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叉出去!
“你们是要反了不成?!”
封离拍案惊起,一掌又劈断了桌案。
木屑蹦到太玄老祖脚边,被他轻扫一眼,声色平添几分沧桑:“尊上息怒……臣等怎敢对魔界有所二心?尊上胸藏韬略,才智过人,是天定之尊者!岂会有人不服。”
“老臣方才所言,绝无它意。”
“那太玄老祖本意所指,又如何?”封离眼破凌厉,立足于殿台之上,俯瞰渺渺众生的威严鄙屑呼之欲出。
殿内剑拔弩张之势幽然翻涌。
北胤站在封离身侧,下意识握紧剑柄。
他突然想不通,阿离既可以利用他震慑大臣,为何不利用得再彻底一些?也好免于为难。
正值深思,忽然有个黑影跳了出来,手里朝笏重摔至地,中年魔官将脸一黑,大嚷:“吾等心怀敬重,唯以尊上马首是瞻。”
“如今太玄老祖真心实意提点,尊上不仅不入耳,还口出狂言,真个是叫吾等寒心呐!”
敬重?
是指这群对她一介魔尊大呼小叫的家伙?
封离怒火中烧,狂放嗤笑:“爱卿说的这话,还真是不嫌烫舌头!”
话音刚落,大殿上犹如方鼎烧沸的水,登时炸了锅。
千篇一律的指责谩骂铺天盖地袭来。
“尊上怎能对明彰老祖如此不敬!族中尊老戒律莫非形同虚设?”
“简直放肆,全然没点尊王该有的气度!谈论朝中大事却言语闪烁,定是还念着她之前的旧族,心存不良!”
“哼!非是正统魔族出身,果然扶不上墙!彭元老祖,拿出你谏官的势头来管管她!”
彭元老祖:“???”
莫名其妙被拉入争纷漩涡,彭元老祖只觉这些家伙大抵突患疯病,把脑子整坏了,表示并不想参与进去
——他是谏官,职责是规范尊王言行,指出过失,再劝其改正;不是什么嫌命长的蠢货,上赶着送死。
他振袖而立,斜瞟了旁边咋咋呼呼的人群一眼,小碎步一挪,光明正大站到古霄老祖身旁。
“古霄老祖?出去劝劝?”他垂头低声说,掩耳盗铃般干咳了两声。
古霄老祖并不意外,他印象中的彭元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略作思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耳小声道:
“劝什么?就得闹起来!”
“见识一下他们这群魔官的三寸不烂之舌后,也好让成天没点规矩的小狐狸崽长长记性!”
“要我说,早就该整治她一番了!要劝你劝!我才不劝!”
彭元老祖:“……”
行,又来个不怕死……啊不,古霄老祖尤其喜爱在太岁头上动土,应该说本来就是个不怕死的。
封离视线一凝,瞥见正在交头接耳的彭元老祖,压下唤出紫金鞭示威的冲动,默默收起掌心的魔气。
复又将身一扭,摊靠宝座,单翘起一条腿,笑得不怀好意:“本尊不知,蔑视尊权者,该当何罪?还望彭元老祖解答一二。”
彼时正对古霄老祖失去言语暗自无奈着,封离出声唤他,彭元老祖身躯猛震,直视座上寒意森森的眼神。
真生气了……
还气得不轻。
“按照魔律——”秉承炸毛的小狐狸该顺毛捋的想法,彭元老祖站出来躬身说道,“凡蔑视尊权者,无论出身谱系、官职大小,皆挑断四肢筋脉、挖掉双目,流放西境罪塔,永世不得出。”
方才报出罪塔两个字,本还在耀武扬威鄙夷上座的魔官们全都神色瞬僵
——西境常年战乱、人迹罕至,如同荒漠戈壁一毛不拔,唯一有点生气的,大抵就是驻守西境边关的镇关将军“洵澈”和他手下的一群将士了。
而罪塔作为专门关押罪恶昭彰之人的监牢,不仅与世隔绝,所处地界环境还极端恶劣,终年酷暑、赤地千里,千年难遇一次降雨。
其间更设有上古封印,进去易如反掌;若非有特殊魔纹烙印,出来难如登天。
像那种被剥夺自理能力后关入罪塔的家伙,看守士卒并不会给予他们半分怜悯,多半难逃一死。
“原是如此。”
封离摆出一副才明白的样子,步步追问:“不知彭元老祖以为,这等在政殿大声喧哗、辱骂尊上的下臣,算不算得‘蔑视尊权’?”
彭元老祖瞳孔剧缩,听出了封离话里的决绝杀意,自知这群闹事的家伙命不久矣。
默默叹了口气,恭敬回应:“尊上所代表便是尊王权利,辱骂尊上是为大不敬之行经,必然算得。”
众魔官听闻,心间一紧,仿佛被巨大的一只手掌死死攥住心脏,大气不敢出半声。
封离凉薄的目光流转到太玄老祖身上:“太玄老祖以为如何?”
矛头转变指向,几名首当其冲闹事的魔官纷纷望向太玄老祖,眼神似在无声求救。
片时,只听老者声音铿锵响起:“自然。”
“北胤!”封离不容有人反驳,迅速抬手挥下施令。
银白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而去,霎时闪现几道夺目剑影,纷乱交错。
血肉割裂之声伴随哀恸天地的悲嚎充斥整个殿内。
殷红残血随即喷涌而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铁锈气味顿时弥散开来。
斩断最后一位闹事者的四肢经脉,北胤顶着张不幸溅血的脸,神情淡漠狠厉,持剑立于血泊当中,血液染红剑身,一滴滴坠落地面。
在场多为文官,从未见过如此震撼血腥的情形,惊恐目视鲜红加身的少年将军,宛如在看一只恶鬼。
更有甚者,双腿发软瘫坐地上不住颤抖;不少受到的刺激太大,当场呕吐;还有直接吓晕过去的……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彭元老祖趁乱溜到一旁,胆战心惊地撇过头去,只见古霄老祖难得面露愁容。
说来也怪,要说最为“蔑视尊权”的,当属他身边这个老家伙才对。
倘若尊上真想杀之后快,哪里又管他是不是什么三朝元老……
没碰上尊上动真格的,还真是命大。
彭元老祖无言唏嘘,耳畔悲鸣不断。
“尊上饶命!”
“尊上饶命啊!”
“臣等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妄信他人!请尊上赎罪!”
几人柔如无骨地瘫倒在地,费尽全力朝前爬去,拖拽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封离看着地上爬行若蛆的恶心家伙,眉头下沉,面露不悦:“本尊的地板都被你们给弄脏了!来人!请诸位‘社稷之臣’都去罪塔坐坐——”
立于门外侯着的侍卫们奉命进殿,眼观这幕,皆都微微一愣,而后抹去眼底讶异,面无表情地对他们实施拖拽。
虽说四肢经脉断裂,但身子还算有力,不想就此毙命的魔官们不停挣扎,与身后的侍卫一前一后地对抗,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冲向封离足下苟命。
可能是穷途末路之徒所爆发的力量异于常人,好些个侍卫试了老半天,也没能成功把人拖出去,反倒刺激得他们越嚎越大声。
封离直觉脑仁一阵嗡鸣,指着下方,语气不善:“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请’人的动作就不能轻柔点?!”
“这些可都是我魔界的肱股之臣,岂能如此无轻无重,再度重伤怎么办?”
“还不快快给本尊叉出去!!!”
侍卫们再度得令,依照尊上的要求,一人抬一条胳膊,运输货物般轻轻松松将人架起,扔了出去。
殿内重归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