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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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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公馆事件后,宁琨一直没找燕嫣聊过,两个人也再没偶遇过早餐,但这件事的后遗症却有点强烈。

    宁琨每天下午5点半会准时打电话问亚日燕嫣有没有按时回家,还隐晦的表达不希望燕嫣知道的意思。

    燕嫣总觉得患得患失,每天晚上过了7点,宁琨只要还没到家,她就会坐立不安的猜他去了哪。这事放在以前,燕嫣是根本不会在意的,宁琨平时应酬多,晚归本就是家常便饭。但现在不一样了,无尽的猜疑就像漫过喉咙的海水,压抑又窒息。

    那天在会所里纸醉金迷的氛围那些有意无意往身上贴的漂亮姑娘。只要一想到这些,燕嫣就如坐针毡。

    这天晚上,宁坤到家差不多8点。

    拐弯上楼时,就听见艳姨的声声叹息。宁坤扭头看了眼,艳姨正在收拾餐桌上一动未动的碗碟,精心料理的菜肴已经散尽了热气。

    宁坤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艳姨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开始了念经模式:“嫣嫣这孩子今天晚上又没吃饭,我就这一会儿没看住,人就上楼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晚上就坐在这傻等,您要是早归了,她就欢欢喜喜的吃上两口,您要是过了饭点没回来,她就看着我,趁我不注意就往楼上跑,也不知道这饭是给谁吃的”

    艳姨自顾自的说着,心疼这粮食,更心疼燕嫣瘦弱的小身板。

    宁琨回想起上次抱燕嫣时轻飘飘的感觉,眉头蹙着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燕嫣惺忪着睡眼往楼下走,不经意的朝餐厅瞟了一眼,宁琨穿着白衬衫,敞开了两个扣子,破天荒的没有拿着财经新闻,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是冷战后的第一次对视,燕嫣从迷懒中醒过来,像被召唤般飘了过去。机械的拿起勺子喝粥,脑子比动作快了个节拍,想着接下来是摔盘子还是冰释前嫌,就在宁琨的一念之间了。

    宁琨端起桌上的咖啡,浅尝了一口,“今天周六,怎么起这么早。”

    燕嫣冷着脸把自己面前的牛奶和宁琨的调换了一下,“出去一趟。”

    燕嫣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连帽卫衣,高扎的马尾露出线条流畅的天鹅颈,宁琨看了眼燕嫣撑不满衣服的羸弱身材,故作轻松的说:“听艳姨说,你最近晚饭都没怎么吃,再不好好吃饭就要瘦没了。”

    “你要是不狡辩的话,我可就当你是在心疼我了。”燕嫣笑的意味不明。

    宁琨轻咳一声,“你现在还住在宁家,瘦成这个样子,人家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

    词不达意,燕嫣嗤笑一声,没留半点缓冲的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宁琨看她一眼,近似于温柔的说:“我以后尽量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要是有事耽搁了,会提前打电话回来告诉你。”

    一个聪明的男人,一个算不上是承诺的约定,一颗有些牵强的定心丸。

    燕嫣望着宁琨深邃的眼底,短暂的静默后,客厅响起了极有辨识度的哒哒声,艾晴进来见两人坐在一起安静的吃早餐,突然有种好戏开场前的期待感。

    燕嫣收回了眼神,头也不回的说:“他付了你多少薪水,这么卖命的全年无休。”

    艾晴自然的拎起宁琨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挑着眼皮对燕嫣说了声再见。

    燕嫣到素缘的时候,气氛已经热起来了。

    嘉泽看见她,笑着绕过人群走过来。

    走近后,发现燕嫣素着一张脸就来了,小声嘀咕:“来都来了,起码给点面子啊,你就准备等会这样上台领奖啊?”

    燕嫣扯了下嘉泽的袖子,笑得一脸无邪,“等会你帮我上台领奖吧。”

    嘉泽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

    燕嫣冲他眨眨眼睛,“我是个俗人,只惦记着这点奖金,实在没必要人前亮个相。”

    嘉泽揣摩着燕嫣的话,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只为钱财的俗人。揶揄道:“俗人怎么不直接把画卖了,说不定比这奖金还可观呢。”

    燕嫣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这幅我得送人,下次画幅更好的给你随便处置。”

    嘉泽没答应也没拒绝,带着燕嫣站在了人头攒动的台前,即将进入颁奖环节,票选的前五位作品被蒙上白纱依次摆在台上。

    这边宁琨离开家后先到公司处理了几件着急的事,艾晴始终站在他旁边耐心等待。

    宁琨起初没分心理她,在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后,才慢腾腾的说:“你似乎对今天的事格外上心。”

    艾晴笑得十分得体,“宁氏的事,我向来都非常上心。”

    上车后,艾晴和司机说了地址,宁琨听着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顺着艾晴的指引,两人到了素缘画廊,宁琨看了眼招牌,又看了眼还在浅笑的艾晴,还是熟悉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爱丽庄园的项目经理正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忙活,看见这二位进了会场,惊得顿口无言,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规模的活动,宁氏的当家人会亲临现场,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宁琨带着和煦的笑容,缓缓伸出手,对方赶忙双手握住,说着:“时间刚好,我带两位上台颁奖。”

    燕嫣站在人群里,顺着人潮的的目光看过去,一行七八人,燕嫣独独瞧见宁琨,大步向前目不斜视的走上了临时搭起的舞台,艾晴站在他身后,小幅度的环视四周,对上燕嫣的目光时,幸灾乐祸的点了个头。

    早上的那声‘再见’还在耳边,这会儿就应验了。

    燕嫣目光未移的歪头问嘉泽:“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是谁?”

    嘉泽想了想说:“好像叫鼎汇国际。”

    这名字好似什么时候听到过,眼前艾晴的笑意未敛,燕嫣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嘉泽没听清燕嫣的话,颔首贴近了些,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台上的主持人这时正好介绍到梦不觉的画,操着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说:“这次画展里也涌现了不少黑马,尤为惊人的当属这位叫梦不觉的作者,我看很多人在网上写了评论,有一条我觉得尤为贴切,说他(她)的画,是将执念从色彩中解放了出来。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一起再次欣赏这副夸赞无数的佳作吧。”

    话音一落,画上的薄纱就被揭了下来,刚才还杂音萦绕的会场立刻出现了片刻的静滞,接着传来几声细微的回喘气,场上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不绝入耳,久久不息。

    燕嫣一把拦住准备跨步向前的嘉泽,从外侧绕上舞台,眼睛始终紧盯着宁琨。

    宁琨的视线还久久的停留在那幅画上,仿佛受到了深深的触动,抬眸时,仿佛看见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萧瑟的风从另一个世界吹进了他坚实的堡垒。

    燕嫣侧身站在台上,面对着宁琨,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将宁琨由震惊到诧异,由恍惚又变回镇定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台下观众的表情变化也没好到哪去,刚才看画时的冲击感还没平复,现在台上又站了个绝俗灵动的小姑娘,下面小声议论开了:“梦不觉是个女的?”

    “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小姑娘?”

    “这悟性不像是孩子的笔锋啊”

    除了台下的观众,刚才已经上过台和还没上过台的那些‘前辈’,也都在竭力的保持着风度。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燕嫣,“这幅名为《汝与此花》的画是此次参展作品中用色最少的,意境也是最让人捉摸不定的,请作者分享下作画时的心境吧。”

    画的底色是浓重的黑,几乎没有留白,无光的荒野,遍野的杂草,破败而荒芜,而最中央却立着一朵孤傲的红玫瑰,在黑色的映衬下,红的刺眼。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之外。”燕嫣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宁琨的眼睛,她说给他听,也知道他一定听得懂。

    燕嫣迷离柔媚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耳根,素面朝天的脸上泛起一抹妖冶的笑。

    主持人继续说:“想必大家对这幅画的作者更感兴趣,而且听主办方说这幅画是唯一一幅不参加拍卖的作品,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个问题掀起了一波小高潮,底下有几个迷了梦不觉好久的粉丝不远千里赶来,没想到梦中情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个妙龄少女,现在逮到话头,定是不能默不作声的,“对呀,为什么叫梦不觉啊,我们还以为是个长胡子大叔呢。”

    燕嫣的眼神依旧没从宁琨身上撤离,缓缓的说:“梦不觉,或许是在做梦也不觉得,又或者是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至于这幅画,本来是打算送给那个赐我梦境的人一个惊喜,现在看来已经不必要了。”

    燕嫣毫不在意台下人的各式表情,自顾自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从始至终连个正脸都没给,反而大家却出奇的买账,觉得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以前的那些画气息正对,只是这位作者不太高产,眼前的这幅又不卖,难免有些不甘。

    宁琨被燕嫣这些意有所指的话染了心,软成了一摊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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