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的屁股你也敢摸
时间不长,在警方的强力干涉下,这场引得四方瞩目纷纷议论的事态很快就平息了。
野麻滩生态园却由此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漩涡之中,不觉间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张占国才理解了父亲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的真正意思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当下的艰难处境。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阳光灿烂,但底下却暗流涌动波涛滚滚,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水上综合娱乐公园没有完全建成之前,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充满了不可知甚至胎死腹中的危险变数。
他不能不暗暗提高警惕,以防万一。
就拿这次围堵生态园的事件来说,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煽阴风点阴火,煽动部分村民公然闹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夜已经很深了,没有月亮,天空幽深而广袤,繁星闪闪。
张占国一个人坐在黑暗而又冷清的办公室里,抽着烟,左思右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理清楚头绪。
这个背地里煽风点火的人难道是村委会主任汪海涛?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就否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承包合同刚刚签订,吴海涛不会做这样自己扇自己嘴巴的傻事情。
那么,这个潜在水底的鳄鱼到底是谁呢?
张占国知道,在最后的答案没有揭晓之前,谁都有这种可能性。
眼下,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随时随地面临着被突然腾起的狂风巨浪吞没的危险。
若要尽快跳出这种非常不利的困境,找到一条安全的出路,自己接下来又该采取哪些必要的措施才好呢?
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从黄昏时分想到了深夜,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的破局之策。
唉,莫非我姓张的今天走到了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老子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换句话来说,即使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我张占国呢。
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葬身滚滚黄河之底,不能做个屈死鬼。
当然,临死之前,一定还要拉个垫背的,不能成为孤魂野鬼。
这样发狠似地仔细想了想,张占国顿时觉得心胸开朗了许多。
生态园这块地方解放前叫张记车马大店,老板就是自己的爷爷张兆懿。
据传,这是黄河两岸最大的商贸客栈,一天到晚,车水马龙,东去西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盛大的规模,与爷爷与生俱来的审时度势的聪明睿智分不开。
由于父母亲死的早,无人管教,张兆懿年轻时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浪荡子。
整日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坑蒙拐骗,但脑瓜子很灵光,歪点子层出不穷。
有一年的冬天,他来到西靖县城,想捞些财货,以便度过这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不至于挨饿受冻。
盘桓街头多日,无意之间,竟遇到了本地一个跟他境况差不多的赌徒。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当下,两人悄悄一合计,决定对东关一家姓柳的粮商富户下手。
说来也很凑巧,几天之后,西安易俗社应县府邀请,来西靖县城举行义演,为前线将士募捐抗日经费。
当天晚上,盛况空前,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观看由西北秦腔名角刘毓中担纲主演的《柜中缘》,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张兆懿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联手那个赌徒悄悄潜入柳家偷盗。
由于他身材瘦小动作灵活,便腰缠细绳,从天窗进入室内。
然后,把偷来的金银财物放在竹篮子里,再由那个赌徒用绳子吊到屋顶。
柳家男女老少都去看戏了,家里没有人,整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最后,张兆懿担心赌徒失约,拿走财物,将自己留在屋子里逃不出来,成为替罪羊。
于是,灵机一动,说自己拿到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价值万贯。
赌徒一听就眼红了,担心对方被窝里放屁,独吞这份财宝,就将他拉了上来。
于是,两人平分了这笔财货后,各走各的路了。
第二年开春时节闹饥荒,为了活命,很多人都不惜哭着贱卖祖宗留下来的田产。
张兆懿见机会难得,就用这笔横财买了一片濒临黄河的土地,又修建了一家客栈,取名为张记车马大店,直达黄河码头。
就这样,昔日被人瞧不到眼睛受尽了白眼恶语的浪荡子摇身一变,成了黄河两岸最大的商贸客栈的老板。
有人说,生意最鼎盛的时候,日进斗金,张兆懿的银子多的装满了柜子。
有人想开家卖牛肉的铺子,本钱不够,就来找张财东借钱。
张兆懿微微一笑,指了指柜子,很大度地说,你随便拿。
见那人装满了衣服口袋,他数也不数,就让对方走了。
这个冬季,这人每天送一大碗牛肉给张财东,四个月之后,才把这笔账还清。
事后,他逢人便说,张财东一个冬季吃掉了一头健壮的大肥牛,太有钱了。
这样财大气粗的日子过了五六年,直到公元1949年八月,西靖县解放了,这座客栈才被没收充公。
而闻名黄河两岸的张财东也成了被批斗的重点人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巨额财产被瓜分一光,血气攻心,一病不起,最后在大规模的土改运动中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十几年之后,张记车马大店又变成了野麻滩生产大队的一片肥沃的集体土地。
星转斗移,时光荏苒,三十多年一晃过去了,这里又变成了野麻滩农业生态园。
唉,人是物非,满目沧然呀。
如今,有人暗地里使坏,怂恿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公然跟自己过不去,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娘的,老虎不发威,还以为老子是病猫呢。
这个背地里跟自己作对的人,不管是谁,老子绝不会放过他。
就在张占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听见楼道里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响声。
他细心听了片刻,判断出这声音确实是人的脚步声之后,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到了屋门口。
这时,脚步声消失了,外面一片寂静。
今天晚上莫非又进贼了?
这样思索着,张占国给苏竣悄悄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带人立刻封锁整个办公大楼。
时间不长,楼道里就响起了急促繁杂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吆喝声。
苏竣跑进办公室,说:“张总,大楼已经完全控制了。”
“你做的很好。”
略一停顿,张占国又声色俱厉地吩咐道:“你带人挨个搜查房间,不能漏掉一间。”
“明白。”
“不管他是谁,只要是个人,就押到我这里来。”
“是,张总。”
这样很痛快答应的时候,苏竣狠狠地想,吃惯的嘴,跑顺的腿,这个人也许就是那天晚上打晕我的那个蟊贼。
今天晚上只要落在我的手心里,老子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苏竣走后,张占国阴沉着黑脸,心想,他娘的,居然敢摸老虎的屁股,偷东西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今晚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知道马王爷是有三只眼的。
他倒了一杯茶水,在这个颇为凉爽的夏夜里,边喝茶边抽烟边很有耐心地等待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