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目的
这句话戳在了许轻辞的心窝上,她静了好几息,才道:“我现在,只看事实。”
“你回避了。”她吐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戳许轻辞的心窝,笑得蔫儿坏,“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许轻辞几番思索之后仍旧默然不语。
代纾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许轻辞,你心里有鬼!”
许轻辞看眼手机屏幕,走到一边接通齐悦的电话。
挂断之后,她走到代纾身边,说:“我要过去医院了。你自己转街?”
代纾哟哟哟的地把许轻辞胳膊锁进自己手心里,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你跑什么?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许轻辞眼睫轻垂,仍旧没有正面回答:“你快松开,错过预约的时间就看不了人了。”
代纾就啧了一声,问,“你是不是爱上傅容时了?”
许轻辞愣住,脸上的表情蒙了一层阴翳,忽然就让人觉得遥远。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戳破心事,她闭了闭眼,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和局促,半晌,她睁开眼睛,反拉住代纾的手,轻声说:“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这件事你放在心里谁也不要说。”
“你和他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代纾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许轻辞胆怯的模样,她心里就一阵难受。
犹记得当年,她刚认识许轻辞的时候,她是多么惊才绝艳,多么自信张扬,骄傲得如同天上的明月,让人敬而生畏,只敢远观。
可是如今,她被关在傅家,行事备受掣肘,畏首畏尾。
就连卖自己的版权,也要偷偷摸摸的。
谈起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如此消极。
许轻辞紧紧握住代纾的手,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下,“代纾,别让我难堪。”
一种无力的钝痛感忽然蔓延到代纾的全身。
看着许轻辞苍白的脸,她忽然就理解了她为什么非要离婚。
也许,现在这种情形,离婚才是最好的。
人这一生很漫长,并不仅仅只有爱情才值得追逐和奋斗。
许轻辞这样的人,她看不得她受委屈。
代纾松开了手,虚空地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等许轻辞坐上车离开,她就掏出手机给程琛打过去,电话刚一接通,她就道:“你完蛋了,彻底没机会了。”
程琛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代纾重复道:“你完蛋了,还没开窍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好了,我说完了,你没事洗洗睡吧,没用的废物。”
语气轻蔑至极。
电话那头的程琛气得直接挂断电话把代纾拉黑了。
精神病院的院长知道许轻辞要来,专门腾出时间接待了她和齐悦。
寒暄两句,院长就叹着气谈起孙平安的病,“他发起病来的时候,非常野蛮。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伤害自己或者伤害身边的人,找尖锐的物品在自己身上乱割乱划,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之后,他就用头撞墙,用自己的脚踢墙,摔一切能摔的东西;暴戾的时候就咒骂别人,打别人,尤其是,一看到女人,他的这种情形就会格外严重。所以您看”
许轻辞点了点头,道,“我和他说两句话就走,如果有什么意外,我都一力承担,您无需为难。”
院长笑笑,一边带着她往病房那里走,一边道:“所有病人都被关在特定的精神病区,为了防止他们跑出来胡乱伤人,那里都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了,病区通往外面的走廊之间,只有这两道隔离门,”院长刷了指纹,照了人脸识别之后才把门打开,“这样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在我们这里,只有医生和护士才能打开这里的门禁。”
隔着房间里透明的玻璃窗,许轻辞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
形容枯槁,像是提线木偶。
有的人身上被捆绑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有的则是被直接捆绑在床上。
院长注意到许轻辞神色闪动,便道,“这里的都是重症。您别看他们现在这么安静,看起来挺可怜的,可实际上,一旦让他们获得自由了,那就歇斯底里到疯狂,恨不得毁天灭地的那种。傅太太,对这里的人,您没必要有怜悯之心。”
女人都心软,他是真怕许轻辞看完人走了,然后给他找一大堆麻烦。
许轻辞摇头:“我知道。”
院长带着许轻辞在一个写着孙平安姓名和年龄的门前站住,道:“孙平安就住在这里。”
院长确认了信息之后,就走到玻璃窗那里,屈起食指和中指在玻璃上敲了敲,探头看了看孙平安的状态,道:“往常这个时候,是要给他做电击治疗的,会先给他全身麻醉,然后注射药物,让她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松弛下来,是不会有意识的。知道您要来,我们就特意把治疗往前提了,这个时候他正好温顺,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护士跟着您进去吧,他们可都是疯子,不能按照常理推断的。”
许轻辞没有拒绝。
随行而来的护士核对完信息,把门打开,将许轻辞带进去。
病房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显得有些狭窄逼仄。
孙平安人看起来比许轻辞想象的要更年轻一些,国字脸,眉毛很浓,五官是大开大阖的那种,丢到人群里,便让人辨认不出来的那种极为普通的长相。
许轻辞在脑海中想了一遍,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护士在他身上按摩了几下,他才悠悠转醒那般,反应迟钝地睁开了眼睛。
顿时,一种狠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轻辞睫毛一颤,留意到他倦怠的眼神里那几乎一闪而过的阴冷恨意,忍不住问:“你认识我?”
孙平安面无表情,转动着眼珠子,落在许轻辞身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起伏,带着特有的枯槁和冷漠。
许轻辞凑近他,垂眸看着他问:“你既然不认识我,那为什么要在我住院的时候让人切掉我的输卵管?我不能生孩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仍旧是没有回答。
许轻辞笑笑,问:“那我换一种问法,你的最终目的不在我如何,而是要我和傅容时离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