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治疗
沈淮拿着剪刀把江忆背上的布料剪了个口子,看着女孩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拿着棉签轻轻擦拭周围的血迹。
他的动作很轻,江忆觉得有些痒。
目测伤口有些深,沈淮把棉签往伤口里轻轻探了一下,发现有一小块细小的玻璃。
稍微的刺痛过后江忆听到沈淮离开的脚步声。
“你去哪儿?”她的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刚刚的疼来得有些猝不及防,猛地痛感让体温升腾。
“麻醉。”
“我不打麻醉。”
她皱着眉。
“这儿的医疗物资本就紧缺,而且很晚了。我信你很快就能好。”
沈淮没理会伸手去开门。
小小的手附上他的手背,“我不会叫疼,你信我。”
他看着女孩杏眼里透出的倔强,最终也没说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点头应允,江忆才收回自己的手,留下热热的余温。
情急之下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沈淮用镊子捏出玻璃的整个过程,江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闷哼也不曾有。
但身上的汗水还是暴露出她的痛感。
“缝合打麻醉。”
她拼命摇着头。
营里的医疗物资确实是紧缺,前几天来的被刀插进腿部的病人,手术前就发现没有麻醉剂。
还是沈淮去大本营报备,从当地的医院本就紧缺的试剂里拨来两支才得以顺利完成手术。
后来她听说沈淮回来的路上遭遇当地的武装帮伙为难,他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有轻微的擦伤。
那天夏暮听说之后一直抱怨为什么不还手,一心只为不冲突的脱身。万一对方开枪那岂不是就命丧于此了。
“维和的意义就是维护和平,不允许跟当地的任何军队帮伙法生冲突,最多只能做防御。”
身边的军医忍不住去反驳她。
当天江忆才知道沈淮背负的责任和时时要面临的危险。
她不想因为自己浪费一支麻醉剂,让他再如此奔波。
江忆觉得自己甚至都嫩听到自己的肉被缝合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痛觉,可能痛觉已经冲破脑膜,有些麻木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但是她并不想哭。
“我爸爸在的墓园真的有人打扫吗?”
江忆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或许也有曾经在这儿帮助过的当地人或是朋友去看望。”
沈淮的视角能看到江忆脸颊上挂着的泪和流下来的汗珠,他尽可能回答得更具体。
“我看到我爸爸的墓前总是会被整理的很好。”
沈淮的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镇静的回应,“江叔在这儿帮了很多人,记得他的人很多。”
“如果我也能像爸爸一样去世也会有很多人记得怀念就好了。”
一阵疼痛直击头顶,她说的很用力。
“不会。”
“是啊,我肯定做不到。”
他说的是她不会在这儿殒命,他也不会让她非自然死亡。
她听的是他对于自己的否定,她不会有人怀念有人记得。
最后一针结束,江忆没忍住哼了一声。
“抱歉。”
“江忆,你真的没什么。”
沈淮手套里已经灌满了汗,江忆也已经大汗淋漓。
江忆微微喘着气,颤抖着手把外套披在身上。
看着脸红透了的女孩,沈淮觉得她真的是在不停的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
女孩的胸口起伏幅度很大,沈淮收回自己的目光走出去脱下医用手套,里面的水顺势留了下来。
他都出这么多汗更何况是她呢。
整理好倒了杯水才重新回去。
江忆接过沈淮递来的温水,小声的开口道谢。
手抖得连杯子都握不住,杯口差点就要歪过去的时候沈淮眼疾手快的拖住杯底,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你在这儿休息会儿。”
江忆看着坐在她对角清理医用垃圾的沈淮,缓缓开口,“你回去休息吧。”
“你趴在床上休息,不用管我。”
江忆站起身,有些踉跄地往门口走,“走吧,我想回去休息。”
沈淮微微蹙眉,“你没办法躺着睡,而且,你在发抖。”
她摇摇头,“我今天睡挺久的,回去吧。”
说完人已经走出去,沈淮把手里的垃圾袋给打了个结,放在废弃桶里。
江忆走的很慢,她实在有些体力不支走不快,否则恨不得立刻飞回去。她觉得自己今天说了很多不可说做了很多不可做。
猛地,她觉得脚下一空。
沈淮把她抱起来往前走。
“我自己可以。”
“嗯。”
他附和了一声,但是手上的力道不减。
两人的胳膊碰在一起,灼热的温度让两人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沈淮的动作很小心,只手刚好放置在她伤口的下面。
两个人照着月光走回程的路,江忆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沈淮把她放在房间门口,很有分寸的退回去,“好好休息。”
“你们明天回去?”
“只有我和田天走,其他人留队。”
江忆点点头,“注意安全。”
一夜未眠,六点祈祷钟准时响起,江忆也顺势从床上爬起来。
去水房打水回房间,昨晚出太多汗还没来得及清洗。
回去的发现门边放着一个包裹,拿起来看到是自己的包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她趴在栏杆上看了又看只见几个出来散步的病人。
关门的声音传来,沈淮才从楼上看不到的死角出来。
队员已经坐在门口的车里冲他们招手。
“等你们回来吃烤肉。”
车门关上,有人刻意说着俏皮的话调节氛围。
“去你的啊,金枪狼。”
大家都笑起来。
“真是整不明白你起这么个代号干嘛?第一次听我还以为谁在那儿搞笑呢。”
田天调侃着。
“你不还叫什么山狼,好意思说我吗?”对方不甘示弱的反驳。
“还是老大起的文艺啊,忆狼。读着也上口。”
有一个队员怕两人吵起来,把话题引到沈淮身上。
田天顿了一下,“你走的时候跟江忆说了吗?”
周围瞬间炸开锅。
“老大,你的那个字不会是取得江医生的名吧?”
好事者已经开始八卦了。
沈淮揉揉眉心,“信不信把你们都丢下去?”
“老大,那你也危险啊,没人开车了。”
大家都在尽可能的调节着氛围,其实也不是刻意。他们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在生死之前大家心照不宣都希望是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