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老婆婆口中的“俩小姑娘”应该是康玲和丰玉晴。
难道她们是在那个店里和店主起了什么争执，那也到不了要提前回学校的地步。
还是要去看看。
隋意当即问道：“老奶奶那个店怎么走？”
“你就顺着这条街走，门口有一个大音响吆喝的就是。”老婆婆道。
俩人道了谢，就顺着这条街继续往南走。
“不干了！”
“跳楼大甩卖！”
“老板带着……”
“最后一天！两点准时拆店！”
城南小店铺门口一个黑色的大蓝牙耳机正卖力地吆喝揽客，台词相当熟悉，正是俩人下饭的bgm。
很明显，看装潢和广告词只要不是弱智都大概能推算出这两家店的关系。
俩人各怀鬼胎地在火锅店里磨蹭半个小时就是为了看这个骗子拆店！
隋意暗笑着看面带绿色的叶行：“学霸，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店不仅没拆，还开了分店？要不你去提醒一下，现在已经两点十六了？”
叶行别开视线，无视隋意的调笑。
虽然店外蓝牙声音热闹无比，但是店里的生意并没有那么热闹，相比之下略显冷清。
“欢迎光临。”一道声音从柜台后面传出来，他语气淡淡，与门外热情高昂的大黑盒子相差甚远，“随便看看吧，原价三十多二十多，现价十元。”
他话音刚落，门外的蓝牙音箱就大声拆台道：“……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现在统统二十块！”
柜台后的人顿住了。
隋意想问，有没有泡菜坛子，走近一看发现那个店主竟然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白t恤正在柜台后伏案，他一只手转着笔，另一只手在翻一本数学竞赛题集。
刚巧是隋意做过的。
叶行问：“有泡菜坛子吗？”
隋意加了句：“玻璃的。”
少年抬头打量了来人，看样子是来参加附近农大夏令营的高中生，道：“乳酸菌制泡菜实验？”
叶行点头，目光却时不时看向门口的蓝牙音箱。
“最后一天，两点准时拆店！”
大黑箱子还在恬不知耻地吆喝，殊不知它头上的led屏上的时间已经到了2:00。
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点了点鼠标。
蓝牙音箱：“下一曲。”
“最后一天，四点准时拆店！”
少年起身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看来这人是个靠谱的，起码他知道有这么个实验。
他走店里的楼梯去了二楼，二人闲着没事就在店里瞎逛。
这才知道那个老婆婆口中的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奇葩玩意。
靠右的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多个玻璃瓶，瓶上还贴心的贴着精致可爱的小标签。
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空气——十元一瓶！
锡林郭勒大草原的空气——十元一瓶！
伊犁大草原的空气——十元一瓶！
西藏那曲高寒草原的空气——二十元一瓶！
手拿ak的宋代人俑——十元一尊。
人脸口罩——十元一包。
会哭泣的小驴玩偶——二十元一只。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标本。
“这个店是拆不了了。”叶行看着那只奇丑无比的驴道。
“为什么？”隋意倒是兴致正浓，甚至想买一瓶空气。
叶行道：“你不是说要有人把店里的东西都买了才会被拆吗？”
她的意思是根本不会有人买这些东西。
隋意默默地把呼伦贝尔的空气放下了。
“实验设计方案、报告和总结要吗？原创总结，绝对不会跟网上的撞。”少年问。
不知什么时候穿白色t恤的少年已经下了楼，他把一个透明的玻璃坛子放到柜台上。
“不用了，”隋意转身走到柜台旁，“你们店里还卖这些？”
“我在附中上学，高二的实验我们之前做过，店是我叔叔的，笔记和坛子是我的，”他把聒噪的大黑盒子关上，“音箱也是他的。”
叶行：“商场的那个也是你们家的吗？”
“嗯。”少年应了一声。
隋意生怕这位死脑筋的学霸再给人来套道德谴责，连忙了然点头道：“多少钱？”
“二十块钱。”
坛子不算新，价格也合适，还是专业的实验用具，俩人也相当爽快地付了钱。
“哥们，问你个事，今天除了我俩还有人来买过泡菜坛子吗？”隋意问道。
“没有，有人买实验设计，你们要来一本吗？”少年答道。
隋意以为这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能卖出去，也不知道是谁买的，要真是夏令营的人买的话，这就是明晃晃的作弊。
隋意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今天有人在附近吵架吗？”
比起实验总结她更想知道康玲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看吗？出门右拐，猪肉摊的大爷和他老婆每天都吵。”少年收了钱，又坐回习题前，再没有抬头的意思。
隋意：“……”
比叶行更难处理的人出现了。
集市门口不好打车，俩人走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她们回到农大的时候已经四点了，康玲在门口站着接应她们。
“不好意思，我们出了点小意外。”康玲满怀歉意道。
隋意笑道：“没关系，小组合作嘛！”
叶行想知道她们在“南街骗子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遇到什么了？”
康玲犹豫了一下。
隋意：“没关系，隐私的话可以不说。”
“倒不是，咱们是一个小组。”康玲接过叶行左手的蔬菜，叶行抱着坛子跟在后面，“我们在南街碰到了晴晴的男朋友。”
叶行：“然后呢？”
隋意能想到最气人的事是丰玉晴跟她男朋友一起行动而不管康玲，但康玲还称丰玉晴为晴晴，说明目前为止问题还没有出现在她们之间。
“他男朋友带着他们组的一个女生，南街的一个小店买什么东西。”
“然后呢？”叶行道。
隋意侧头看向叶行，叶行丝毫不躲闪地跟她对视。
叶行同学！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们买实验总结！
不自己踏踏实实做实验，想走捷径！
这是明晃晃地作弊，君子不耻！
这思想觉悟有问题！
“他买实验总结！”隋意点道。
叶行恍然大悟。
隋意：“然后你们就跟他们吵架了？”
康玲原地石化了，这两个队友把那场闹剧上升到了不属于它的道德高度，突然觉得原本属于它的起因可笑至极：“晴晴本来打算借买实验用具的机会跟她男朋友出去逛一逛，但我觉得还是小组行动比较好，她就跟她男朋友说她可能不出去了，转头他男朋友就约了另外一个女生。”
隋意这才反应过来，义愤填膺道：“这不能忍！”
“是吧。”康玲总算找到一丝归属感。
隋意看到叶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住了口。
隋意：“那晴晴呢？”
“在宿舍呢，今晚晚自习我帮她请了假。”康玲道。
“远离渣男。”
康玲忿忿地点头，看向了叶行，隋意示意叶行表态。
“劝分。”叶行道。
好歹算说了句人话。
晚自习六点半开始，几人先把蔬菜和坛子运到了实验室。
然后康玲带着请教条去找带队老师销假，俩人留在实验整理次日实验要用的实验台。
叶行悄悄问了一句：“哪个组买实验总结？”
原来学霸关心的是这个！
怪不得刚才她欲言又止。
隋意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七组，丰玉晴的男友她上次在图书馆偶然瞥见了一眼，印象不太深，应该也是附中的，跟那个张方辰走的挺近的。
不过，话说张方辰成绩那么好，他们组里的人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去买“南街骗子铺”的实验总结？
估计是拿来借鉴的吧。
隋意觉得借鉴完全没有必要，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借鉴模版，除了那个竞赛蝉联第一的陈肆意，更何况现在十组还有叶行，更没有花这冤枉钱的必要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隋意确实是个懒蛋，但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傲气和自尊让她在某些事情上绝不可能犯懒，尽管在别人看来这些固执的坚持多少有点幼稚。
“七组吧。”
“植物组织培养？”叶行皱眉道，其实她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这是张方辰的组。
植物组织培养的实验台在乳酸菌制泡菜的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个实验精细而且好拿分。
正常的分组是一个组五个人，不正常的就是七组和十组，选化生地组合的人多，七组六个人，十组四个人。
本来就人数方面，他们组已经占尽了优势，还要妄图投机取巧。
只不过，他们路走偏了，“南街骗子铺”那人说自己是附中的学生，刚好教实验课的老师也是附中的，大概率是看过那篇实验设计的。
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俩人整理好实验台把实验室的门锁上就去了晚自习，晚自习位置不固定，二百多人的大教室随便坐，但张方辰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人，每次都很引人注目，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隋意和叶行来晚了，他身边那群人竟然都在安安静静地刷题。
晚自习俩人查了资料把实验设计和流程整理出来，康玲分工明确，隋意叶行负责实验设计和流程，丰玉晴负责记录，她自己负责总结，操作则由四人一起。
康玲晚自习也没有来，估计是在宿舍陪着丰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