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被改命格
星如棋布，弦月皎洁。
墨空之下，景元神君及窥天妖仙的两方身姿宛如两个巨大的光球。
走法诡秘，游龙戏凤；相撞出火花复又分开，反反复复，重影叠叠，叫人看不清其中规章与门道。
九岐站在天穹底下，捻诀念咒，朝天掷出一道白光。
那光亮顿时贴着漆黑的天幕展开层透明屏障，隐约泛着波纹。
空中的两人倏然分开，悬停高处。
窥天妖仙抬头望了望几乎将整座柏林笼罩的结界，回眸之时，九岐就已经飞身来到了旁侧。
他将垂下的拂尘重新搭回手上，笑道：“你这小娃娃，以为弄个结界就能困住本仙？”
“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九岐一双碧瞳静底澄澈：“小君非是要围困住阁下，而是有恐战乱之火蔓延开来，波及水域万众生灵。”
窥天妖仙仿佛听到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命都快没了，还有这闲心管别人呢？”
“职责所在。”九岐老老实实回答。
窥天妖仙眉峰一挑，像在看个难得的稀奇。
他抬手掐算了几下，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掌管下界五湖四海、八方江河的司渊监，九岐天君啊！久仰久仰！”
话音落地的瞬间，窥天妖仙脸色下沉，露出副古怪不解的模样：“……按常理来说，万物之命格于得道高人而言甚易窥探。”
“但你这小龙却是奇怪，本仙既能算出景元老龙和那只小狐狸的过往，竟然算不出你的……”
“想本仙在世数万年，从未碰到过这般事例，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强行改变了你一生的命途……”
窥天妖仙说着说着就来了劲，手指不断变幻，相互点掐，快到能突出残影来。
“改的这条道路可不好……”窥天妖仙倏然停手，摇摇头，“本仙瞧你命犯凶神，归途不善啊！”
“哈哈哈哈哈哈……平常泄露天机就会折寿，像本仙这种得道高人，都堪堪只敢改动些小小的天命。”
“也不知是哪个狂徒如此大胆，几乎违逆了原有命格替你改了个叫神鬼都避之不及的命！”
“怕是难以只落得个寿数殆尽的下场吧？”
“你若是知道，就快与本仙说说！往后，本仙也好去拜访拜访。”
闻言，九岐眉宇紧锁。
他生来就被神官降下十二字批命，怎的这妖怪说是后天改的？
真是胡言乱语。
“休要花言巧语糊弄我家岐儿！看剑！”
景元神君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杀气外露，急如流星似的冲来，一剑直指两人中间。
窥天妖仙向后倾斜，寒芒闪过，剑刃忽变方向，朝他砍来，他猛地一仰身，躲过了剑招。
随后趁机聚法打出团绿光，直奔景元神君而去。
相携来的气压撩动他的衣衫与鬓发，他轻身一跃，任凭窥天妖仙的攻击放空。
白金长剑光芒灼灼，在他手中掌控旋转，调整好进攻姿态，目光决绝地再度刺下。
“受死吧！”
“哐——”
窥天妖仙一扫拂尘，挡住他的剑刃，双双抵拼气力。
“你这老龙好没道理！三千年前的旧账如今才来算，当时干嘛去了？”
窥天妖仙处于下方，面对眼前被激出的火花无动于衷。
“居然还设计想捉拿本仙！可恨！可恨！”
“待现下叫你魂归幽冥后，本仙就去端了那与你蛇鼠一窝的聚源坊！”
窥天妖仙极力抵抗着景元神君的神力，但对方似乎杀红了眼，使出的力道堪比能劈开座大山。
窥天妖仙泄了力，被完全压制。
剑锋近在咫尺，再有一毫就要削下他半个脑袋。
身临险境，他竟也不慌不忙，勾起丝讥笑：“下头那位白衣女子，就是你家女儿吧？”
“想来龙族与金鲤族的混杂血脉……应当更具有长生不死的效用吧？”
说罢，他宽大的袖袍中猛然钻出条绿光荧荧的小蛇，扭头向下方迅猛地游移过去。
每每相近一丈，蛇身便放大几倍。
最后成了条能遮盖半边天的巨大蛇体，张着血盆大口，似要置那四人于死地。
彼时碧瑶正在为封离疗伤，阿月被突袭而来的大蛇吓一激灵，登时忘了该如何动作，下意识想退去后方。
大蛇速度极快，很快就窜至众人三丈开外。
时屿见状，自知再难凭借术法攻下，毫不犹疑地捻诀做起结界，挡在众人前头。
本想退缩的阿月一见他如此大胆，又想到了还在昏迷不醒的封离……
若遇到危险，她家尊上每每都是将她护在身后的。
阿月咬下唇，怯生生地调转头，站定在了原处，直面即将攻来的大蛇。
区区几百年修为的小狐狸，居然妄想抵挡蛇族始尊的进攻，时屿大惊失色，厉声道：
“阿月姑娘！不可玩笑！请退至在下身后！”
“我不！”阿月凶巴巴地一吼，挥出法力加固了时屿布下的结界，眸中坚毅无比，“阿月也要保护尊上！”
交谈间，大蛇已至众者跟前。
深渊般的大口张得狂妄，似乎一口就能吞下整片柏林；口中毒牙挂满白色粘液，迎风撞来股腥臭气味。
它的动作迅速果决，瞅准时机便要合上双颚。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白光打在大蛇腰腹之上，顿时叫它向旁侧飞去。
大蛇一路反抗不得，被送出好几十里远近，夷平了大半片柏林，狠狠撞上结界边缘，隐没在尘烟中才堪堪落地。
再没了动静。
时屿和阿月纷纷回神，回望掷出白光的源头。
只见九岐一袭青衫，飘飘然地孑立于晚空之下，长袂幽幽，青丝乱舞，宛如个睥睨天下的无双圣者。
阿月眨巴着眼，有点被吓到：“九岐天君这么厉害？一击就能断了那大蛇的生门？”
时屿早早收回法力，重回没事人一样的状态，拍拍衣上沾染的飞扬尘土，道：
“嗐！我家表兄，法力高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然怎么可能让水域众生那么多种族心甘情愿地服气？”
“你是不知道，在他莅临水域之前，这里可是个不讲礼法的蛮夷地界，暗势力横生，常年混战。”
“可是他亲自跟着我家臭老爹一起平定的。”
“而后又亲力亲为地建设此地，推行众族和谐共生之道，获得了老一派的赏识和尊崇。”
“而后子子孙孙铭记先辈恩嘱历代延续，他便鲜少再在水域露面了。”
“也是凭借众者的努力，万年下来，才有如今繁荣昌盛，民生安泰的景象。”
阿月听着，不自觉想起在花市的遭遇，拧着眉问：“可花市并不安泰呀？”
“要搁在我们魔界，聚众闹事，可是会被官爷带走的！”
“犯事情节严重的，还要做大牢呢！”
时屿没想到小姑娘的观察还挺细致，解释道：“阿月姑娘有所不知，水域花市，也仅仅只是存在于‘水域’的地界里而已。”
“拎出来论管辖权，非是我家表兄所管的区域。”
阿月眉间丘壑越陷越深。
花市是水域八方贸易之枢纽，如此重要，怎的就不归水里的神仙管？
阿月满是不解：“那是归谁管？”
时屿回答：“妖界，涂山闻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