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以血为药
青竹园门外，宁嗣音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原来爹爹能好起来是因为自己的血。
那岂不是用自己的血便能够研制出解药？
她暗暗想着。
里面，月柳霜也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道：“若是用嗣音的血加入药中，岂不是疫症的解药了？”
寂空深吸一口气，道：“绝对不可，人身体之中血液有限，她能救得了一个人，但救不了成千上万人。一旦被人发现她的血是解药，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月柳霜诧异，没想到他居然会考虑如此周全。
“贫僧会继续研制解药的，定要早日拯救百姓于病痛之中，阿弥陀佛。”寂空郑重说着。
月柳霜也知道其中利害，选择沉默不语。
面对生死之时，倘若人们知道有一人的鲜血可以救命，恐怕会激发出人性之恶，造成难以想象的惨剧。
翌日，宁府门前依旧每日施药。
宁嗣音携一众女眷忙得不可开交，府中男丁则是去外面帮助那些病重之人。
排队来领药的穷苦百姓越来越多，整个城里没有被传染的越来越少。
碧春拖着最后一袋药材出来，无奈看向宁嗣音：“小姐，这是最后一袋药材了，这些熬完之后，就……”
宁嗣音面色凝重，她知道，朝廷根本不打算管酉州城了，现在城中所有人都是自生自灭的情况，待药材耗尽，那等待大家的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知道了。”她说罢拿过药材朝煎药区而去。
“月姐姐，小刀呢？”宁嗣音四处寻找着。
月柳霜讶异：“你要刀做甚？”
宁嗣音淡淡一笑道：“把药袋打开，最后一袋药了，现在得泡上，待会才能煎熬给百姓。”
月柳霜闻言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扇火扇子找到小刀递给她。
“多谢。”
宁嗣音接过刀后拖着药袋而去。
夜幕降临，酉州城沉浸在暮色之中。
城中的瘟疫已经肆虐了半月，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傍晚时分，狭窄的街道上行人匆忙赶路，他们的脸上带着恐惧和不安，都知道瘟疫的恐怖。
感染瘟疫的病人太多，医馆早已经容纳不下，宁家的临时药摊旁边也支起了一个临时区域接纳病人休息之处。
即便大夫们都尽力治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休息区已经人满为患，许多病人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痛苦地死去。空气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人们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啊！啊！”
倏地，休憩区爆发一阵尖叫。
众人闻声过去，宁嗣音与前来帮忙的寂空大师也一同而去。
休息区中，一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挂着笑容，双眼却饱含泪水：“我的孩子醒了！醒了！”
寂空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替睡眼蒙胧的孩子把了脉，然后缓缓起身：“阿弥陀佛，小施主已经痊愈。”
“菩萨！多谢菩萨！”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给寂空与宁嗣音连连叩头，“多谢男菩萨，多谢女菩萨！”
一众病人与病人家属看到此情此景皆是看到了希望。
不多时，休息区好多患者都陆陆续续醒来，寂空为他们一一把脉，发现皆是症状全无已然恢复。
可他知晓，明明新药还未研制出来，可这些人是怎么好起来的？
他目光疑惑地看向宁嗣音。
彼时宁嗣音正在帮忙孩童梳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病好起来了，可以回家了。”宁嗣音语气轻和地对小孩说着。
“谢谢姐姐，姐姐是大好人。”小孩奶声奶气地说着。
宁嗣音但笑不语。
一旁寂空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翌日，听闻宁府的药能够治愈瘟疫，不仅是贫苦百姓，连其他高门大户都不惜前来排队求药。
宁嗣音携一众人更加卖力地熬制汤药在一碗碗地分发出去。
月柳霜见正在给病患们盛药的宁嗣音脸色很是苍白，担心道：“嗣音，你先歇息片刻吧，我便是。”
宁嗣音微微摇头：“月姐姐，我没事的。”
“你……”月柳霜嘴唇翕动，心中暗暗敬佩。
宁家宅心仁厚，为酉州城做出的共享众人有目共睹。
天灾无情，但人间有人。
倏地，一声清脆的碗摔碎的声音吸引了众人视线。
“嗣音！”月柳霜看见晕倒在地的宁嗣音分外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朝着煎药区呼喊，“月明！月明，嗣音晕倒了！”
寂空从人群中疾步而来，蹲在宁嗣音的身旁，连忙挽起她的衣袖替她诊脉。
然而衣袖被揭开的刹那，寂空与月柳霜都惊在了原地。
只见她雪白的手腕上有密密麻麻无数道伤口，皆是新伤，只是用金疮药简单处理了一下，触目惊心。
“她……”月柳霜霎时间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寂空。
寂空亦是心知肚明宁嗣音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一把将其横抱怀中然后朝着府中而去。
月柳霜蹙眉，不禁鼻尖一酸。
微雨阁中。
宁嗣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摇曳的烛光。
已经天黑了……
她心中想着，倏地清醒过来，连忙准备起身，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却让她又一次倒下。
“莫动！”原本站在窗边的寂空听闻声音大步来到了床边。
宁嗣音疑惑地看向他：“大师，你怎么在这儿？”
“你晕倒了，贫僧才给你用完药。”
宁嗣音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被子里，连忙道：“大师，我身体并无大碍。如今城中情况如何了？”
寂空轻吸一口气，道：“全部在府邸门口求药，可府中已经没有任何药材。”
宁嗣音嘴唇翕动，缓缓握住自己的手。
她也清楚，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救不了全酉州城的百姓。
“宁姑娘，如今你身体虚弱，莫要再放血救人。”寂空直言。
宁嗣音怔住，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酉州城该如何是好，那些不幸被染上瘟疫的人，就那样等死吗……”她知道自己不是菩萨，她也没有要救下所有人的义务，只是为何偏偏是自己，明知自己可以救人，却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人去死。
“如今药材紧缺，明日贫僧去山上寻。而且解药也差最后一味药相辅便可成，只不过贫僧一直未能试出这味药。”
“我知道哪里有药材，城门被封锁，我知一条小路可以上山去，明日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