鬼袁公路会干的事情?

    在这种心态下,袁术轻蔑的以为,自己只要自己能够调集十万大军进击,不需要什么节外生枝,平推过去,就能一举击溃刘备,拿下下邳、广陵的大量疆域。

    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调兵遣将方面,目光都是淮河沿线这十万大军的进攻线路。

    当今天下,能拿出十万大军纵横沙场的诸侯,也就他袁术一人了。

    其他什么袁本初、刘景升,号称带甲十万而已,可用来征战之兵不过寥寥数万。至于曹操、刘备、公孙瓒之流,更是徒狗盗而已,兵不过两三万,将不过七八人,一群守成之辈,不足为虑。

    而孙策、黄祖之流,袁术更是完全没有看在眼中,与张绣一样,说的好听一点,叫做强藩,说的难听一点,诸侯的守门犬而已,甚至不足以与他袁术及其他诸侯相提并论。

    当然,就这么个蠢货,孙策及麾下大臣也是十分瞧不起他,就眼下这些大臣中,除了张昭、张纮,其他人全是认为他不足成事,从他那里出离,投奔到孙策麾下的。

    而张纮直接投奔孙策,也是十分瞧不起袁术,说道:“袁术境内,德政不修,山贼遍地,长江以北、淮河以南,草莽连云。一夫倡乱,千夫景从。此辈成千上万的山贼草寇,横行于州郡,啸聚于山林者,不可胜数。庐江太守刘勋,贵宠骄豪,只顾抄掠郡县,完全不理民生、乱匪。将军只要选精兵良将,能臣干吏,率军昼伏夜出,横穿庐江郡易如反掌。”

    众人纷纷颔首,的确,以庐江那个治安状况,遍地是成千上万的山贼、水匪,他们四处劫掠,横行州郡,随处可见。

    江东的朝贡队伍,哪怕数千人经过,在这些一支又一支的乱匪中间也并不显眼。

    而且很有可能,大军都已经穿过了庐江郡,庐江太守刘勋都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支军队曾经经过。

    还是那个最典型的情况,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当中,你的军队驻扎在什么地方,才能有效掌控哪片疆域。

    刘勋的军队大量被征调到了东北的九江郡最北方疆界,他在庐江本来就不强的掌控能力必然更虚弱。在山贼、匪寇横行的情况下,他们必定收缩防御,以免山贼、叛军攻打郡县。元宝小说

    这种情况下,朝贡队伍只要小心谨慎,完全可以避开城池,穿过庐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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