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境篇·和我成亲
西昊缠着封离，兴致勃勃打听完了她祖宗十八代的身世背景，以及这几千年来的经历。
末了，生出一句喟叹：“真是只苦命的小狐狸。”
封离白眼几乎翻出天际：“收起你那不知所谓的同理心，本尊还没沦落到被人可怜的地步。”
西昊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对于封离挠痒痒搬的威胁，左耳进右耳出：“难怪你会在梦里嚎成那副鬼样子，原来是梦到了化妖堕魔的过往。”
“小爷我也曾有所耳闻，由妖成魔，须得历经八十一道御雷重生、脱胎换骨的折磨。”
“其肉身消弭在万道雷劫之中，新肉复生、继而消逝，如此往复，大抵就像是给了一个人绝处逢生的希望，使人产生已获生机的错觉，又无情地将其抛却进另一个绝望之间……”
“外身的痛苦对强者来说不足挂齿，饱受心识摧残，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先前你说你的名声大，法力强，我原是不信的。”
“但现在，却是信了。”
西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封离难得耐住了性子，安安静静听完他的感慨。
辞藻虽不华丽，胜在情真意切。
那段过去，之于她，只是一段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平平淡淡言说的一段亲身历经的故事。
没什么特别，更从未想过要靠此以得到外人共情。
那只有弱者才会奢望得到他者的爱怜，她不需要。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很奇怪，她却并不反感西昊的这番话。
要是照平常，她指定认为这是别人在轻慢她，早就将拳头揍到对方身上去了。
如今不仅不想动手，反而心中某处柔软，正在温热颤动。
封离：“……”
不对，她现下没有法力，自是不能再狂放嚣张地暴力处事。
绝不是因为西昊是唯一一个能够体谅她难处的家伙！
封离甩甩脑袋，强行把不该有的杂念逼出脑海，重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神情。
她才不会因为小狼妖的几句温言软语就产生动摇呢！
哼！
看她滑稽遮掩真实想法的样子，西昊不禁觉得好笑：“分明是只不可一世的魔狐，为这点小事别别扭扭的，还挺娇俏。”
“你说什么？！”这辈子没听过现在这种怪话，封离周身乍起层鸡皮疙瘩，狐狸眼瞪得溜圆。
“什么？我说什么了？”总感觉小狐狸下一刻就要炸毛了，西昊赶忙装傻充楞。
清清嗓，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帝君给你降下的刑罚有几日？”
原主有意避讳，封离也不好继续抓着不放，反倒显得她小气，只得压下火气古怪地望着他：“七日。”
“原是如此。”西昊喃喃自语着，“看来我暗境中的风雪得三月后才能停了。”
“三月后？”封离掩不住讶异，转念想到各界却有时辰不同之分，又逐渐放缓了心境。
“你们两界之间的时辰差异这么大？届时又该如何寻到吃……”
封离突觉闲心开始多管闲事了，扼杀掉后话，转问：“莫非本尊也得三月后才能离开？”
西昊捕捉到前句尾音，愣了片时，弄明白封离为何会有此顾虑的缘由后，摆摆手：“非也非也。”
“天界与我暗境日升月落的时辰相同，七日之后，封离姑娘自当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只是这场风雪却停不住。”
封离不自觉挺身坐直，蹙眉追问：“为何？”
西昊顺手替她掖好身侧棉被，声质恍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泉水。
只道：“人心叵测，乾坤藏私。”
封离：“……”
回想起那位仙者和暗境众生间的渊源，封离非是不可明白其言所指。
她心下没来由的生出一阵钝闷，竟是忘记伪饰真意，无端将微末良善公之于众。
“真该死。”
她咬牙切齿地说。
西昊“噗”的一声笑出来：“封离姑娘，还真是个嫉恶如仇的好人。”
“你说本尊？”封离收敛起表象情态，故作一场冰封，掩盖住眼底悄然跃动的烈火。
平静张口：“能将本尊看作好人，说明你眼珠子已经废了，赶紧去寻那老医官好生治治吧！”
嘴硬心软的小狐狸。
西昊此时此刻已经看透了她的脾性，自知不可对她硬碰硬地来，放软了语气：“是是是，魔尊大人说得对。”
封离摆出看傻子的眼神，嘴上虽是不说，心里却很受用。
魔尊大人……
好称呼！
有排场！
眼看着冒火的苗头一点点熄灭下去，西昊憋着笑意，又起了挑逗的心思：“照小爷我说啊，你就干脆留在暗境得了。”
“反正你我才干出众，又都不屑于和瓦砾为伍，身负傲天的狂气，不是万分相配吗？”
“外界争端不断，勾心斗角的事儿多得数不胜数，何不同在这好地方做一对超然物外的快活眷侣？”
咔嚓——
手中指节猛地发出阵阵脆响。
封离眼冒杀气：“你再说一遍？！”
好个不知好歹的狼妖，竟敢把肖想的主意打在他姑奶奶头上！
真当她是只好惹的魔狐？！
即便失了法力，她也远不止只有嫁做人妇的价值！
分明就是再小看她！
泼天的怒气迸发而出，西昊笑颜僵凝，周身泛起阵寒意。
似乎从面前毫无半点法力的姑娘身上，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压倒性的气势，点儿也不逊色他的尊王之气。
西昊被迫在那双凶狠的红瞳里沉静，突然没了贼胆：“说笑而已，魔尊何必当真？”
“别以为本尊当下不能奈你何！”封离大声警告，“最好管好你的舌头，收起你的狂言，别逼本尊日后找你了账！”
小狐狸语气异常凶狠，没点姑娘家该有的恬静。
甚至比西昊本人更具有统领风范。
细细听完这段话，他品出些不寻常的味道
——炸毛小狐狸的意思是，她现在不能奈何他，但是会记大仇；若不遂愿了，待她恢复法力，指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西昊是个识相的，私心也不想和她敌对，做个噤声的手势，默了音。
两人相顾无言甚久。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了值夜小妖的喊声。
“启禀大王，我等巡逻时，遇到只罪仙，特抓来交由大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