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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达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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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傍晚时分,新罗市的人看到了一个“奇景”:一位穿着紧身作战服的白头发女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招摇过市,她把脑袋扬得高高的,耀武扬威似的从街市上面走过。

    自从战争后,兽人们大多都对荣耀之手恨得要命,此时见到了这群人,简直要用眼刀把这些人千刀万剐了。但他们并不敢对这些士兵做些什么,毕竟人家手里的枪可不长眼睛。

    达雅把脑袋昂得高高的,享受这被众人注视的快感,仿佛自己是刚登基的女王,尽管街上围观的那些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一收到布鲁诺的信,她就带着她的人马不停蹄地往熊壤镇赶,但还是慢了一步。布鲁诺那个蠢家伙胆子比针尖还小,居然在她到来之前先跑到附近搬了些救兵。就那些阿猫阿狗,都是些腿脚健全的废人罢了,怎么可能是阿历克谢的对手呢?

    等她赶到的时候,阿历克谢和那只兔子早就扬长而去了,她的那些手下也因为绑架的罪名被逮捕。达雅气得要命,要知道现在的荣耀之手可不如从前了,一兵一卒都是弥足珍贵的,像那种士兵再不济也能端个茶泡个水之类的。

    达雅恨透了阿历克谢,不仅仅是因为他三番五次地与荣耀之手作对,她更恨阿历克谢居然可以逃脱命运的安排。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兽人,却可以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游行,还一次次取得了成功。明明她已经摧毁了他所有重要的东西,甚至剥夺过他的生命,但这个可怕的男人居然还可以站起来,重新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甚至有了朋友,宠物和爱人。命运每一次都给了他几乎是死胡同一般的选择,但阿历克谢每一次都会打破壁垒,开拓出第二条路来。这种能力让达雅非常不爽,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命运诅咒,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命运所桎梏,这不公平!所以她要摧毁一切逃出命运安排的人,她要制造屠杀,她要代表命运制裁阿历克谢,将男人偷来的好日子结束掉!

    带着怨恨和复仇的心,达雅踏上了前往郊外的路,她带着自己最精锐的士兵,这次一定能给男人一个完美的噩梦。那则求助视频达雅也看了,她怀疑那头熊的脑子打仗打出了毛病,世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砸死他,又怎么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替他抵挡荣耀之手的佣兵呢?就算阿历克谢能搬得到救兵又能翻的出怎样的水花?这次达雅带着的可是最精锐的士兵,他阿历克谢还能借到雪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不成?

    这种自信心让达雅的脑袋扬的更高,她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来到了阿历克谢发坐标的地方,甚至一口气爬上了那座山,连根熊毛都没看见,她心里窝了一团火,恨不得挥刀砍几个手下。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她只能朝着天空大骂几句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嘹亮又清脆,是一把歌唱的好嗓子,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云雀。但达雅和她的军队显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欣赏歌声,一个带着高帽子的士兵左看右看,指着不远处树丛中的一块大石头叫道:“看!她在那!”

    达雅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大石头上面坐着一个黑头发的女孩,正背对着他们唱歌,一双招风的大耳朵很是显眼。

    是她!只一眼达雅就认出了这个姑娘便是她这次的目标之一——乔榆。但这家伙出现在这里蹊跷得有些过头了,就差把圈套写在脸上了,达雅嗤笑一声,开口道:“你不会认为我会上你这种愚蠢的当吧?”

    歌声停止了,女孩的声音比歌声要低沉得多,她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为什么不呢?我笃定你会来。”

    “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达雅轻蔑地甩了甩头发,打了个进攻的手势,几个士兵便无声无息地迈起脚步,往小姑娘所在树丛中进发:“阿历克谢呢?是那头笨熊让你来做诱饵的吗?你看,他根本不在乎你,居然将你往枪口上推,不过正好,我可以把你捉住,像当年对米莎那样对付你,怎么样?”

    “恐怕你没有这样的本事。”乔榆淡淡道。

    此时那几位士兵已经来到了小姑娘的附近,他们小心翼翼地扒开将近一人高的草丛,当枪口对准大石头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头!这里没人!”一个士兵惊叫了起来。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在那里的。”戴高帽子的士兵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恼怒的达雅会在下一秒将刀子往他身上捅。

    但达雅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睁着那一双粉红色的眼睛左看右看,那双眼睛在日光下看事物有些模糊,但她从来不愿意戴眼镜,仿佛带上了眼镜就告诉别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残缺一般。

    她眯着眼睛寻找着,终于在下山路上的一棵树上发现了女孩的踪影,乔榆轻飘飘地站在树枝上,像是山林女神般俯视着众人:“我说了,你们抓不住我,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底气的话,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射击!”暴躁的达雅可没工夫听这些话,她一声令下,所有的枪口都对准的乔榆,紧接着子弹迸射出来,将那棵树打了个稀巴烂,几乎拦腰截断,上半截树干连带着错综交错的树枝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然而地上并没有出现达雅所期盼的尸体,紧接着乔榆的声音从另一棵树上响起:“真是愚蠢,都说了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达雅,你的老朋友就在前面,你不想去看看吗?”

    “射击!射击!”达雅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她不知道女孩是用何种办法从一棵树上快速移动到了另一棵树上,让她感到极度恐惧的,也正是这种未知。

    密集的枪声再一次响起,夹杂着达雅发疯般的大吼大叫一齐射向乔榆栖身的那棵树。又一棵树被射得千疮百孔,将倒不倒地摇摇晃晃,而树下扔就空无一物。

    “实在是蠢的无可救药了,你就用这样的脑子指挥打仗吗?怪不得荣耀之手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原来他们的上司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笨蛋。”乔榆站在不远处下山的小路上,挑衅似的朝达雅扒了扒眼皮:“我再说最后一遍,有人要见你,只许你一个人去。”她这样说着,转身朝着那条山下的小路走去了。

    “他妈的!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达雅尖叫着将头发挠得乱蓬蓬的,骂骂咧咧地朝着乔榆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带来的那些士兵没料到自己的长官居然会抛下他们如此鲁莽的行事,让傻子来看也知道前方是个陷阱啊,那些士兵们面面相觑着,最终决定还是追随长官的脚步。但他们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那棵粗壮的古树咔的一声倒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巧合到像是谁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又像是神明降下的责罚。

    达雅拼命地奔跑着,紧紧地跟在乔榆的身后,她伸出手,试图去拽住那个穿紫色卫衣的身影。但小姑娘跑步的速度奇快,她都快把腿跑断了也无法赶上对方的脚步。

    正当达雅咬着牙盯着小姑娘的背影无声咒骂时,那小小的身影突然晃了晃,原地消失了。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让达雅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小姑娘带着下了山。被凉风一吹,达雅突然清醒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山上爆发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响,夹杂着一些人的痛呼声。

    达雅大骂了一声,立刻意识到这是陷阱,想要掉头返回去,要知道那可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但她才刚刚挪动脚步,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她下意识地往那里看去,在看到那人的面貌时尖叫了出来,踉跄几步几乎要跌倒在地。

    站在那里的是米莎,她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四肢没有折断,蓝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她似乎从来没有遭受过折磨,长成了大姑娘的模样,栗色的秀发变成两个粗粗的大辫子垂在肩上。米莎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事实上她正用悲悯的眼光盯着达雅看,一如她那大块头上帝一般的哥哥。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手杀了你的!”达雅失声尖叫着,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米莎:“你死了,是我亲手把你杀了!我既然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而米莎不答话,她只是灿烂一笑,然后像是影子一般消失在了路的中央。

    达雅要疯了,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尖叫着冲着米莎消失的方向开了几枪,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女孩们消失的地方走去。

    她只是走了几步后,发现那条路已经到了尽头,而路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此时的麦子还未成熟,青黄交接的只到人们的小腿。

    就在达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女人的身后传来,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巨大的身影就已经快速将她扑倒。两人吃不住力,抱在一起滚到了麦田里,袭击达雅的那人很快稳住了身形,一把按住她,提起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在达雅的脸上。

    他的拳头比沙包还要大,只是一拳就将女人的眉骨揍开裂,鲜血流了满脸。达雅从进山起尖叫都没有断过,像是发病了的狂躁症患者,然而到了这种地步,她反而叫不出来了,瞪着染了血的眼睛,狠声道:“是你!是你!该死的阿历克谢!你怎么还没有死!”

    “你还活着,我又怎么好意思先死?”奥列格,哦不,他现在是为妹妹复仇的兄长,是熊壤镇出身的指挥官阿历克谢。阿历克谢恶劣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女人的枪已经在翻滚中不知掉到了麦田的哪个角落,此时她被暴怒的熊压住四肢动弹不得,处境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阿历克谢那般。

    阿历克谢举起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女人的脸上,放肆地将这些年所有的仇怨发泄了出来,他没有用那只机械手,因为他需要感受仇人的鲜血。在殴打中,一个人的痛苦通过接触的肉体,传达了另一个的身体中,这些痛苦太过于激烈,承受不住的达雅开始颤抖,开始吐血,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啊,这就不行了吗?不不不,远远不够,你带给我的痛苦可远远不止这些呢!”阿历克谢这样说着,揪住女人的一缕白发,用劲儿从她的头皮上扯了下来。

    达雅尖叫一声,她猛地梗起了脖子,与阿历克谢对视着:“你以为我这些年过得容易吗?你认为做噩梦的只有你自己吗?我难道不痛苦吗?你那该死的妹妹,在每个日落之后都会找上我!她会在睡梦中折磨我,会趴在我床头唱歌,会在我的房子里踱步!我每夜都被她骚扰,整整十九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他妈的,我也找过牧师来驱鬼,当然没有什么效果,你那该死的妹妹不受任何圣经的驱逐!”

    阿历克谢听了哈哈大笑:“达雅啊达雅,这世间是没有鬼的,人们之所以会感觉到恐惧,是因为他们岌岌可危的良心在发出最后的呼喊。但你,你这个人是无可救药的,你不会忏悔,更不会道歉。所以你仅有的一丁点良心幻化成了米莎的模样,日日夜夜地折磨你,这是你咎由自取!这是你的罪孽,你理应受罚。”

    “我何罪只有?我只不过是杀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兽人小女孩而已,就算是罪,也是小罪……”

    “罪孽就是罪孽,它不分大小。”阿历克谢破天荒地停止了攻击,而山上传来了胜利的号角声。指挥官低下头望着身下被他打得皮开肉绽已经毁了容的女人,夕阳打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那一刻仿佛是上帝降临人间。

    阿历克谢悲悯地看着达雅,半晌后从女人的身上起来,轻轻道:“我不杀你,你的血会脏了我的手。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活着,如同臭虫一般活着,日日夜夜被你犯下的罪孽折磨。你总会有忏悔的时候,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这样说着,张开了手臂,从麦田的深处走来了两个女孩,一个长着大耳朵黑头发,一个编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奥列格笑了笑,伸手将两个姑娘揽进怀里,转身走向了山林,消失在了绿叶中。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荣耀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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