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出狱之后
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阻隔了窗外的阳光。
宋寒洲在隔壁房间里坐着,听到那些丁零当啷的声音,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出神。
俞鹤汶的事,确实是火上浇油。
宋寒洲心里知道扶疏爱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可感情和理智并不相通。
脑子里想得越是透彻,他就越愤怒。
尽管他相信,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即便扶疏无意,难道俞鹤汶就没那个心思吗?
他一个男人,就没有那些龌龊的心思吗?
宋寒洲对此感到厌烦,事实上,他的对回来以后的扶疏,对失去掌控的一切都感到焦躁不安。
俞鹤汶只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根稻草罢了。
扶疏离开宋家别墅,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马路中间回头看。
什么也没有。
马路上空空荡荡。
离开了学校的象牙塔,好像无论她做什么都很失败。
尽管每件事她都全力以赴,付出了努力和坚持,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现在,连鹿哟哟都远在千里之外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因为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扶疏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开会,他拒绝了一个什么请求,换了一个环境,才和她确认了地址,甚至都没有问她原因。
这样也好,扶疏想。
她在路边找了个休息凳,上面扑了一层落叶,看起来有些脏,她也浑不在意,只是坐了上去,任由心里的温度慢慢流逝。
在路边等候的时候,扶疏想了很多,多数是和鹿哟哟在一起的回忆。
直到有人赶到,冲她伸出手,风度翩翩道:“扶小姐,跟我走吗?”
那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令人心安。
扶疏抬起头笑了笑:“好啊。”
“我们这是去哪?”
扶疏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回过头笑了笑道:“你知道宁露吗?”
“宁小姐的母亲。”
“我想见她一面,我有问题想问她。”
闪烁的相机照明灯灯光里,一连好几天深陷丑闻风波的宁露终于现了身。
扶疏站在人群之外,宁露丝毫没有世俗眼里的疲惫。
她还是那一身优雅衬衫和一步裙,长发挽在耳后,用珍珠抓夹挽出一个慵懒的姿态。
她挽着周怀瑾从大门往外走,在楼梯口她轻轻挽过耳边的头发……
那样的姿态,仿佛她根本不是从警局被释放,而是参加完活动的晚宴。
在众星追捧之下,马上就要坐上座驾离开这个地方。
扶疏有的时候,确实非常钦佩宁露。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这么一副优雅自若的样子。
“宁小姐,请问你下一步会做什么?”
“听说您已经被董事局下了解聘通知,你会退出经营吗?”
“宁小姐,你知道你的前夫会提出二次诉讼吗?”
“……”
记者的普通话都很好,一个比一个口齿清晰,同样的,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可宁露从始至终却连神态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其貌不扬的男记者,出现在几步之外。
他用无比缓慢的语速,挑衅地问道:“宁小姐,有人说穆小姐其实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是你找来作秀的,是真的吗?”
宁露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她可以遭受任何非议,唯有这件事不行。
周怀瑾却拉住了她:“你还想继续成为这些吸血虫的话题吗?”
宁露望向周怀瑾微笑的脸,这个男人经过岁月打磨,还是那么气质儒雅又得体。
她权衡了一下便垂下眼睑,冷哼了一声,打算继续和周怀瑾往车旁走。
男记者却不打算放弃:“宁小姐,你为什么不回应?是心虚吗?你的丈夫从icu醒过来了,你知道吗?”
“他不是我的丈夫!”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宁露的逆鳞,她忽然喊了起来。
周怀瑾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赞成宁露的举动:“阿露!”
“我有话要说。”宁露却坚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站在车门边,回过头面对着无数的摄像头,却像许多明星一样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
扶疏在峰澜的澄清会上体验过一次,那些闪光灯对着眼睛的时候,真的是什么也看不清。
宁露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宁氏,也很关心我个人,我宁露犯下的错,从来没想过要逃避,我很抱歉,成为这样一个不好的形象。
“我愿意承担相关社会责任,但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女儿。”
“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宁露的事,我愿意全权负责。”
周怀瑾望着宁露的背影,良久,他上前揽过她的肩膀,抵着她的额头亲了亲,然后才面向那些闪光灯道:“我是宁露的爱人周怀瑾,各位朋友可能都听说过我,宁露是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好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扶疏在不远处喃喃道。
俞鹤汶站在她身旁,轻轻笑了一声。
那双戴在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瞳孔露出一丝异色,可惜扶疏未曾注意,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宁露夫妻身上。
“你知道为什么宁露一定要来韩家寿宴吗?”
扶疏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在韩家寿宴,宁露说了什么,犹豫道:“什么合同?”
俞鹤汶伸出手胡乱摸了摸她的头发:“笨。”
扶疏:“……”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俞鹤汶低下头,轻笑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生我的气?”
“好。”扶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其实宁露作为女性很出色,她做到了很多女性都没能做到的事。”俞鹤汶的视线落在远处,“她之所以想和韩家攀关系,是因为她打算弃商从政,而现在国内的最有权势的议员一个姓韩,一个姓秦。”
“她想成为女议员?”扶疏反问道。
“嗯。”俞鹤汶点了点头,“在政治游戏里,女性的角色很少,在我们国内的政治环境里,女性的份额只占到百分之七,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女性缺少话语权。”扶疏喃喃道。
宁露的野心比她想得还要大。
短短二十年,她从一个小康之家的女儿到成为女首富,直到快五十岁的年纪,她都在积极往上爬。
“或许,她本可以成为,政治权利中心里唯一的女性角色。”俞鹤汶道:“何况她还这样年轻。”
扶疏低下头看了眼时间,不太在意地答了一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