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papa回来啦!
他眨巴眨巴眼,发现那刺眼的并不是什么圣光,而是林观南家的一盏潦草的白炽灯,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乔榆就猛地扑过来,抱着了他一只臂膀:“天哪,你总算醒过来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噢……”奥列格转转眼睛,勉强抬起头,能看到自己赤裸的胸膛,身体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被缝合好,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在众人的呼吸声中,奥列格胸膛里发条走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只是感觉有点累。”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猫萨沙跳到另一侧,用脑袋去蹭奥列格的大手:“吓死猫了,猫差点没有papa了!”
“听你的意思,我是死了吗?”
“当然!”乔榆嚷嚷了起来:“我们看到你的尸体都吓坏了,幸亏好心的机器人先生把心脏送给了你,你才能活过来……”她初开始的气势倒大,但一提到奥列格当初的惨状时,她又忍不住,噗噜噜地掉下许多泪来。
原来我的心脏是林砚给的,怪不得会有他的记忆。奥列格恍然大悟,他一只手揽住自己的猫儿子,一只手轻轻擦去乔榆脸上的泪,目光却看向林观南:“那个机器人,是你爸爸。”
“啊?”林观南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她脸上带着愠怒,要不是奥列格还躺在病床上,她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你他妈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就拿话这样恶心我啊?”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奥列格做了个手势,示意乔榆把他扶起来,小姑娘心领神会地将papa扶成半躺的姿势,又在他的腰后面垫了个软垫,好让他躺得舒服一些:“你在给我安装心脏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上面有储存记忆的芯片了吧?我从那里看到了你父亲的大半生,所以才会这样说。”紧接着,奥列格将自己看到的记忆跟林观南说了一遍,当然了,他机智地跳过了萨沙的部分。
林观南听了久久的沉默着,她的脸突然变得和奥列格一样苍白了:“这些事情太过离谱了,我要怎样相信你?”
“去看一看那封信吧,你父亲把他的事情都写在了里面。如果你当初听我们的话打开那封信看一看的话,或许还能跟你的父亲相认。”
林观南哼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在说不稀罕与他扯上关系之类的。但紧接着她便匆匆转身离开了,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奥列格他们。
乔榆的啜泣声格外响亮,简直像是在鼻子里装了个喇叭。奥列格慈爱的揪起被单的一角,略显粗暴地盖住女孩的脸胡乱擦着:“好了,不要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都……你都成那样了,还说没事!”乔榆一把拍开奥列格作恶的手,半是恼怒半是心疼:“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呢?你之前告诉过我,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现在我也要把这句话送还给你,papa的生命也很重要!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猫萨沙,你还有我啊!”
奥列格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把手放下了。说实话,在躺在草地上的那一刹,他确实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似乎自己与世界的关系就这样消失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飘忽忽地飞上天。但或许是他与乔榆以及猫萨沙的羁绊太过厚重,两人的泪水连成了线,重新拴住了奥列格的断绳,将他从天上拽了回来。
乔榆看到奥列格躲躲闪闪的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突然摸了摸脸,大叫道:“我的面罩去哪儿了?”
“哦,在这里。”被他这样一闹,乔榆暂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她慌里慌张地伸手从茶几上拿过黑色面罩,帮奥列格带在了脸上。
有了面罩的奥列格松了口气,他望了望小姑娘满是泪痕的脸,总觉得自己在不知情下暴露了自己的脸,有种被迫裸奔的羞耻感。想到这儿,奥列格的耳朵忍不住烧了起来,他大声清了清嗓子,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我之前在林砚的记忆里,看到萨沙了?”
“什么?!”乔榆立刻坐直了身体,两只大耳朵竖了起来。
奥列格原原本本地把他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在听到萨沙喝下了毒酒后,乔榆激动地捂住了嘴,当她听到中毒的是林砚而不是亚历山大时,脸上又浮现出了罪恶的庆幸。
最后,奥列格讲完了他的所见,提出了几个疑问:“我实在是想不通,第一,萨沙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从战后就和林砚失去了联系,第二,他又为什么要隐瞒林砚被毒杀的真相呢?”
“嗯……我倒是有个猜测。”乔榆摸着下巴说话了:“我觉得萨沙叔叔是不想让你有负罪感。如果你在读信的时候知道萨沙叔叔为了寻找你,心甘情愿地喝了坏女人的毒酒,甚至搭上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我……”由乔榆这样一说,奥列格恍然大悟,如果他毫无准备地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恐怕要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了,甚至会脑袋一热自己一个人上路,不揪出萨沙誓不罢休。
这边乔榆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所以说啊,萨沙叔叔不把这些告诉你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嘛,唉,只是小林医生要难过了。”
“她难过什么?”
“你想一想啊,本来以为自己的父亲死在战场上了,但是没想到身边最讨厌的机器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我光是代入一下就要崩溃了。况且她好几次把机器人骗到海里丢掉!万一成功的话,她不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我来函夏学到了两句话,一句叫世事无常,一句叫万事自有天意。”奥列格隔着面具挠了挠脸,“况且林医生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代入的只是你自己,而在她心里,父亲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那个男人几乎缺席了她的整个人生,让她去接受陌生人一样的父亲才是残忍。”
“切,那你之前还苦口婆心地劝说她,非要让她打开她父亲的信。”
奥列格尴尬地隔着面罩摸了摸鼻子:“我当时也不清楚情况呀,对不对?”
乔榆不说话了,她紧紧地握住奥列格的大手,感受着手掌心炙热的温度,觉得非常安心。而奥列格也反握住她的手,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舍下性命是那样的愚蠢,从林砚的身上他吸取了教训,有时候留下来比舍身离开更加重要。
“对了,函夏安全局的人把山上荣耀之手的尸体抬走了,他们对外公布那些人是荣耀之手遗留下来的小队,因为分赃不均自相残杀了。”乔榆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从奥列格的手中抽走了。
手心里突然没了东西,这让奥列格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的感觉,为了掩饰这片刻的失神,他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嗯,不算是个坏结局。”
“什么呀,这只是安全局对外的说辞,事实上他们打算大规模地搜查那座山和遗珠村,所以说我打算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
“哎,行吧,那你收拾收拾行李,我去把楚庭的信封拿回来。”奥列格挣扎着想要下床,但不知道牵动了身上的哪条伤口,疼得他立刻呲牙咧嘴了起来。
见状,猫萨沙立刻将奥列格按了回去:“papa不许动!猫的脚程很快,而且不会引人注意,猫去取信!”
奥列格本来想说,作为一只猫长得像个小猪仔似的就已经很吸引人的眼球了,但为了不打消猫儿的积极性,也为了维持住小家里片刻的温馨,他很机智地闭上了嘴。
见papa没有什么异议,猫萨沙把头插到了乔榆的小背包里寻找着,叼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含在嘴里一溜烟跑了出去。
乔榆在身后不放心地叮嘱:“别当着别人的面用爪子开锁!”
从远处传来了一声猫萨沙含糊不清的应答,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下了奥列格和乔榆两个人,空气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尴尬。
平日里乔榆插科打诨倒是很在行,但一到和奥列格独处,她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再加上两人最近的气氛很是微妙,奥列格这个榆木脑袋似乎是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窍,乔榆害怕他会不分场合的说出些不得了的话。
果然,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乔榆过去。等到小姑娘坐到他身边时,他轻轻地开口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听到奥列格这样说,乔榆倒是松了一口气,看奥列格刚刚的表情,她还以为这家伙要求婚呢。如释重负的小姑娘做出了一副顶夸张的表情,用手圈了一个圆圈装作听筒的模样凑到了耳边:“papa居然会道歉了!真是稀奇事!难道换了一颗心脏会将人的本性也一块换掉吗?”
奥列格听出小姑娘是在揶揄他,脸上露出的一瞬间的温情消失了,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又竖了起来。他骂骂咧咧着,伸出手将乔榆推出去老远。
“干嘛啊!是你让我坐在这里的嘛!”乔榆抱起臂膀,做了个鬼脸,她上下打量着奥列格,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味儿对了,我们的骂人大师奥列格又回来了哦!”
赏金猎人的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他骂骂咧咧的嘴立刻闭上了,抽出了垫在腰下的软垫,缓缓滑进了被窝,任由味道好闻的被子盖住了他的脸。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从被子里冒出头,对忙着收拾行李的乔榆道:“对了,这里是梅朵的老家,你记得将她的骨灰撒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