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杳无音信
日薄西山，宁嗣音陪着小牙坐在台阶上，小牙垂着头许久都不肯开口
宁嗣音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小牙怎么了？什么秘密连姐姐都不说呀？”
小牙犹豫了良久，泪眼汪汪看着宁嗣音：“姐姐，小牙的娘亲，是死了吗？”
宁嗣音闻言一时间愣住，目光看向一旁的乳娘，乳娘连忙摇头，她并不知情。
“小牙，你何故如此问？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不可听别人胡言乱语。”宁嗣音语气温柔地安慰着。
小牙豆大的眼泪落下来：“姐姐，我知道。人死了就是没了，娘亲是死了，对不对？”
宁嗣音连忙伸手给她擦眼泪，看着可怜兮兮的模样，究竟是听了些什么话啊？
“他们说，他们说小牙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不与小牙一同玩。”
“他们？”宁嗣音疑惑。
彼时乳娘恍然大悟，开口道：“小姐，今日小牙与后院厨娘们的孩子一同玩耍，老奴想着都是小孩儿，小牙与他们玩耍定会开心，所以便未做阻拦。”
原来如此……
“小姐，老奴这就是教训他们！”乳娘气愤地说着。
“乳娘，童言无忌，孩子们不知对错，无可厚非。不过，这些话他们是从何处听来的，需好好管管那些人的嘴巴。”宁嗣音淡淡吩咐着。
“是。”
“小牙乖，别哭。”宁嗣音柔声安慰着她，“你看天上。”
小牙顺着宁嗣音手指的方向看去，夕阳落在远山后面，天空中已经出现了第一颗星星，在山顶之上熠熠生辉。
“那边是小牙娘亲，娘亲死了，但并非没了，而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在远方守护着小牙。”
小牙靠在宁嗣音的肩膀上：“那娘亲还会回来吗？”
“娘亲一直都在天边从未离开，白天的时候你看不见她，但太阳落下之时，她便出现了。”
小牙委屈地嘟唇，看着天边的星星，奶气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娘亲，小牙好想您。”
宁嗣音幽幽叹息。
人死不能复生，生离死别亦是世间最无奈的事情之一。
她看着那沉沉斜阳，眸中染上几许忧色。
楚锦渊，你可千万要平平安安。
秋意渐浓，宁府中人人都已经添上新衣。
半月后，四家铺子的开业准备已经差不多。
书房之中，宁嗣音与宁固全相对而坐，下人则在一旁奉上茶水。
“女儿啊，四店齐开，可是大手笔。”宁固全脸上不住露出担忧之色，道，“亏损爹倒是不怕，只是担心账上若是入不敷出，那些跟了爹几十年的老伙计可如何是好。”
宁嗣音嘴角含笑，道：“爹，您就放心吧，女儿在汤州城的积蓄尚可维持四店一段时日。这些事情虽是以宁家商号名义开展，但女儿都是用的私房钱。”
“这！”宁固全讶异，没曾想她居然攒了如此多私房银子，“女儿啊，若是要银子，去账房领便是，可莫要与爹爹见外。”
“爹，你可是小瞧女儿了，女儿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宁固全见她如此轻松，心也放下了许多：“罢了罢了，你别嫌爹老了唠叨。”
宁嗣音亲手给宁固全倒上茶：“不会！永远不会！”
彼时，赵氏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碧春。
宁嗣音疑惑，她与爹要谈生意上的事情担心娘会无聊，于是让碧春陪着娘亲出去走走，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娘。”她起身唤着，这才发现赵氏的表情很是不好，脸沉着满是忧虑。
赵氏坐下，宁固全也发现了她的异样，试探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赵氏意味深长地看向宁嗣音：“音儿，你坐下。”
宁嗣音缓缓坐下，余光看向碧春。
碧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连忙垂下头。
这丫头，给娘亲说什么了？！
宁嗣音心下一惊。
莫不是将从前在楚家的事情告诉娘亲了吧？
若真是这样，给自己一万张嘴巴也解释不清了！
宁嗣音正想着，赵氏又开口唤道：“音儿。”
她连忙回过神来：“娘，怎么了？可是女儿何处做得不对？”
赵氏长叹一口气。
宁嗣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啊！事态如此严重，你竟也不告诉我们！”赵氏又气又心疼。
宁嗣音依旧疑惑，究竟说的什么事情。
赵氏继续道：“锦渊依旧失联这么久，为何要欺骗我们说来了家书？”
宁嗣音怔住，原来是这件事情。
不过！
她幽怨地看向碧春。
碧春头低得更下去。
“别看碧春，是娘叫她说的！”赵氏语气提高。
宁固全惊讶：“什么？姑爷一直未来家书？！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嗣音见没办法再隐瞒，也只能如实道：“锦渊去了凉州后，确实一直没有寄来家书。女儿写了信托人送去了，但也杳无音讯。”
宁固全诧异地看向赵氏，赵氏满脸担忧，道：“老爷啊，你不是不知道，凉州失守有一段时日了，锦渊又是去了凉州参军，这一去音讯全无，岂不是凶多吉少！”
宁固全顿时脸色凝重：“是啊，音儿，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爹娘？”
碧春低声替她辩解道：“老爷，夫人，小姐是不想让您二老担心……”
“胡闹！”宁固全表情严肃，“性命攸关岂能儿戏！已经数月有余，若是人平安无事，怎可家书都不来一封？”
赵氏脸上悲伤肉眼可见：“是啊老爷，我就是担心锦渊那孩子他……你说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家音儿岂不是……哎呀！”
“爹、娘，女儿相信锦渊会平安回来了。没有家书并不代表他出事了，可能只是军务繁忙、战事紧急来不及书信回来。”宁嗣音言辞切切，二老不知道楚锦渊还有武艺高强的一面，自然是担心不已。
“夫人莫急，老夫结交有一些军中之友，待老夫托人去问问。”宁固全说着。
“嗯，一定要好好去打探清楚，锦渊是我们宁家的姑爷，也是个可怜孩子，整个楚家的独苗，无论怎样，都要将他从凉州带回来。”赵氏担心不已。
“爹、娘，对不起，女儿不该瞒着你们。”宁嗣音躬身行礼。
宁固全心疼看着她：“没事没事，女儿啊，马上四店开业，你事情也多，先回去歇息吧，你娘这儿，有我呢。”
宁嗣音看了一眼赵氏，赵氏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欠身道：“女儿告退。”
宁嗣音大步离去，碧春连忙小跑跟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赵氏抓住宁固全的手：“老爷啊！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这么久了，姑爷一个信都没有，多半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说，倘若嗣音真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那可如何是好啊！”
“夫人，你瞧你，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老爷，音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自然是要替她做打算的。”
宁固全眸色深沉，沉默了良久，道：“放心吧，老夫不会让女儿守寡的。哪怕真是姑爷没了，也会替音儿再择亲事。你我终究守不了她一辈子，若是此生无人替我们照顾她，那你我百年之后怕也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