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常公公，带路吧
“嗯。”
沈绾笛直接牵起沈四的手，福禄同两人一起站在褚昀降身后，一行人往大牢外面走。
刚离开关押萧元丰的牢房没两步，沈绾笛褚昀降等人就迎面撞上了一堆人。
“九弟？你怎会在此处？”
故作惊讶的男声，像是条滑腻又冰凉的毒蛇。
同样虚假的语气和同样的话语，这与白天在齐家庄帐篷外出现时一模一样。
是褚宵辰。
他此时的装扮远没有白天那般得体，头发随意用发冠挽就。身上披了件黄色的衣袍，腰间用系带松松系住。里面是白色绸缎的中衣，衣襟散开，白皙的胸膛上依稀还能看见半个口脂印。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女子的胭脂香气。
看那模样，怕不是刚从哪个女子白花花的肚皮上爬起来。
沈绾笛借着褚昀降身形的遮掩，快速地抬头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心中一阵作呕。
褚昀降身后，跟着一队卫兵，阵仗颇大。
没有得到褚昀降的回答，褚宵辰也不在意。他斜着眼睛，往褚昀降身后打量。
察觉到褚宵辰探查的视线，沈绾笛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身边的沈四，往大牢角落的阴影处靠去。
福禄也往前挪了挪，尽力用自己的身体遮掩二人。
“来询问事情。”
褚昀降终于开口，声音冷了几个度。
他直视褚宵辰，像是高原上的雪莲，面容冰冷精致。
“四哥不好好在自己王府待着，进宫来这里做什么？”
褚宵辰的注意力仍在褚昀降身后的几个小厮身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本王忧思屠村一事，夜不能寐。想为父皇分担，所以便来大牢中，想审问一番那萧贼，找些线索。”
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是真的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褚昀降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是吗？那本王就不打扰四哥。”
说完便想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
褚宵辰叫住褚昀降，视线从上扫到下，复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意有所指。
“九弟这带了这么多人，深夜来牢中，真的只是来询问事情。”
“不是借此……传递什么消息或者通风报信的？”
“四哥能在这，本王为何不可？”
褚昀降声音微沉，对于褚宵辰牛皮糖般的行为，他已经有些不耐。
“再说了。”
褚昀降视线一转，摄人的压迫感就给到了褚宵辰身后的那群官兵。
“要论人多，本王也比不上你。”
“你说本王像是通风报信，可依本王看，你这更像是来宫中劫狱！”
“呵。”
褚昀降反咬一口，直接让褚宵辰冷了脸，后者皮笑肉不笑，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本王身后这些官兵，可都堂堂正正见得了人，不像你，九弟。”
褚宵辰往褚昀降身边靠近了几步，似是往他身后走。
“本王倒要看看，你身后躲躲藏藏的那几个小厮，究竟是什么模样！”
说完便手一伸，从褚昀降身边擦过，看样子竟然想直接伸手去拽躲藏在褚昀降身后的几人。
褚昀降面上神色未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而藏在暗处的沈绾笛则身体紧绷，指缝间下意识地夹住几根银针。
眼看着褚宵辰的手指已经快要伸到沈绾笛面前来时，大牢的门口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中，显得尤为明显。
褚昀降刚准备往旁踏出的脚步一收，而褚宵辰则回过头，皱眉看向门口处。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大牢门口。
他没想到大牢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愣了一下，视线飞快地往褚昀降身上瞥了一下，然后跪在地上行礼：“小的参见凌王殿下、祁王殿下。”
褚宵辰见到这个小厮，眼睛立刻亮了几分。
他连方才自己怀疑的那几个褚昀降的下人都顾不上，直接将伸出的手放下，转身走到那小厮身边：“起来。”
小厮立马站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褚宵辰越听，面上喜色越盛，到最后甚至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整个大牢就回荡着他的笑声，分外刺耳。
听见这笑声，沈绾笛低垂的面上眉头紧蹙，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这褚宵辰又发什么癫？
待到笑声渐弱，褚昀降拭去眼角被笑出的眼泪，回身看向褚昀降。
“九弟。”
褚昀降回望过去，面上是千篇一律的冷漠和矜娇，眼神冷漠，就仿佛褚宵辰不存在一般。
褚宵辰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褚昀降这幅故作清高的模样，跟他那个娘一模一样。装得好像对这宫中的权利和财富无所谓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拼了命地往上爬。
虚伪！
不过没事，从现在开始，他就能让亲手将褚昀降这幅面具撕下，然后狠狠践踏在脚底下！
褚宵辰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话语缓缓从唇齿间传出。
“父皇唤你。”
景明帝找褚昀降？
这既无太监传令，又无圣旨到临，褚宵辰怎么知道？
沈绾笛正疑惑着，门口第二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密密麻麻了很多，像是有很多人往这边赶来。
不多时，宫中的侍卫队从大牢门外走了进来，而后分散开，一直陪在景明帝身边的常公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捏着嗓子，看着另一边的褚昀降。
“传圣上口谕，祁王殿下，请您速速前往御书房，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大牢中的众人视线都聚集在中心淡紫色的瘦削身影上。
褚昀降的视线掠过常公公的面容，后者只眯着眼笑，微躬身体，看不出具体情绪。
他再看旁边跟着常公公一同来的侍卫队，每个人的手都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看似正常，暗地里却在严阵以待。就像是如果褚昀降不答应的话，他们就要强行将他绑过去一样。
褚昀降将垂在两侧的手往后一背，手指极为隐蔽地微往掌心勾了一下，然后往大牢门口走。
“既然父皇召请，那自然应当前行。”
“常公公，带路吧。”
“喏。”
常公公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手一挥。
“祁王殿下，请。”
淡紫色的身影随着人群被大牢外的黑夜吞没。
褚宵辰也带着自己的人跟着常公公一行人离开，大牢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
在褚昀降跟着常公公一同离开的时候，藏在暗处的沈绾笛就想冲了出去，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如果她此刻暴露，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有可能让褚昀降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待到大牢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那牢吏看了眼沈绾笛他们几人，也识趣地没有再搭理，只自顾自地离开。
在宫中行事，就是要万般小心。
可能今日你看不起的人，明日就能踩在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