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程穗的电脑于下午三点彻底歇菜。
她的图片修到一半，电脑突然黑屏，倒不着急，反正都有备份。
这电脑是池朝的，听他说，这他高中时候买的，当时花了不少钱。
挺坚挺，用到了现在。
池朝还有台电脑，在楼下工作室，用于乐队的音乐创作。
程穗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随后走到阳台坐下。
刚坐下，信息就回过来了。
［找了师傅上门。］
程穗回了个好，熄灭屏幕，手机放在一旁。
在两个阳台之间摆着一盒烟，池朝放的，他知道程穗的烟瘾也大。
程穗拿起来一看，换了一个牌子。
什么时候换的，她不知道。
来这之后，她倒对烟的需求没那么大了，只是偶尔想起来，或者看到池朝在抽，她才会抽上一根。
程穗撕开包装，拿出一支烟，咬在唇边，没点燃。
一边眺望远方，一边回想过去。
回望过去，好像只是发生了几件无足轻重的事而已，她的人生发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一会，楼下响起了敲门声。
砸的哐哐响。
程穗下楼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修电脑的师傅还挺暴躁。
门打开。
一位中年男子气势汹汹推开她，大喊:“池朝！你踏马耍老子！”
那一推，力道不小，程穗感觉自己的左肩在隐隐作痛。
她抬眼看去，男人身穿迷彩短袖，灰扑扑的长裤，鞋子也是脏的不能看。
男人叫了半天没人应，转过身恶狠狠盯着程穗，问她:“你是什么人？池朝在哪？”
程穗稳了稳神。
“不知道。你是谁？”
男人:“我是谁！我是他二叔，我是谁。”
“还有，你刚刚说你不知道？放他娘的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估计都他妈是睡一张床的人，你说你不知道！”
程穗听到那句睡一张床，眉梢轻挑，但她还是那句:“不知道。”
男人忽然安静下来，眼珠一转，往沙发走，“这样，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程穗淡淡瞧着他。
“别和我说你没他电话！”
点头。
“操他妈的！你别用那眼神看着我！老子会打女人的。”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程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激怒她了，她看陌生人的眼神一直都很冷淡。
就在这时，修电脑的师傅上门了。
是个小年轻。
他一进来看见站门口的程穗，还有坐沙发的池家平。
有点懵。
他小心翼翼询问:“那个……电脑在哪？”
程穗看过去，“你是修电脑的？”
小年轻点头:“对对对。”
“在楼上，跟我来吧。”程穗俨然和女主人一样。
她没管池家平，她也没法管。
到了楼上，小年轻检查了一遍电脑，说:“机子有点老化了。”
“能修吗？”
“能是能，不过我还是建议换新的。”
“一台新的多少钱？”
“看你的需求了，普通办公就三四千，打游戏的话可能就上万。”
“你是做什么的？”
程穗默了默，说:“摄影师。”
“你是摄影师啊！那机子可能要买好点的，你们摄影师不是经常用那些个软件嘛。”
程穗点头，“有什么推荐吗？”
小年轻挠了挠头，“这我不知道，可能得回去问一下我师傅。”
“那先修一下这台吧。”
“啊好，那需要换硬件，有点小贵。”
“换吧。”
她之前拍了一组商业图，收入还不错。
现在手上有点小钱。
修个电脑不成问题。
电脑在修了，程穗转身下楼，准备拿瓶水上来。
楼下的池家平大大赖赖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那摇晃。
此刻他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见程穗走下来，“妹子啊，我说你别藏着掖着了，池朝那家伙不值得。”
“你不知道吧，他可不止你这么一个女人。”
说着笑了一声，“那女人多的，啧啧，都成足球队了。”
程穗装没听到，径直走到冰箱那。
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瓶冰水出来。
“怎么，不信啊？”池家平没听到人回他，又说。
程穗依旧是把他充当空气。
快要离开沙发边的时候，池家平突然甩出来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稳稳落在她脚边。
程穗条件反射扫了一眼。
图片上是池朝和一个人女人。
光线昏暗，女人穿着红色低胸装，坐在池朝旁边，为他挡风点烟。
程穗收回目光，上楼。
－
房间里，程穗把水放下，让他喝口水。
小年轻笑着说好。
程穗坐在床边。
有些心不在焉，连小年轻找她搭话都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她给池朝发信息，说他二叔来了。
池朝回的快:［知道，在回来的路上。］
电脑修好的时候，池朝刚好回来。
程穗听到楼下声音，往门外看了一眼，准备付修电脑钱时，小年轻摆手，说:“给过了，池朝哥给了。”
“他什么时候给的？”
“就几分钟前，他微信给我转了。”
“……行吧，我送你下去。”
楼下，池家平一张嘴不停，一直叭叭输出。
程穗送走小年轻，关上门。
池朝让她上去，她不，这人前面推了她还没道歉呢。
两个人关系不好，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来。
池家平无非就是因为收购的事，钱少了，不得劲，他在那骂池朝吃回扣，人家城里开的价钱高，从他嘴里报出来就低了几倍。
骂他自家人坑自家人，赚昧良心的钱。
程穗是听了个明白，她家做生意的，里面的门门道道她还是知道一点，她帮着解释了几句，立马遭到怒骂。
“你个女人懂什么！”
“就他妈生来让人操的玩意，什么时候男人说话，轮到女人在这插嘴了！”
后面的话更加不堪入耳。
池朝把烟掐灭，走过去，一拳撂倒他。
“池家平，你真该庆幸你姓池。”
池家平笑得很无赖，“对啊。有种你今天就把我打死在这，没种就松开。”
“对了，我左边脸得去医院检查，医药费你出。”
池朝嗤笑，凑近说了一句话。
只见池家平立马挣扎起来，“你敢！你敢！你爸就我这一个弟弟，他会打断你的腿！”
池朝松开他，笑了一下。
下一秒，警车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大门声被敲响。
程穗不明所以，接受到池朝的目光，她过去开门。
来人是易年。
“来啦来啦，警察就在下面了。”
“什么警察？”程穗问。
“来抓人的警察呀！”
程穗关上门，快步走到池朝旁边，“来抓他的？”
“嗯。”
“那等会，我和他还有点私仇。”
池朝看过去，“去吧，注意别弄伤自己。”
程穗:“你转过身。”
“成。”
她又看了一眼易年，易年也乖乖转过身。
池家平躺在地下，他自己不想起来，看见程穗走过来，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
他丝毫没有因为警察到来而害怕，他认为这只是虚晃一枪，警察是池朝找人来演的，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谁能知道呢。
程穗蹲下，脸色有一丝嫌弃，她用指尖从池家平口袋里夹出那张照片。
池家平看着她笑，“好好看，照片做不得假。”
程穗准备离开，池家平坐起来，抬手摸了一把她大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腿真白，便宜那小子了。”
“操。”
程穗往后退，鸡皮疙瘩横生。
她把照片放进自己兜里。
池朝听到那一声操，转过身，问:“怎么了？”
程穗摇头，说:“给我一支烟，还有你的火机。”
池朝照做。
这次，程穗没要池朝再转身。
唰一声，火机盖子打开。
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那点猩红点燃。
这烟不是用来抽的。
程穗深呼吸一口。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不过现在心里头堵得慌，要找个发泄口，池家平好死不死，撞上了。
程穗盯着摸她那只手，阵阵恶心。
倏忽，她笑了起来，慢慢靠近池家平，低声说:“你这双手，恐怕伤害过不少女生吧。”
池家平还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十分自大，说:“你情我愿，说什么伤害。”
他陷入了回忆。
直到手指传来疼痛感。
“啊！！！老子操你——”
话戛然而止，池家平胸口被人狠狠踩着。
易年转过身就看见池朝黑着脸，脖颈青筋暴起，脚踩在池家平胸口。
他赶忙冲过去，抱住池朝，“池朝哥，池朝哥，警察就要来了。”
他朝程挤眉弄眼，想让她也来帮忙拉住池朝。
可现在程穗和池朝一样。
两个人谁拉住谁？
警察来了。
来的还有池父池母，锡纸烫和光头也在。
池家平被扣走了。
偌大的房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站着，沉默。
死寂一片。
好半响，池父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池母随后。
池朝已经恢复平常，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他让易年几人先离开。
客厅只剩二人。
他走过去，从程穗手上拿下烟和火机。
“他摸你了？”
程穗:“大腿。”
“怎么不和我说？”
“想试试睚眦必报的感觉。”
池朝:“解气了？”
程穗:“没太解气，感觉那样的无赖，那点痛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池朝笑说:“想怎么解气。”
她也笑:“干嘛，你要帮我啊。剁他手还是怎么？”
“都可以。”
程穗可不觉得都可以，她冷静下来了，说：“池朝，这样犯法，咱们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池朝盯着她，没说话。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想一探究竟。
程穗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你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呢？
“池朝。”
“嗯。”
“别一时头昏犯了傻。”
池朝垂眸看她，片刻后说道：“我也不能保证我永远不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