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人心变
海棠的马车到朗惠园的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她的马车来纷纷请安。海棠隔着车让太监传话,请他们到园子里去。
此时马车进入园子的外门,这些佐领参领管领们列队尾随,到了内园门前,打开内大门,马车到了前院停下,海棠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车,带人往前院唯一的建筑里去。
其他人在两棵大槐树下排队,海棠先进入正堂。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正堂,这里就像是个大会议室,正面挂着牌匾“德勤怡安”,两边有对联,墙壁上有花卉题材的挂画,挂画是黑色大漆为底、白色螺钿拼出的花卉,分别是梅兰竹菊。其余全是黑漆家具,地面是青色地砖。整个屋子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感觉!
堂中椅子就有六排,左边三排右边三排,整整齐齐。
海棠坐在了上位,对跟来的太监们说:“门窗打开,把人请进来吧。”
两边门窗打开,光线涌入,照的整个屋子里明亮堂皇。太监出去,在门口台阶上唱礼,槐树下等着的人立即整理仪表,按照职位拾级而上进去拜见。
这时候在畅春园的西花园书房,六阿哥那位出去当了大半年官儿的伴读额尔赫跟着太监进来给六阿哥请安。
六阿哥惊讶的问:“你怎么来城外了?”随后想了起来:“看我,糊涂了,你是陪着你阿玛来的是吧?”
额尔赫打千后就说:“是啊,奴才人微言轻,轮不到奴才去拜见格格,就在外面想着好久没见您了,来给您请安,顺便贺一贺扎兄弟。”
扎拉丰阿惊讶的问:“我有什么喜事儿值得贺的?”
额尔赫说:“你与格格有缘分,难道不值得贺一贺?”
扎拉丰阿听了哑然失笑:“你贺的也太迟了,我与格格有婚约的事儿过去好久了。”
额尔赫是想说格格如今到了正白旗是有缘分,不过看他理解错了也没纠正,就问:“老将军今儿也来了吗?”
扎拉丰阿点头:“我玛法和阿玛都去了园子那边,昨日不少人来我们家拜访我玛法,今日约着一起去了。”
扎拉丰阿的话没说完,那就是正白旗出身的武将们想去西北,明显西北还有仗打,不打仗哪儿来的实力提升?而且朝廷里如今都人满为患了,不说八旗子弟每年都有出来当官的,那些科举出身的人也有一大把等着侯缺呢,赶紧去西北发展才能吃到最大的一块饼,过几年就晚了。
更可况如今他们有天然的优势,海棠就是西北的话事人,费扬古在西北已经有很深厚的基础了,这时候不努力争取一把对不起这么好的优势。
额尔赫正想说话,外面几位世子和阿哥趁着这会休息跑了过来。
这些都是来打探消息的,坐下就不走了,他们的伴读拉着扎拉丰阿他们出去说话,没一会这屋子里没别人了。
老六被围着问昨日削藩的事儿。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表示:“这哪里是裕亲王多嘴,分明是太子不容人。”
裕亲王当伯父的管那么多干嘛,有没有藩王对裕亲王没什么影响。皇上也不会主动提这事儿,这些皇帝只有给自己孩子加权的,没听说过无缘无故急迫削自己孩子权力的,特别是眼下形势大好,过几年说不定要北上和准噶尔再干一架,谁会放着大片土地不要这时候削藩,毕竟换帅如换刀,勇宪这把刀不仅锋利还好用,皇上哪会想不开!除了太子没别人会这么急不可耐,偏偏皇上很偏袒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连这么离谱的事儿都答应了。
很明显这事儿惹的宗室中的各王府炸毛了!
倒也不是他们听风是雨,皇太极为了让自己的实力超过多尔衮三兄弟,那时候他的事儿办的也挺一言难尽的!各种骚操作几不说了,汉八旗和蒙八旗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后来到顺治皇帝坐朝,当年多尔衮死了没有孩子继承爵位,过继多铎的儿子继承睿亲王的爵位。这还是个世袭罔替的爵位,顺治能做出把多尔衮嗣子赶回去,以多尔衮没儿子为由除爵收编正白旗这样的事儿。
如今才平静了几十年,虽然康熙一直骂宗室诸王越来越不堪大用,个个烂泥扶不上墙,没什么大动作,也就是塞了些皇子进入各旗,大家都能理解,换谁当皇帝都会这么做,不就是塞小旗主吗?日后各凭本事,谁赢了谁当家。然而太子这还没当皇帝呢,就给大家玩了个大的!
有人说:“庄亲王昨晚上肯定没睡着!”
庄亲王府也是世袭罔替的王府,然而这一代庄亲王没子嗣,并且也不是很能打!
庄亲王府在镶红旗里面也是小旗主,这一旗的旗主是平郡王府,这是个世袭罔替的王府,上一代老王爷去世后,小兄弟轮着做王爷,不是老大夭折了老二顶上,就是老二犯错了被夺爵让老三顶上。这几位年纪小且辈分低,所以平郡王府日常吃亏的时候多。
镶红旗还有个很厉害的小旗主只剩下一口气了,就是以前的敬郡王府。敬郡王尼堪去世后,他的继任者纷纷翻车,有的因为娶了鳌拜的孙女在鳌拜获罪后翻车的,有的因为平三藩的时候畏缩不前被降爵的,这家人把一个郡王的爵位给玩的只剩下个辅国公,在十几年里面走完了人家几代人才走完的路。
就这样,这家人在镶红旗也是吊着一口气的小霸王,庄亲王作为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愣是被人家给压着做不了主,惹不过小霸王这一支也就罢了,连平郡王府这种小孩子当家的王府都没压过去,以至于今年和噶尔丹大战,是四阿哥这样一个光头皇子掌握了镶红旗大营。侧面证明了四阿哥有本事把这几家人给揉扁搓圆。
因此有人说庄亲王睡不着的时候,不少世子都纷纷嗤笑了出来。在康熙眼里他亲弟弟常宁是菜逼,但是在世袭罔替的各个王府眼里,庄亲王就是个菜逼,连最近跻身世袭罔替队列里的海棠都甩了他十几条街,太子看亲妹妹都不顺眼,说不定看庄王一系更不顺眼。
笑完大家都挺惆怅的,太子连亲妹妹都容不下,大家这种血缘挺远的宗亲怎么办?
怎么太子有种望之不似人
君的感觉啊!以前没觉得这人糊涂且鲁莽啊!
要不这一阵子和大阿哥接触一下?
先结个善缘啊!
万一,说是万一,万一大阿哥走了狗屎运上位了呢!
这一切都不好说啊!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计较,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之后回去读书。
大阿哥这边也开始行动了,他居然来关心弟弟妹妹了,因为格格们有些和她年纪相差的大,出面的是大福晋,大福晋身体不好,还要出来和妹妹们说话交流请他们去园子里玩耍,免不了要打赏妹妹们身边的人,给这些人一个好印象,有时候好名声就是这样花钱买来的。
至于弟弟们,大阿哥亲自上门关心。
三阿哥就别说了,稀里糊涂的和大阿哥喝了一回酒成了知己。大阿哥让八阿哥去请老四老五老七这三个出去办差的兄弟,他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跑到西花园的书房关心弟弟们。
十三和十四中午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跑去喂马。大阿哥没看到他们两,逮住了老九老十和十一十二与六阿哥。
他看到几个弟弟都在走廊下吃饭,就哈哈哈笑几声过去了,在十一和十二的后脑勺上拍了两下:“看你们两个瘦的跟小鸡子似的,多吃点!”
这口气、这神态、这表达方式简直让人窒息!
十一站起来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说着:“我不吃了,我去歇着。”
十二放下餐具:“我陪陪十一哥。”
大阿哥跺了跺脚,他是来和弟弟们拉关系的,对十一这种踩哥哥脚面子的幼稚举动不能多说,要是敢说一句,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就是欺负小弟弟,让小弟弟踩一下脚面子怎么了?!
所以大阿哥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十二阿哥的位置上,跟旁边的太监说:“给爷来一碗饭,爷和弟弟们一起用膳。”
他跟老九说:“九弟,你少吃些,你看你和老五,你两都是一副富态像。”
这也真是亲兄弟,哥俩都胖起来了。
老九脸色不好,刚想怼,十阿哥在桌子下碰了碰他的腿。
老九低头刨饭没搭理他,大阿哥就跟六阿哥说:“六弟,你等会别练习布库了,跟哥哥出去一趟。”
六阿哥摇头:“您自己去吧,今儿出来的时候娘娘派人传话,让弟弟下午去把九妹妹接回来,下午弟弟还要给娘娘跑腿呢。”
“这么近,妹妹从青海都能回来,这么点路她还能丢了?不去了,跟哥哥喝酒去。你是个爷们,怎么老围着娘娘和福晋转圈,也该出来和大家伙一起坐坐,平日喝酒看戏找乐子才是爷们们过的日子,你一人在家有什么乐趣?”
六阿哥说:“弟弟要是不去,回头四哥捶弟弟,恕难从命。”
大阿哥说:“他才不会捶你呢,今儿他和你三哥五哥七哥一起来。”
九阿哥就问:“干嘛呢?你们聚一起干嘛呢?”
“咱们兄弟好久没聚聚了。”
十阿哥立即说:“怎么没
聚?前几日庆贺九妹妹世袭罔替的时候,在九妹妹那儿聚过,别说兄弟了,姐妹们都去了,是不是九哥?”()
九阿哥心里知道老大肚子里是什么主意,不就是太子走了一步臭棋,他以为自己能取而代之了吗?就说:五哥不会去的,别说五哥了,我也不去,汗阿玛跟我额娘说了,明年让六姐姐完婚,明年五哥带着我给九姐姐送嫁,年前这事儿忙着呢,我们哪儿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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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哥问:“真的?”
九阿哥点点头:“听五哥说,上半年凯旋的时候六姐夫找汗阿玛说这事儿了,汗阿玛答应明年成亲。”
六阿哥瞬间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因为接下来就要轮到桂枝那懒丫头被指婚了。
六阿哥叹口气,十阿哥也叹口气,两人都是有亲妹妹的人,都是愁肠百转。
既然饭菜不香了也就不吃了,这时候大阿哥的饭送来,他吃的风卷残云,三个弟弟看着他吃。
九阿哥甚至还在想: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怎么跟这一对长兄嫡兄做兄弟啊!
没一个好东西!
他就不知道小时候他也是个狗见愁,也有兄弟姐妹这么想他!
大阿哥刚吃完正打着饱嗝,三个弟弟站起来:“大哥,您歇着,我们去找武师傅了。”
三人走了,大阿哥喊了几声,这三人跑的都挺快的,最终大阿哥没把人带去园子里喝酒。
晚上六阿哥回去,先去德妃跟前,德妃正督促桂枝读书,看到六阿哥回来就说:“你四哥还在衙门里,你们都大了,我不担心你们三个了,就是十四,放学就没回来,打发人跟我说一声就往棠儿的园子里跑,我心里惦记,你去把那小子捉回来。”
桂枝说:“我也想去。”
德妃立即竖起眉头:“读你的书!”
桂枝嘟嘟囔囔:“十一姐姐都跟着太后祖母去姐姐的园子里住了,我也想去,我姐姐说了,我去了随便选屋子,额娘,放我去嘛。”
六阿哥就说:“额娘,这都下午了,用功也不在这一时半会,我带她去玩儿一会吧。”
德妃揉着太阳穴:“去吧,也让我歇一会,这丫头快把我折腾散架了。”
桂枝欢呼一声,跟着六阿哥出门了,兄妹坐上车,出了畅春园的门没走多远就是大阿哥的园子门。六阿哥听着外面的人声,想着这都要晚上了,还聚了这么多人,老大想什么呢?
就说:“这人也太多了,回来的时候绕个圈,不走大哥门前了。”
这时候外面跟车的太监说:“主子,佟额驸和您打招呼呢。”
桂枝问:“佟额驸是谁?”
“是十一格格的驸马。”
桂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佟家人啊。
六阿哥掀开帘却没下车,在马车里和舜安颜说了几句。桂枝悄悄的把车窗帘子掀开偷偷的看舜安颜,觉得这人长的倒是挺威武的,就是那张脸一般般啊,给人一种花架子的感觉,贵妃娘娘肯定看上
() 他的家世了。
她大眼睛雾噜噜,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巴掌大的小脸露出一半,十分可爱。舜安颜和六阿哥分别的时候看了一眼桂枝,桂枝觉得自己就掀开一条缝,人家看不到自己,就和舜安颜对视,舜安颜自己把视线转到一边,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马车到了朗惠园门口,此时门口这里的马车少了,侍卫们看到是六阿哥的车就直接放行,马车到了前院没有停,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这会很忙,因为太后要来住,东边太后的院子和海棠的院子都要收拾。
六阿哥带着桂枝去了海棠的院子,作为主人的正院上房,这里很宽敞也很舒适,大部分地方都收拾好了,这会瓷器一件件搬进去,都是些精美的物件。
桂枝在这院子里来来回回的参观,跟六阿哥商量:“六哥,好六哥,让我来住几天好不好,你跟额娘说,只要不是我说的额娘都会听。”
六阿哥就觉得没必要折腾,这都秋冬时节了,过几日要去汤山行宫:“也住不了几日,你怎么就非要住进来。”
“这里可以随意跑啊,畅春园里面哪有这里自在,好不好啦!六哥,你最好啦~”
“好好好,你先跟我去找十四,找到了回去跟额娘商量。”
这时候海棠和四阿哥进来,海棠进门就问侍女们:“刚才送来的瓷器在哪儿放着?”
侍女回答说已经摆上了,四阿哥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看刚摆上的瓷器。
海棠跟六阿哥桂枝解释:“刚才见的人是汗阿玛打发来的督陶官,在景德镇的官窑当差,送来的是一批新瓷器,说是给我添些新摆设,四哥和人家聊的很高兴,聊完想看看这些官窑出来的新摆件。”
四阿哥拿着一个花瓶查看,一边看一边说:“听那人说的倒是有模有样,到底行不行还是要看这些东西做的如何,如今看着都很精雅,看来这个官儿不是那夸夸其谈的人。”
海棠就说:“如今他们在尝试做珐琅彩,就是把铜胎换成瓷胎,暂时没成功,估摸着还需要一阵子。”
六阿哥和四阿哥都点头,桂枝对这些不在乎更不关心,不同于哥哥们音律绘画都精通,姐妹们也都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艺,枝枝不仅是个笨蛋懒蛋还是个草包。
四阿哥恋恋不舍的把花瓶放回去,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海棠就说:“四哥喜欢尽管拿走。”
四阿哥摆了摆手:“算了,我那儿根本放不下,这些东西就该专门做个架子摆放才行,对了,刚才那督陶官儿叫什么来着?”
“年希尧。”
海棠说这名字的时候还在想这两人不知道还有没有郎舅缘分。
四阿哥点头,打算分府了就找他定制些瓷器。他看着外面的天色黑了,就说:“十四呢,叫上他,咱们该回去了。”
海棠这才想起十四,就说:“跟着策凌回去了。”
六阿哥问:“谁?”
“哦,就是十妹妹的未婚夫,策凌啊,今儿他在汗阿玛跟前当值,奉命把督陶官儿带来见我,十四一开始门缝里看人,后来策凌给他露了一手,十四就屁颠屁颠的喊着姐夫跟人家走了。”
六阿哥心里一动,看着两个妹妹前面走,拉了一把四阿哥,兄弟两个远远的坠在后面。六阿哥就说:“该给枝枝操心了,再不操心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