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五十五章
又想到,若是蔚后还在,大抵是要笑他五十步笑百步,说人温茂辉是军汉,他萧章不一样是军户出身。
一时又有些怅然,这承乾殿,太大了。
做阿娘的不在了,他这个做阿父的,虽然年纪大了,总还能护着自家孩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有个知心人陪着。
他的凤奴,若是一个人待在这殿中,怕是也会冷吧。
建元二十五年,太子萧子鸿自请废储,朝野皆惊。
萧子鸿亲近的几位,早已被知会过了,虽不甘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其他的官员,另有心思的自然不开口,倒是亲皇的中立直臣,闹闹哄哄的。
又是什么太子乃国之储两,无事轻言废立,实为不吉云云。
闹到最后,还是章帝一怒,终结了这场闹剧。
“天下总归还是姓萧的,我只闻夺嫡的,没听说过不愿意还要被架上去的。”
既然废储之事定了,章帝也就顺势下旨,立了萧烺为储君,省得回头还要再吵一次。
就这样,底下大臣们还没反应过来,储君就换了个人选。
倒是有言官气得直骂荒唐,但到底也没能掀出多大水花来。
说到底,章帝那句话确实没有说错,总归换来换去都是萧家的,谁当都一样。
甚至,大多数世家是情愿萧烺上位的。
与在蔚家长大的萧子鸿相比,萧烺与外租蔚家的关系肯定要稍稍疏远一些,他又素来是出了名的性子柔懦温祥,要好操控的多。
只是随着立皇太子诏一起颁下的册温言琢为皇太子妃诏,又让群臣想起来,这位新晋太子没有娶妃,而是与温家二郎结契了。
这就意味着,晋朝的未来国母,是一个男后。
这就让老臣们有些坐不住了,便是宗室,也坐不住找上章帝询问章程了。
章帝只不耐烦的表示,既然晋王成了皇太子,那么当初说了依礼享晋王妃品级的温言琢自然也就是位同太子妃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前朝也不是没有男后先例,这等小事也来问询,莫不是嫌朝中事少?
老臣们此时只叹蔚后不在,少了这位贤后从中斡旋,章帝的性子越发不好把握了。
建元二十五年冬,章帝病重,急召萧子建回京。
一直暗中蛰伏的苏润突然行动了。
这一年他几乎没有见到过萧烺,更别提攻略了。
他倒不觉得是萧烺对他起了什么防备之心,只恨温言琢,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专宠好妒。
把太子府治理的严如铁桶,若不是他之前对几个下人用了忠心buff,他连乐王都别想见到。
他算是知道了,事到如今,萧子鸿这步棋算是废了。
旁人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萧子鸿身体不好,才自请废储君,他却是知道的。
如今萧烺已经坐稳太子之位,萧子鸿又与温言瑞定情,以温言琢迷惑人心的手段,他再这么下去,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思来想去,他把系统调出来了。
【真的不能换攻略目标吗?】
【攻略目标必须是气运之主,必须是萧烺】
苏润抓到重点了。
【那,如果气运之主换人了呢?】
系统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犹豫了片刻之后说。
【气运乃是天定,强行更换难度极大,劝宿主仔细考虑】
苏润冷笑一声,还考虑个屁,再考虑自己一辈子就真耗在这个破院子里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何况萧烺还不是皇帝呢。
【系统,更改攻略目标:萧子建】
【攻略目标为单次永久操作,确认后不可更改,是否确认】
苏润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点确认。
温言琢和萧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苏润的动向,饶是早有所料,也不能不感叹,这个苏润果然不能小看。
他们都已经将他困在内院这么久了,期间不动声色的派了好几拨人前去消磨,他还能逃出去。
等到知道苏润差点当街落入萧子建怀里,萧烺脸都黑了。
“好一个苏润,竟将主意打到了我二哥身上!”
温言琢只是挑了挑眉,他倒不是十分意外。
这个时节,能牵动局势,与萧烺一争的,便只有这位好武善战的二皇子了。
只是,想起那位的性子,也不知道苏润能不能达成所求。
说来,萧家三位皇子,就是早先避之不及的萧烺,他也有所了解,唯独这位燕王,常年在军中,他所知着实不多。
一旁的萧烺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世人皆说我纯善,这点我不如二哥多矣。”
温言琢知道萧烺的意思,无非是说萧子建没有夺嫡之意,但他也并不放心,心思纯善,不就是好骗么……
萧烺难得见他为难的样子,笑着搂过他的肩。
“能得讷讷这般贤妻,真乃我之大幸。”
把人安置在榻上,又亲手斟了杯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不过我那二哥,想来有苏润磨的了。”
温言琢听他打趣正要直起身来,又被这句话给按捺下去了。
“燕王殿下,我倒是,不怎么了解。”
听萧烺这话,倒像是有些内情。
“我家二哥,小名虎奴,性子,据我阿父说,肖似曾祖,颇为随性洒脱……”
这还是萧烺为亲者讳了,萧子建的性格说白了就是一根直肠子,又随心所欲。
好在他并非是任性胡为之人,反而不知道自哪听了要沉稳方有皇家气度,生生地把个鲁直的性子,用喜怒不行于色给掩饰住了。
他又不耐烦与人周旋,甚少出席京城宴会,所以外人看来,只说这位燕王沉默少言,低调谦逊,除了性喜骑射,旁的都不太清楚。
这些内情,苏润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自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燕王萧子建,善骑射,性格刚毅果决,能征善战,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不受章帝宠爱,怎么可能会让萧烺坐上了皇位。
至于为什么说萧子建不受宠,这还用猜么。
萧子鸿和萧烺,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嫡幼子,只有萧子建,不上不下的,夹在中间,被父母忽视。
他自顾自的给萧子建脑补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童年,然后开始了他的鸡汤输出。
萧家人乃是陇西军户出身,祖上带着些许胡人血统。
萧子建就长着一张萧家人的脸,高鼻深目,刀削斧凿,不动如山的坐着时,很有几分威势。
没人知道威严的燕王殿下那双鹿皮靴里,脚趾头都快把鞋底挠穿了。
天爷,小三子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蠢物。
还特意表示要他将人留下应付,他自有安排。
那你倒是安排啊,你二哥我很忙啊。
我还有军务整理,我还要去你未来二嫂家翻墙。
你二嫂家书香世家,家教甚严,爬墙很辛苦的啊喂。
这种事情你倒是交给老大啊,你二哥我做不来啊。
妈的,就知道不能瞎管闲事,下次碰见一定要逃得远远的!
“……润自知蒲柳之身,实在不好妨碍太子与太子妃,却不想冒犯了燕王殿下……”
苏润自觉这番话还是可以的,他自然不能直接说是温言琢容不下他,只能旁敲侧击一番。
再看萧子建肃坐其上,高大威武,活生生的冷面王爷、绝世猛a。
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前面那段全然是方向错了。
小说主角有几个没有过被渣的经历呢,不被渣以后怎么打脸。
萧烺那样的,哪有主角攻的样子呢,萧子建这样的才是正牌攻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萧子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说不耐烦,但想到萧烺的嘱托,也不得不耐下性子。
好在他别的不会,这么多年,一张冷脸还是很能唬人的。
再刻意模糊一番,倒是让苏润深信他心思深沉,被说服了。
建元二十六年三月初八,章帝病逝东郊芳菲殿,在至亲的陪伴中安然闭目。
未及天明,申国公石亨、梁国公陈峰等,伙同前朝遗孤乐王,兵分两路,带兵闯进皇城,被燕王萧子建与骠骑将军温茂辉一举拿下。
不等消息传出来,燕王府中的苏润突然头疼如裂。
【警告!警告!警告!攻略目标非气运之主,攻略路线出现不可逆错误!】
待到燕王府传来苏润突然混迷的消息,温言琢和萧烺才放下心来。
虽则布局人是他们,奈何无论他们怎么试探也没能弄清楚苏润身上的秘密,因此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
京畿之地,申国公等人又权力有限,便是苏润还能远程操作,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好在苏润不仅没能再使出神秘手段,甚至因此废了?!
虽然弄不清头脑,但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申国公等人虽然不安稳,却不算心腹大患,若是再给苏润些许时间,恐怕才真的不好控制了。
他们并不知道,苏润前不久刚为了刷积分,咬咬牙更换了攻略目标。
这才能帮着乐王运作,否则申国公等人,都是老狐狸了,哪会这般轻举妄动。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
萧烺和温言琢双手交握,相视一笑。
建元二十六年三月十五,太子萧烺即皇帝位,以英国公蔚钦明、赵国公吴德芳、宰相崔慎为辅政大臣。
又封中山王萧子鸿为蜀王,持诏令前往西南边疆,兼辅镇西大将军温言瑞整顿陇右全军军务。
封晋王萧子建为大将军王,统领镇北军,压制北狄。
如果这一系列的措施,让人感叹,景炎帝一改往日温软作风,雷厉风行,颇有先帝遗风。
景炎元年正月初八,景炎帝立嫡正妻温言琢为后,从三品宗正寺卿,同时擢从三品秘书监。
萧氏到底是寒门起家,宗室不旺,温言琢又是男后,担任宗正寺卿倒是理所应当。
至于秘书监,先帝在时,温言琢便已经是从四品秘书丞,又言明一如民间结契,不妨仕途。
以景炎帝对他的荣宠,仅仅只是擢升为秘书监,倒好像不算过分。
然而正月初十,温后便以宗正寺卿的身份请旨,新帝即位,理应泽披诸藩王,请行推恩之法,令诸王之子,不论嫡庶,除世子承王爵之外,都可自请于原封国内划土封侯。
群臣方才咂摸过味来,温家二郎,倒不似外在看来那般谦和无害。
往日素知其才学出众,便是入职秘书省,也不过还是在经书子籍周转,不想不过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嗅觉灵敏一些如蔚钦明之流,已然猜到温言琢此举,并不单单只是想兵不血刃的瓦解诸藩王,倒更像是奔着南边那几个世家去的。
不提群臣如何想,萧烺下朝后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往温言琢身边挤。
难为他那么大个个子,鸵鸟依人一般,硬生生的挂在了比他单薄许多的温言琢身上。
“讷讷今日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神姿雅望,迷刹人也!”
温言琢如今已经习惯他私下里这番模样了,倒也不放在心上。
“此令一下,想必荆王就该急了。”
萧烺一边为温言琢更换常服,一便回道:“便是没有此遭,那老匹夫也早有异心,阿父龙驭殡天,那老匹夫竟然只派了个庶子过来,其心可诛。”
温言琢止住了萧烺的动作,只披着一见半新的素袍,顺手为萧烺解下鞓带。
“江左诸世家势大,还需借三公之力,稳住江北诸世家……”
萧烺此刻哪有心思听温言琢说这些,他与讷讷虽然早就成婚了,但章帝卧病,国事繁杂,两个人都没多少心情行那事。
更何况,虽然二人相亲,但温言琢本身性子冷淡,又经历国丧,萧烺着实是很久没有碰他。
立后当日萧烺倒是满腹鬼心思,奈何立后流程繁杂,到底是心疼温言琢的疲累,强忍了下去。
今日乃是大朝,晋朝上应火德,朝服一水的赤色为主。
温言琢如今从三品,自然也要上朝。
第一次穿上朝服,端庄中又衬出一抹艳色,若不是要上朝,萧烺恨不得当场就把人给办了。
好不容易强忍着下了朝,如今见那修长的玉手,为自己宽袍解带,又望着那张唇红齿白的脸,因着身高原因,桃花多情目自下方望过来,萧烺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一把抓着人的手就往下面探去。
“亲讷讷,好心肝儿,此事从长计议,只如今可怜则个吧。”
温言琢不提防他突然来这么一遭,唬得一惊,稍瞬也羞得一脸通红。
果然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望,这痴缠劲儿竟是半点不见变的。
心中虽然腹诽,到底见不得他那副可怜相,只说了句“不可胡来”,遂了某人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