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破戒
巷子里，万籁俱静，寂空直视着小女孩的双眸，又看了看宁嗣音。
宁嗣音屏息看着他，她也知道出家人不能说谎，可如此是善意的谎言，他不会连这都不懂得变通吧？
寂空沉默了须臾，然后蹲下身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她会回来的。”
闻言，宁嗣音看向小牙，小牙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寂空轻声道：“多谢。”
“阿弥陀佛。”
宁嗣音莞尔看着小牙，语气分外温柔：“小牙要不要先去姐姐那儿住着，等母亲回来姐姐再带你回来如何？”
小牙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一下，道：“好。”
宁嗣音如释重负，将手中的药放在地上，然后抱起浑身脏兮兮的小牙：“走，姐姐带你回府，回去我们喝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然后再沐浴换新衣裳可好？”
小牙露出开心的笑容：“新衣裳？”
“嗯，跟着姐姐，以后会有很多新衣裳，很多好吃的！”
“姐姐真好~”
寂空跟在身后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回到府中，碧春讶异看着宁嗣音抱着一个女童回来，连忙迎上前来。
“小姐，这是谁家的孩子？”
宁嗣音看了看小牙，道：“以后小牙便是我们宁府的人。”
碧春惊掉下巴，怎么还捡了一个小孩回来。
宁嗣音将小牙放了下来，问道：“小牙姓甚？”
小牙咬着手指头摇了摇头。
宁嗣音深吸一口气，道：“那以后小牙就跟着姐姐姓，姓宁，就叫宁牙。等等，这个名字可是怪怪的？”
她询问地看向寂空与碧春。
碧春连连点头。
寂空脸上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宁嗣音诧异，方才可是看花了眼？他竟然在嘲笑自己！
想着，宁嗣音挑眉道：“大师造诣非凡、博学多才，不如请大师给小牙赐个大名。”
“阿弥陀佛。”寂空认真思考了起来。
宁嗣音轻哼一声，这是生怕自己定下“宁牙”这个名字。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名霜枝如何？”寂空目光看向宁嗣音询问意见。
宁嗣音细细品着：“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好名字，小牙就应该如此，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做一个坚韧不拔之人。宁霜枝，好听，又取了月姐姐名中一字，显得更加亲切了。”说着，她目光看向小牙，“以后小牙就是你的乳名，大名便叫宁霜枝可好？”
小牙痴痴地笑了，略带羞意地点头。
“走，咱们进去沐浴更衣咯！”
宁嗣音吩咐下人给小牙煮了汤药，又准备了新衣裳和餐食。
沐浴更衣后的小牙与之前判若两人，她的脸庞娇小而精致，洗干净后皮肤白皙如玉。眼睛大而明亮，深邃如湖，闪烁着充满好奇和智慧的光芒。
她的身体娇小而结实，穿着翠绿色的长裙，裙摆上绣有花鸟图案，显得清新而优雅。
“姐姐，新衣裳好好看！”小牙开心地笑着，笑容明媚而甜美，露出一排洁白如珍珠的牙齿。
宁嗣音满意地牵起她的手：“现在也吃饱了，走，带你去见一下……”
她欲言又止。
一旁碧春也知晓她在思考什么，一语道破：“霜枝姑娘这么小，唤老爷夫人伯父伯母可不太像话，但若是唤爷爷奶奶又乱了辈分。”
宁嗣音也一时间不知唤什么才好，牵着小牙往外而去：“先去见了人再说。”
宁嗣音带着小牙来到主院。
宁固全与赵氏已经听说了小牙的事情在厅中等候二人前来。
“爹、娘。”宁嗣音欠身行礼。
见宁嗣音行礼，小牙眼珠子溜了一圈，也跟着欠身，只不过那模样如东施效颦有几分滑稽可爱，声音软软糯糯，道：“老爷！”
宁嗣音惊喜，这丫头竟然如此懂礼貌，可下一秒，她就愣在原地。
小牙看向赵氏，继续行礼：“姥姥！”
原来是姥爷！姥姥！
宁嗣音与一众人都惊住，没曾想这丫头如此主动！直接认上姥姥与姥爷了。
宁固全愣了须臾，与赵氏面面相觑，随即二人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这小丫头，倒真是跟音儿小时候一样聪明。”宁固全说着。
赵氏掩唇笑道：“这丫头是与我宁家有缘的。”
宁嗣音感激地看着爹娘，她还没都未说，他们已经接纳了小牙。
她知道，小牙毕竟只是一个孩童，与剪一个成人回来不一样的是，成人捡回来可以做家仆、做丫鬟，他们自食其力得一份温饱，可小孩儿不同，他们什么都不懂，还要照顾他们长大，既然捡回来了，也不能轻易丢给府中下人去教导，否则孩子长大，府中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奴仆。
爹娘能够完全接纳，丝毫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是他们宅心仁厚。
宁嗣音暗暗想着，只愿好人有好报，此番天灾，宁家也算是大难不死，愿二老必有后福。
“音儿啊，你准备把这丫头如何安排？”宁固全询问着。
宁嗣音道：“便让她住在微雨阁吧，女儿闲时会教导她读书写字，至于平日里，不如叫女儿的乳娘李大娘来照顾她，爹娘意下如何？”
赵氏点了点头，道：“嗯，音儿安排甚好。小牙也是个可怜孩子，娘与你爹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让她留在府中好好照顾长大。”
“多谢娘亲，多谢爹爹。”
宁固全眼中露出几许担忧：“只不过你毕竟成婚了，带着这丫头恐会惹人误会。”
宁嗣音看了一眼呆萌的小牙，淡淡一笑，道：“女儿不怕。”
宁固全微微叹息：“罢了，反正你决定的事情，爹娘都支持。”
宁嗣音看向小牙：“快，谢谢你的姥姥与姥爷。”
小牙一个激灵，连忙叩头：“谢姥姥姥爷！”
二老看着这个灵动的小丫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来，过姥姥这儿来，让姥姥仔细瞧瞧。”赵氏招呼着。
小牙也不再认生，小步朝着赵氏走去。
宁嗣音看着娘亲与爹爹甚是喜欢小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不是圣人，她救不了也没那个想法要去救这些流离失所之人。
只是，如寂空所言，一切皆是因缘，遇见了，就是缘起。
而且……
她眸色微沉。
日行一善，积善积德。
她做着这些事情，也有私心。
若世间真有神明，她只想家人平安长乐，她愿一生为善。
“音儿啊，如今城中封锁已解，你还是没有收到姑爷的信吗？”赵氏忽然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