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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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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元二十四年,皇三子晋王萧烺与大将军温茂辉之子行结契之礼,一切皆依俗礼,不以君臣论。

    既是结契,就没有嫁娶之说,温言琢依礼享亲王妃品级,同时保留其从五品秘书丞之职,往后升迁,各依制即可。

    这些都是赐婚之时就定好了的,群臣也不是没有提出异议的。

    奈何章帝草莽布衣出身,平日里有些不合礼制的任性之举,但也不是独断专行之人,群臣也只能放任他偶尔的放飞之举。

    如今太子已立,萧烺虽是皇子,便是与男子结契,也并没有多大影响。

    何况萧烺也从不遮掩,这么些年,谁不知道他痴恋温家二公子,如今结成正果,倒也并不意外,反而潜移默化下有种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感。

    温言琢:……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算是顺顺利利的成婚了。

    温言琢既然决意成婚,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加之萧烺对他坦白了秘密,两个人倒比以前亲密了许多。

    因是结契,两人也没有什么主内主外之说,都在外待客。

    萧烺明显有些开心过头,但凡有敬酒的便来者不惧,温言琢只能借口自己累了,把人拉回去了。

    一听温言琢累了,萧烺赶紧让他先行洗漱,也不用换水,将就用了就行。

    当然究竟是图便利还是图别的,就只有萧烺自己知道了。

    温言琢也懒得与他扯皮,都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

    红烛高燃,椒房生香,温言琢早就卸下了一身华服重妆,只穿着一身深衣,考虑到今天到底是大婚之日,到底又罩了件赤色素纱袍。

    萧烺速战速决洗了个澡,还没如何,就顶着张大红脸出来了。

    只是虽然脸红,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温言琢看,只恨不得冒出绿光来。

    温言琢见他这样,也有意不开口,只看他能坐到什么时候。

    便见高大的男子清咳了一下,一张脸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讷讷,夜深了,也该安置了。”

    温言琢看了看一边的滴漏,笑着打趣道:“怎么也是有经验的人了,怎么还这般……”

    萧烺一下就慌了,赶紧自证清白:“从来都只有你……”

    温言琢哪想到他不过是打趣一声,萧烺就这么大的反应,这下连带着他自己也有些羞窘了。

    半晌,素来智珠在握的青年羞红着脸,轻斥了一句。

    “木头……”

    萧烺只觉得这一声,哼得他魂都飞出去了,前世他与温言琢自然也有过亲密之举。

    但他们成婚之时尚有些隔阂,之后更是愈走愈远,便是水乳交融,心意也不相通,哪有这般暧昧旖旎之情。

    萧烺脑中经验丰富,奈何忘了这世自己也是新手上路,刚要大展雄风就发现已经缴枪投降了,一时自己都愣住了。

    低头一看,温言琢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萧烺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步,这件事上却是不能让讷讷小看的。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温言琢一脚踹了下来,就是晋王殿下的闺中糗事了,自然不可为外人道。

    这边红烛帐暖,春宵苦短。

    那边苏润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牙,他没想到,他折腾了这么久,全是白用功了。

    积分没剩几个,温言琢还提前跟萧烺修成正果了。

    不过他还是按下心来,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如今温言琢入府了也是好事,至少离得近,要做什么也方便一些。

    或许是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终偿所愿,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也真的相处的不错,章帝终于了了一番心愿。

    又或许是之前东征时那场风寒的缘故。

    更或许是,爱侣的逝世,带走这个铁血倥偬却又英雄柔情的皇帝心中对美好的期盼。

    总之,章帝的衰老肉眼可见。

    世人皆爱权钱,然而总有权钱买不来的东西。

    即便是天命所归,也有衰老死亡的一天。

    但是章帝没有什么遗憾的。

    他甚至为自己的儿子,做好了一切准备。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封温言瑞为安西大将军的第二天。

    他的长子,未来的君主,跪在他的面前,自请废除太子之位。

    萧子鸿并不是一时冲动,萧烺也早就与他聊过这个话题,也是在那一天,他才恍然发现,跟在他后面的小雀奴,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一只苍鹰了。

    自请废储,萧子鸿明白不是一件小事。

    他也无数次问过自己,但他越想越明白,他其实并不喜欢做皇帝。

    他的性子说的好听是君子端方,温雅不争,其实不过说到底不过是惫懒罢了。

    再加上素有头疾,不宜操劳。

    若说以前他还觉得身负萧氏江山之责,与小弟的谈话反倒让他下定了决心。

    萧烺当然不是要劝说兄长放弃皇位,与之相反,他是劝他不要放弃。

    一是萧子鸿确实有这个才能,二也是为了不让章帝失望。

    至于他与温言瑞的事,短则两年,长则五年,他便代替温言瑞驻守西南。

    这也是萧烺与温言琢达成的共识,便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西南也在他和温言琢的计划之中。

    之所以不能立即过去,不过是碍于中间还有一场躲不过,也不想躲的动乱。

    但萧子鸿却自有打算,在他看来,萧烺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世人皆言三皇子性格柔懦纯善,但他知道,他的弟弟并不是真的胆小懦弱,他不过是情感细腻,心思柔软罢了。

    其实再坚韧不过,反倒是他自己,这么多年,虽然不是储君,却顶着储君的压力,事事被群臣盯着,不得自由。

    若不是有温言瑞,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萧烺说代替温言瑞驻守西南,他心里却清楚,驻守西南非温言瑞不可。

    章帝是以骑射夺的天下,但天下太平了,人心就不齐了,便是老将衷心,他们的后人也有自己的心思了。

    晋朝如今看着一片太平,其实危机重重,开国君主去世,继任的君王要能压得住那帮子从龙老臣,还要平衡新旧势力。

    西南之地,道阻且长,又仗着天府之称,虽是臣服,却一直蠢蠢欲动。

    相比而言,反倒是辽东,看似嚣张,却可一力降之,所以章帝方才急着将其收复。

    所以镇守西南之人必须是新帝的心腹,又要能力出众,还要家世能唬住人,数来数去,也就是一个温言瑞了。

    诚然如萧烺所言,他可以等,但他不想等。

    他曾经差点失去他,若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他当然只能选择背负自己的责任,但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辽东战役,萧烺把控后方,无论是与朝中交接还是物资运作,方方面面都极为周全妥帖。

    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还有一个温言琢相助,萧子鸿就更放心了。

    章帝自然是失望的。

    天下父母爱幼子,对于长子却总是带有期盼的。

    他自然是疼爱萧烺的,但另外的孩子也同样是爱的。

    萧子鸿作为长子,从来都是他心中的储君之选,他也费尽心力去教导他。

    但最终走到这一步,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凤奴我儿,你是家中长子,国之储君,这位置,我没想过给除你以外的人。”

    萧子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圈也红了。

    “阿父之心,我自是知道的。”

    章帝看了看他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

    “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雀奴说的也不失是个法子,你若是真的中意温家大郎,阿父能成全雀奴,自然也能成全你,你不必为此事就轻言废储。”

    “阿父当知我,温郎不过其中之一,”说到这里,萧子鸿语气愈发郑重,“三弟比我合适,阿父又何必拘泥长幼。”

    父子俩开诚布公,细细掰扯一番。

    待得萧子鸿离去,章帝呆坐片刻,突然往后一仰,望着墙上的画像。

    “谁能想到,我萧家儿郎,尽落了温家那莽军汉家了。”

    又想到,若是蔚后还在,大抵是要笑他五十步笑百步,说人温茂辉是军汉,他萧章不一样是军户出身。

    一时又有些怅然,这承乾殿,太大了。

    做阿娘的不在了,他这个做阿父的,虽然年纪大了,总还能护着自家孩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有个知心人陪着。

    他的凤奴,若是一个人待在这殿中,怕是也会冷吧。

    建元二十五年,太子萧子鸿自请废储,朝野皆惊。

    萧子鸿亲近的几位,早已被知会过了,虽不甘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其他的官员,另有心思的自然不开口,倒是亲皇的中立直臣,闹闹哄哄的。

    又是什么太子乃国之储两,无事轻言废立,实为不吉云云。

    闹到最后,还是章帝一怒,终结了这场闹剧。

    “天下总归还是姓萧的,我只闻夺嫡的,没听说过不愿意还要被架上去的。”

    既然废储之事定了,章帝也就顺势下旨,立了萧烺为储君,省得回头还要再吵一次。

    就这样,底下大臣们还没反应过来,储君就换了个人选。

    倒是有言官气得直骂荒唐,但到底也没能掀出多大水花来。

    说到底,章帝那句话确实没有说错,总归换来换去都是萧家的,谁当都一样。

    甚至,大多数世家是情愿萧烺上位的。

    与在蔚家长大的萧子鸿相比,萧烺与外租蔚家的关系肯定要稍稍疏远一些,他又素来是出了名的性子柔懦温祥,要好操控的多。

    只是随着立皇太子诏一起颁下的册温言琢为皇太子妃诏,又让群臣想起来,这位新晋太子没有娶妃,而是与温家二郎结契了。

    这就意味着,晋朝的未来国母,是一个男后。

    这就让老臣们有些坐不住了,便是宗室,也坐不住找上章帝询问章程了。

    章帝只不耐烦的表示,既然晋王成了皇太子,那么当初说了依礼享晋王妃品级的温言琢自然也就是位同太子妃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前朝也不是没有男后先例,这等小事也来问询,莫不是嫌朝中事少?

    老臣们此时只叹蔚后不在,少了这位贤后从中斡旋,章帝的性子越发不好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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