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夜的苞谷地
在这个凉爽而又处处洋溢着旺盛生命力气息的夏夜。
苏峻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自己和周晓梅第一次在包谷地里偷情的事情竟然被张占国无意之中破坏了。
夜幕刚刚降临时分。
他就急不可耐地沿着村边一条僻静的坑坑洼洼的小路,七拐八绕地来到了村头自家的包谷地里。
说句大实话,等这一时刻,不知道等了多少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直到今天下午,才等来了周晓梅很肯定的一句话,晚上见。
为了掩人耳目,经过反复盘算,他已经有了一个自认为最佳的应对方案。
那就是倘若遇到熟人,就说趁着晚上凉快,给自家的包谷地浇水。
黄河两岸的夏夜微风习习,一片静谧。
在包谷地周围来回很认真地巡视了好几遍,直到认定万无一失之后,才给女人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包谷地里等你,快快来。
时间不长,周晓梅就穿着裙子走了过来。
朦胧的星光下,袅袅娜娜,腰肢一晃一晃的,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
苏峻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如同一只饿极了的恶狼看见了肥嫩的羔羊,猛地扑了过去,将其紧紧搂抱在怀里。
随即,两人一头钻进了茂密幽静的包谷地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自然了。
女人很顺从地让男人散发着酒气的大嘴巴在自己脸上胡乱啃了一会儿,又撩起裙子,帮他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一阵清风徐徐袭来,吹拂的包谷叶子哗哗哗作响,给这个妩媚多情的夏夜增添了一丝浪漫快感。
少许,苏峻觉得自己憋了很长时间的巨大能量瞬间爆发了,酣畅淋漓。
也就在这一刻,他看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顿时惊得浑身禁不住一哆嗦。
赶紧松开搂着女人柔软腰肢的双手,提起褪到脚踝的裤子,又手忙脚乱地系好裤带。
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他娘的,是哪个王八蛋,胆敢坏了老子的好事。
如果换做是别人,苏峻肯定会当即抡起碗大的拳头将其狠狠暴打一顿,让其长点记性。
可是,面对的是财大气粗赫赫有名的野麻滩生态园老板,他的胳膊软软地放了下来。
央求道:“张老板,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兄弟我一马?”
“苏大炮,干好事儿也要选个好地方。”
张占国看着眼前的情景,冷笑着调侃道:“包谷地里可不安全,尤其在路边,很容易被人发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先前自己还以为是有人偷包谷,没有想到,原来是他们两个狗男女在这里偷情。
见对方这样一副神情,苏峻有点胆怯,继续央求道:“张老板,只要你这次放过我,以后叫我做什么都行。”
张占国哼了一声,冷眼紧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苏峻见他不相信,赶紧保证道:“如果我哄骗了你,出门就叫车撞死。”
“痛快,我要的就是你苏大炮的这句话。”
张占国又转头紧盯着双手蒙着脸蹲在地上的女人,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晓梅呀,你男人赵登云一年四季在外面打工挣钱,你却在家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晓梅噗通跪在地上,轻轻抽泣着说:“张老板,求求你了,千万别让我男人知道。”
“你走吧。”
“嗯?”
“咋还不快走?”
周晓梅有点不相信地看了张占国一眼,旋即双手提着裙子如野兔般地窜出了包谷地。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张占国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冷笑,说:“苏大炮,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此时,苏峻已经从方才的慌乱中恢复了镇静。
他点了一支烟,又吸了一大口,看着在夜空里闪着红光的烟头,问:“啥事儿?”
“你明天去找一趟张占军。”
苏峻微微一怔,问:“找他做啥?”
“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张老板你知道,我和他打过架,有仇。”
当初,苏峻和张占军的关系很好,三天两头聚在一起喝酒玩牌。
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两人竟然反目成仇,还打了一架。
张占国听说过这件事情,但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委。
他很友好地拍了拍苏峻的肩头,微笑着说:“那是以前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
见对方有点不情愿,又说:“张占军已经忘记你跟他打架的事情了,他想跟你重归于好。”
苏峻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
“记着,明天一定要去。”
说完,张占国就哼着小调走出了包谷地。
繁星闪烁下,走出老远,回头见苏峻还站在包谷地埂上抽烟,心想,这小子熬光棍熬疯了。
在他不太明确的记忆,苏峻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么忠厚,从小就是一个不服任何人管教的顽劣之徒。
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开始抽烟喝酒混迹社会。
好像是在二十四岁那年,因为酗酒滋事,打伤了人,坐了两年监狱。
出来后,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娶了媳妇又生了儿子。
就在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蒸蒸日上的时候,却迷上了赌博,把家底儿输了个朝天,还欠了不少的赌债。
最近的三五年里,爹妈先后死了,媳妇又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了。
苏峻倒满不在乎,干脆破罐子破摔,过起了天不管地不收的孤家寡人的自由而又潇洒的日子。
如今,不知道用了哪些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勾搭上了有夫之妇。
在张占国的记忆里,周晓梅是个很稳重勤快又通情达理的女人。
男人一年四季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待不了几天。
她既要种地,还要拉扯两个上小学的娃娃,从早到晚,里里外外很辛苦。
也许,周晓梅是为了钱,才不得不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
又也许是受到了苏峻这个地痞无赖的威逼恐吓,才不敢不服从他。
唉,说过来说过去,这事儿要是被赵登云知道了,那还了得?
三十多年前,在野麻滩小学上五年级的那个非常炎热的夏天。
两个同样在包谷地里偷情的成年男女被人发现了。
父亲张树禄是生产队长,当即下令用细麻绳捆绑着两人游街示众,惹得全村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热闹,沸沸扬扬地传遍了黄河两岸。
当天晚上,更深夜静之时,不堪羞辱的寡妇抛下年仅六岁的女儿霞霞,就跳入了滚滚黄河。
而那个叫彭维彪的男人却连夜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后来,听村里人说,这两人年轻时曾是一对恋人。
想到这儿,张占国忍不住叹了一口沉重的长气,颇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又想,苏峻这种人这辈子看来就是这个球样子,没救了。
不过,对我来说,倒是一个很现成的有用之才。
迎着轻柔的夜风,张占国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