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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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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身前男人波动的面色,姜泠显得十分平静。

    窗外雨雪纷纷,日光被雪影映衬得十分稀薄。呼啦啦的冷风吹着,冷邦邦的冰渣子直往人心头上敲。

    她甩开了步瞻的手,开始解第二颗扣子。

    藏春宫虽燃着暖炭,但姜泠生来畏寒,故此穿得很多。厚实的外袄险险坠了地,她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欲解开下一件衣衫。

    “别解了。”

    男人沉下声,见她手上动作仍未停,又重复道:

    “朕说别解了。”

    忽尔,身侧拂起一尾风,旃檀香气扑鼻,步瞻再度攥牢了她的手腕。姜泠手上动作被打断,冷风将她的衣领子往外掀了掀,露出一小截白皙精致的锁骨。

    她本就生得极美。

    一袭淡紫色的衫,宝髻松挽着,那云鬓如同浸了墨一般乌黑昳丽,珠钗钿玉也交衬出迷人的光泽。在这之前,步瞻一直知道她是个尤物,那纤细的腰身,动人的眼眸,还有丰腴的、令人欲罢不能的身段……女郎身上传来迷人的幽香,那脖颈间大片的雪白色愈发让人遐想。

    她本就是这世间难得一遇的尤物。

    步瞻忍住情绪,攥牢了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姜泠缓缓抬眸,美艳的一双桃花眼,丝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

    她目光里未有躲闪,更未有往先的那些惊惶与失措,她十分平静,看着男人眼底的情绪,半晌,竟抬了抬眉。

    她似乎……在挑衅他。

    来藏春宫不就是为了做这些事么?

    他来看她,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在藏春宫时如是,先前在听云阁中亦如是。

    看着姜泠眼中的戏谑,步瞻的右手又紧了一紧。

    片刻,他咬着牙,道:“好,好得很。”

    说这句话时,他的气息几乎是从胸腔,闷闷地挤到牙缝。他的喉舌微烫,面上也浮现出愠怒之意。姜泠的手腕被对方捏得“咯吱咯吱”响,步瞻沉着双目,深深望入她那一泓波澜不惊的眸波。

    他的手指捏得极紧,指尖泛起一阵青白之色。

    就在此时,猛地一道冷风刮来,直侵袭入男人的肺腑。步瞻不备,忍不住低俯下身形,喉舌一片干涩疼痛,令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状,姜泠想起萱儿曾与她说的话:

    “自娘娘离开皇宫后,圣上的身子变得很不好,这些瓶瓶罐罐装着的,都是圣上要服用的药。”

    果不其然,步瞻微蹙着眉头,没一会儿,便咳得面色煞白。

    姜泠冷眼看着他,面上逐渐消逝了血色。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步瞻此番模样,第一次是在回京的马车里,对方替她接过那涂了毒的箭矢。

    彼时天色昏昏,余晖透过车帘落在男人苍白的面庞上,他靠着车壁,气息极为虚弱。

    如今的步瞻同样气息不稳。

    可他却不肯松手,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

    腕。冷风拂过他腰间的芙蕖玉坠子,男人另一只手搭在桌案上,死死扣着桌角。

    那一包邹记桃花铺子的糕点就在手边,看着面前女人冷冰冰的面色,他气极,甚至想摔了这一包桃花糕。

    然,这个念头只在步瞻脑海里闪了一瞬,下一刻,他收敛住情绪,将其又重新放了回去。见他没有摔东西,姜泠有些意外,她微掀起眼皮,再度与之对视。

    他是生气了的。

    姜泠能察觉出来,步瞻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低低喊出一声:“姜泠。”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就这么讨厌朕,就这么憎恶朕。”

    “你就这样对朕避之不及,就这样想着离开朕的身边。”

    “你就这样……视朕为洪水猛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步瞻的声息稍稍颤了颤。他并未松开姜泠的手,青白的手指反而将她攥得愈发紧。他似乎在期盼着女人的否认,但她冷冰冰的面色却让人感到一阵无名的绝望。姜泠就这般站在他身前,衣领的第二颗扣子敞着,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

    他问。

    “为什么要离开朕,当年为什么要放火离开藏春宫。”

    “你明明怕火……明明最怕火的。”

    步瞻记得,她一见到火便吓得浑身颤抖,腹部痉挛不止。她是一丁点儿明火都见不得,可这样惧怕火的她,却愿意亲手点燃宫殿,在一片大火中与他作别。

    “朕比这熊熊燃烧的大火,还让你避之不及么?”

    他给了她自由,将她放出了藏春宫。她思念孩子,他便准许煜儿过来陪她。她宫内东西不齐备,他便往藏春宫里头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物什,赏赐了一件又一件的金银珠宝。

    只要是他想到的、他能给到的,无论是何等价值连城的珍宝,他都愿意给她。

    他待她不好么?

    可为什么即便是这样,她还要离开皇宫,还要从他身侧逃走??

    姜泠未开口说话,忽尔身前一道力,直将她抵在身后的墙壁上。男人埋下头,贪恋般咬了一口她的颈窝。她只觉得脖颈一疼,紧接着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她的颈项流到锁骨。

    她分不清那东西是血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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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漉漉,黏腻腻,顺着她白皙的肌肤往下滑,于她的锁骨处凝结成一颗颗水珠。

    她的锁骨处也泛着疼。

    终于,她忍受不住那痛意,使着十二分力气恶狠狠推了他一把。

    男人不备,被她推得险险往后退了半步,抬起一双微微泛着红的眼眸。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眼眶微红,看着她,似乎有些迷茫。

    姜泠捂了一把自己的脖颈。

    步瞻咬得她极痛,她用掌心抚了一抚,还好流的不是鲜血。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想象得到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儿,那有那一片片斑斑红痕。

    她也深吸

    一口气,平静回道:“是,我一直想逃离你,我想立马离开你,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_[(()”

    他从前虽然待她那般,可后面他也想过好好补偿。

    “朕如今待你这般,不好么?”

    她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至高的恩宠,无上的荣华,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只要她想,只要他能给,这世上的任何东西,他都可以给她。

    他现在待她,还不够好么?

    姜泠捂着脖子,再度往后退了半步。

    她退至墙边,目光凛了一凛,同身前的男人扬声道:

    “对我好,步瞻,你可知怎样才算对我好?”

    为她精心编就这样一个繁丽的牢笼,便是对她好么?

    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声音微颤:

    “步瞻,你看好了——我叫姜泠,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我有我自己的情绪,有我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我自己的欲念与肖想。我不是你随手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你高兴了便施舍我几口吃食,不高兴了便将我晾在一旁,让我自生自灭、了却残生。”

    “从前的姜泠已经死了,如今的姜泠,她不是你召之即来的消遣,更不是你占有欲作祟时的玩物。”

    “步瞻,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心血来潮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日头渐落,窗外的红霞染翻了天。这一片鲜艳醒目的殷红色里,忽然有束亮白的光将天际扯破了一个口子。步瞻的面色晃了晃,微怔之后,走上前。

    “倘若不是心血来潮呢?”

    他眼底挟着涌动的情绪,重复道:

    “倘若我不是心血来潮呢?”

    “倘若……是爱呢?”

    说到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似乎是刻意放轻了些,如此听上去,竟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姜泠凝了凝眉,瞧着面前面色微白的男人,平声道:“步幸知,可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将我的爱意已经消磨干净了。”

    她的一颗心,早已随着当年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闻言,他眼中的情绪又是一晃。

    旋即,男人压低下声,哑着声音道了句:“不成。”

    “姜泠,你必须爱朕,你只能爱朕,你的眼里必须是朕。”必须是他,必须只能是他一个人。

    “你这种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是这样么?”

    他忽然走上前,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轻吻了她一下。

    这一回,他亲得极轻,动作、神色皆是小心翼翼。嘴唇移开时,他有几分期待地抬眼朝她望去,换回的却是她冰冷依旧的面色。

    姜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忽尔间,步瞻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无边的情绪骤然在他脑海中炸了开,与女子冰冷的面庞交织在一起,四分五裂成无数块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在狠狠扎着他那颗湿漉漉的心,他的耳边只剩下那一句——你不懂爱,你不明白爱。

    步瞻,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

    究竟什么才是爱?

    他好像……从未拥有过。

    越想探索,他头疼欲裂。下一瞬间,原本殷红的霞光骤然变成一片空洞的白,“咚”地一声闷响,他听到极惊惶的惊呼声:

    “皇上——”

    有宫人涌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至一侧的软塌上。

    他晕倒在了藏春宫。

    再醒来时,他已身处在长明殿,谈钊立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在龙榻之侧,已跪满了一排太医。为首的正低着头,欲言又止。

    不止是太医。

    就连一侧的谈钊,似乎也心事重重,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步瞻微微凝眉。

    他这是,怎么又晕过去了?

    犹豫片刻,为首的张太医终于抖了抖肩膀,如实道:

    “皇上,恕微臣多言。就在您昏迷之时,微臣……在您的身体里查出使人身子疲软的香料。此香料,正是出自藏春宫。短期使用此香料,则会令人萎靡不振,没有精力同床,如若长期用此香料,便会使人……使人丧失生育能力……”

    言罢,周围下人皆是一惊,扑通通地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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