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毫无原则
“你说什么？！”
封离徒然暴怒，撩起袖子就打算冲上去教教她该怎么说话。
好在九岐反应迅速，立马侧身将她拦住：“尊上息怒。”
“小君向尊上保证，只要尊上立刻离开此处，绝无人会知晓你们来过这里，上界更无法轻易定罪。”
这话就像是把干柴，往封离熊熊怒火里更添一簇烈焰。
她最烦有人用这般自以为是的态度和她讲话。
嘴上说着都是“为她好”，其实根本不懂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亦或想要得到什么。
难道真以为她是怕被定罪？
放他娘的屁！
她只是单纯看不惯天界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他们企图掌握六界众生命脉的高傲，以及耀武扬威的强权罢了！
若不是她背后联系着整个魔界，她必然会打上凌霄宝殿，和那帝君老儿争个你死我活！
封离咬紧牙关，在动手弑神的边缘徘徊，吓得阿月心惊胆战的不敢靠近。
还是时屿毫无畏惧地将她拽到一旁，低声相劝：“神仙姐姐勿恼，与他们动气，不值当。”
“哼！”封离压下火气，正视了他，眸底轻蔑，“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上头‘只讲铁律，不讲人情’？依本尊看，这不是徇私枉法得挺好？”
“哈哈哈……”时屿尬笑两声，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还牵扯到出身无可比拟的景元神君。
只道：“身份地位亦可推翻铁律嘛~终归是上头定的，一句话的事，改一改又何尝不行？”
“再说了，世间的诸多规则，难道不是皆为如此？”
“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可言啊！”
“你我……”时屿抬起折扇来回指了指，音量又压下几个度，“在心里明白就好。”
“闹到明面上不太好看，恐遭报复也不一定……正如在下的遭遇。”
“咳咳，所以啊，神仙姐姐的脾性还是收敛一点儿，万一为你的魔界子民带去灾祸，得不偿失。”
听到时屿谈及魔界万众，封离总算有了些动容。
沉默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四个沉重的字音：
“毫无原则。”
时屿笑了：“那也得看他们的原则为何，不是吗？”
封离猛然一愣。
时屿说得很对，或许在重视出身的天界，他们的这番行为并未违背他们的原则。
自然就做不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平等决定。
真是……
恶心至极！
封离：“……”
强迫心绪逐渐冷静下来，封离决定不动干戈，但还是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宛如一只恶狠狠的幼兽，龇牙咧嘴道：“想让本尊离开？做你等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老妖精胆敢轻慢本尊，就该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
一听封离表了态，阿月从她身后一骨碌跳出来：“就是就是！敢伤我家尊上，定叫他挫骨扬灰啰！”
时屿：“……”
说好的收敛一点呢？
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时屿脑仁儿泛起一阵疼痛，也不知他交的这位朋友，于他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喃喃自语，“看来这回是真的得再闹一次凌霄殿了。”
心底莫名涌上股久违的爽快与激动，他朝对面三者拱手行礼：“委实对不住诸位亲友，在下此番的立场得站在神仙姐姐这边。”
“荒唐！”九岐清冷的声质染上微缕愠怒，眉眼间愁云密布。
对于这个命途坎坷又不服管教的表弟，他还是有些心疼在的。
意外地拿出了身为兄长的气势：“你也跟着掺和什么？你娘亲和父尊为你挣来的这条命，难道一文不值吗？”
时屿故作深沉地重重叹下一口气：“在下贱命一条，哪里值什么钱啊~”
“表兄你也不是不知，当初若非有奸佞忌惮我家臭老爹的势力，从中作梗，想置我一家三口于死地，在下又怎会走投无路到那种极端地步？”
“分明致使祸事的源头并非在我，却叫我的娘亲替我受罪……”
“她遗言叫我安稳地过日子，我就听话了三千年，还不够吗？”
九岐没再言语，他寻不到任何有力的说辞继续劝诫。
只因时屿说的话全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其实有时他也不明白，为何天规不惩戒真正深藏的罪恶，反而非要只看表面的“恶”，做出最肤浅的决断。
封离最初在碧水临渊救他一命的事，让他明白：凡事皆有两面性，不是非黑即白的。
但仿佛在天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不容忍任何杂质掺混，不允许任何罪行辩解，似乎从一开始就夺走了某些人沉冤昭雪的一切可能……
但那是“天道”，仙神生来便该遵循。
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封离震惊地听完时屿的话，又看看哑口无言的九岐，便知他所言皆是真的。
算是又让她了解了一番天界的黑暗。
娘亲枉死，最终还叫他与痛下杀手的元凶释怀……
也不知这三千多年来，他是如何度过的……
“既然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时屿天君为何还要违逆天道？”碧瑶忍不住质问，“难道就不怕再被帝君降罪？”
他们三人幼时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时屿很清楚九岐和碧瑶是以天道为尊，同一性格的人。
自知多说无用，随口道：“又不是没干过~在下总不能让友人孤立无援是吧？”
“毕竟到花市的这条路，是在下为她们指明的，理当负起带路人的责任，有始有终地将她二人安稳地送还回去。”
“如若不能，那就同生死，共进退。”
碧瑶不为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你……”
“哈哈哈哈哈哈——尔等聚集在此，可是在等本仙前来收命？”
字音刚冒出来一丝不稳的气息，便被打断。
破空而来的长笑回响阵阵，惊动天地，仿佛整片柏林都在颤动。
封离听出分毫熟悉之感，瞳仁中红光灼放，呲着牙朝天大喊：“老妖精！休要装神弄鬼！快快出来与本尊一战！”
“胆敢不将本尊放在眼里，今日定要叫你见识到本尊的厉害！”
听闻笑声来源便是窥天妖仙，九岐和时屿神情一变，纷纷侧身将封离和阿月一前一后围在方寸间。
随后警惕地注意着周遭细微动静，时刻准备聚法攻之。
景元神君起手捻诀，布下一道金光结界，护住碧瑶和九岐众人，凝神望向了墨空某处。
一道泛着森森绿光的灰暗身影，赫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