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蛟珠篇·幕后黑手
“才不是！”
阿虎急了眼，忍不住大喊。
当初他在冰天雪地里饿得快死掉的时候，是司彦、云峰救得他，并成为了两人的徒弟。
他追随着两位师傅的脚步，立志要守护好魔界，实现志向的第一步，首先是从兵卒做起。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他刚刚编入军队，神魔大战便开始了。
他在混乱的军阵中毫无章法地杀敌，侥幸没能丢掉性命，但却仍然抵挡不住两方敌人的前后夹击。
最终在己方军营濒临垂死。
他亲眼见识过满目横飞的血肉，叫嚣着战争的无情；也亲身体会过走投无路的绝望之感。
在所有的将士都已低迷惧战的情况下，唯有一抹绯红倩影还在坚守。
她比传闻中的战神更像战神，杀戒大开，凭一己之力杀光了屠戮自己同胞的所有妖物。
阿虎敬佩于她百折不挠的坚毅果敢，也就是在那次大战中，他将自己的目光分出一份敬重给她。
就算她率兵归降，不战而败，他也完全能够体谅——魔界所流的血海已经很深，她只是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同族无谓牺牲了而已。
那些骂她丧权辱国，有失骨气的人，阿虎不知和他们争辩过多少次……
说他不认同尊上，那根本就是绝无仅有的事。
他暗地里追随着封离，连她的倔脾气也学走了七分，杵在内殿中央，中气十足：“末将此生以尊上马首是瞻，若有人敢忤逆尊上，末将定砍了他的脑袋！”
看着他铮铮而言，封离心里实则已经气消大半，挑挑眉，故意戏弄：“其他人忤不忤逆本尊不知道……反正现在本尊面前就有一个，虎千总，你看该怎么办吧？”
阿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行径有失偏颇，对此他无可辩解，抿着唇小声嘟囔：“末将不是忤逆尊上，是不喜九岐天君从旁听政。”
封离见状，拿捏住他此刻动摇不已的心态，与九岐双双相视，故作矫揉：“还真是令人寒心，咱们天君连自己身上的护心鳞都贡献出来了，落不到个好不说，还被人明枪暗箭地攻击……”
“尊上此话何意？”阿虎觉出些深意，忙追问。
封离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固守咱灵脉的那枚护心鳞，就是九岐身上的。”
阿虎：“？！”
九岐大吃一惊，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尊上为何……”
封离抬手止住他后话，冲他微微一笑：“去寝宫一趟，现在本尊有话要和他说。”
打发走九岐，偌大的内殿仅剩下阿虎、封离两人，静得可闻针落。
半晌，阿虎凝重了神情，半跪在地，拱手伏拜：“末将对君后出言不逊，自请尊上责罚。”
阿虎认错的这件事全在封离的意料之中，她笃定这小子是个明辨是非的主，自然就不怕他一条路走到黑。
何况，九岐被族人接受这件事，总得需要个过程。
“无碍，下次不犯即可。”封离对他说的话，和当时在膳房敲打小侍们的话一致。
深知一个个固执的脾性，封离也没指望他们改变得有多快。
阿虎应下后，却说：“不当人子！君后深明大义，反倒是末将心胸狭隘了！”
封离有些意外他竟如此坦诚，好过某些勾心的角逐，心情大好，总算想起正事：“本尊宣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聊闲天的。”
“末将明白。”阿虎正颜厉色道，“不知尊上想询问何事？”
“之前闯入魔界的那位老妪，是妖族奸细。”封离直接开门见山，“在市集中，是你亲自抓的；入地牢后，她也是你亲自提审的，有没有问出些什么来？”
阿虎细细回想，事无巨细说：“一开始，尊上叫末将带那两位小孩去街巷玩耍，务必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也就是在前日，末将照常跟随上街，他们似乎总在有意支开末将。”
“于是末将便假意顺从他们的话，将他二人单独留在街巷中心，后又悄悄尾随，在暗巷中发现他们正在与妖族的人秘密接头，交换着城中地形图。”
“只可惜末将暴露了行迹，那厮先有察觉潜逃，故而未能将贼人斩杀……”说到此处，阿虎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继续道，“不过末将在那贼人逃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封离身子前倾，迫不及待地想一探究竟。
阿虎从怀里掏出个玉白香囊，上头祥云彩霞栩栩如生，金线镶边，看着就像是个上乘的好东西。
“就是这个。”阿虎双手递上去，“这是从贼人身上掉下来的物件，末将觉得或许能成为破开他身份的线索，便留在了身上。”
“本来想于昨日交给尊上，但事发突然，尊上与末将未能谋面……”
封离伸出的手指顿在半空中，隔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香甜到令人发腻的奇特香味。
整块头皮扯着筋疼，隐约可见有青筋满布在额角，她眸中的神情一点点凌厉如刀，将香囊扯到自己面前。
幻化出尖甲轻轻一划，洁白似雪的长形花瓣倏然纷纷洒落，封离瞳孔剧缩，立即扬了手里的劳什子。
“好好好！好得很！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蛇鼠一窝！”
那是青丘上特有的一种白花，狐族有拿它来做香囊的习惯，封离却闻不惯它甜腻的气味，对其甚为不喜。
但整个青丘也就她一只古怪狐狸，久经盛名的白花香囊，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突然觉得自己将那两个孩子杀得不冤。
心里憋闷着口不进不退的怒火，封离一想到那群催命的妖精就心烦意乱，不自觉放大音量：“不消查了，本尊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阿虎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做：“……那老妪的口供，尊上可还要？”
封离沉思着想了想，隐忍着怒气：“说！一字不落地说！”
“本尊到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阿虎领喏，将在地牢里提审老妪所得到的消息，尽数报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