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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先动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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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列格的心中腾起了一股子无名火,鬼知道那女巫的眼睛去了哪里。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乔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睡觉。

    “你精神头很足的话,就下山去给达米亚诺报个信。”

    “什么信?”

    “让他再送上来一个床!”奥列格忍无可忍,将乔榆搭在他身上的小腿抖了下去:“别他妈再挨着我睡了!”

    “可是你身上很暖和呀,梅朵家的被子太薄了,夜里又太冷。”乔榆不满地缩成一团:“而且你太大了,撑的被子呼呼漏风!”

    “那你也不能挨着我!我讨厌跟别人有接触!”奥列格又往床的那边挪了挪。其实他不是讨厌与人接触,而是不想与没有未来的人扯上联系。他早已过了寻找妻子的年纪,不再会像年轻时向主祈祷赐自己的一个纯洁美丽的女人了。他是虔诚的教徒,多年来守身如玉,可不想在一个毛线团一般大的小姑娘身上破了功。

    奥列格想了想,还是忍着困意坐了起来,将被子的一大半都盖在了乔榆身上:“这下你满意了吗?赶快睡吧,明天我们要从那女巫嘴里套出亚历山大的下落,说真的,再在这张床上睡一夜我就要疯了!”

    “说得我好像在占你便宜一样。”乔榆气呼呼地裹紧了被子,委屈了起来,“我觉得你好像跟之前对我不一样了,之前你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现在呢?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说我两句,像是我做什么都不对。”

    奥列格被乔榆的话噎了一下,闭上了嘴。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他后悔对女孩恶语相向,后悔让女孩白白受了委屈,他的心软了一下,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他也怀念从前的生活,怀念整日与乔榆斗嘴嬉闹的日子。但那柔软也仅仅是一下,下一秒他的机械心脏又恢复如初。

    奥列格不想让女孩陷得更深,为了不可能的爱情整日痛苦着,他知道那种感觉,在娜迦被贩卖后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于是他狠下心来,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声。长痛不如短痛,他要用他恶劣的态度来消灭女孩初开的情窦。

    乔榆看他这个态度,也懒得再追问下去,她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梅朵很贴心地没有提供叫醒服务,又或者是她忘记家里还住着两个旅者。乔榆翻过身,发现奥列格还在熟睡着,他那粗壮的浓眉只有在睡觉时才会舒展一会儿,脸上的面罩像是焊到了他的皮上。自从乔榆认识他起,他就一直遮盖着自己的脸。

    说实话,一开始乔榆也很好奇奥列格面罩下的样子,她那时候总是会用眼睛偷偷去瞟他,幻想这样庞大的身躯会配上怎样一张脸才不算违和。但渐渐地,她就不那么好奇了,奥列格的长相对她来说不再重要。就算奥列格的面具之下什么都没有,像鸡蛋一般光滑,她也完全不会介意。在他的身上,流浪了一年的乔榆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她像是雏鸟一般依恋着奥列格,或许还有些别的感情……她总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她想念房车里的拥抱,如果能再抱一次的话……

    乔榆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她抽了自己一巴掌,爬起来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将那些胡乱的想法晒了个精光。

    奥列格被这刺眼的日光闹醒,他坐起来骂了一声,开始嘟嘟囔囔地把靴子往脚上套。

    两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梅朵打听亚历山大的下落。女巫在后院开垦着荒地,她要将德吉给她的花种子播种在地里,不管奥列格和乔榆怎么问她,她都像是听不见一样,坚决不肯说出亚历山大的消息。

    两人只能无奈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梅朵将种子一个一个播种,手法温柔得像是在抚摸儿子的面庞。

    好不容易等她播种完,奥列格冲了上去:“我们真的很忙,不能在这里陪你很久,麻烦你告诉我们亚历山大的下落好吗?”

    梅朵望着天,玩弄着手中的篮子,假装自己听不见。

    奥列格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乔榆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这样紧紧相逼是行不通的。她走上前去:“那您能帮我们占卜一下吗?看一看我们之后的旅途,之后的命运?”

    “好哇,我很多年没给活人占卜过了。”梅朵笑了出来,领着他们往她的河边走去。

    奥列格更生气了,合着刚刚是真的在假装听不见啊喂!

    梅朵在河边跪下,乔榆也有样学样地盘着腿坐在她的身前,只有奥列格还站着,眼睛不住地往远方放养的羊儿身上瞟。

    “你,坐下来,把手放到她的手上。”梅朵催促着。

    “我?”奥列格低下头,女巫空空的眼眶似乎只是盯着前方。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自己:“你说我?”

    “不然呢?”乔榆没好气地说:“我已经坐着了,还能坐到哪里去?坐你那傻愣愣的脑袋上吗?”

    奥列格被噎得无话可说,他也在草地上盘坐着,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用他的大掌包住了女孩的拳头。

    梅朵满意地点点头,她一只手搭在了奥列格的手背上,一只手探入了水中,嘴里念念有词着。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她惊愕地用那双没有眼眶的眼睛瞪着奥列格,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

    坏了!她知道了!奥列格心中咯噔了一下,马上想要把手从乔榆的手上拿开,再把看透一切的女巫一脚踢到水里,好为自己的逃跑争取些时间。但梅朵的手像是一座山,她只是轻轻地把指尖搭在奥列格的手背上,就能使奥列格整条手臂都被压迫得动弹不得。

    “别激动,现在还不到时候。”梅朵说了这一句,又开始念念有词了起来。

    乔榆奇怪地看了奥列格一眼,她能感觉到从刚刚开始奥列格就一直在小幅度挣扎着,脸都憋得通红。这让乔榆开始真正地好奇女巫看到了些什么。

    终于,水花停止了跳动,梅朵将手从两人的手上移开。几乎是立刻,奥列格就把手收了回去,就好像是乔榆的皮肤是刚刚烧滚了的茶壶一样。

    “你们两个会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不算漫长,但是足以让你们记一辈子。”梅朵睁着她那没有眼球的眼眶说道:“太巧了,你们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流水告诉我你们的命运早就紧紧联结在了一起。即使你们现在会争吵,谩骂,但这是暂时的,我看到了你们相互扶持着走了很久。在旅途结束时,你们都会有个好归宿,在那时你们的感情会比爱情更深刻,比亲情更浓厚。”

    奥列格皱起了眉头,他瞥了一眼乔榆,女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歪着头,仔细倾听着语言。

    “噢,令人感到有趣的是,如今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最先动了情,而另一个花了一番功夫才接收到那人的讯息。”

    “什么?!”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都像是碰见瘟疫一般往旁边挪了挪。

    奥列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而乔榆惊恐地打量着奥列格,仿佛他突然变成了令人讨厌的大青蛙。

    梅朵似乎对两人的反应感到好笑,她轻笑了几声,把脸转向了奥列格。

    “小伙子,放下你的戒备,去回应别人对你的爱吧,你会发现这比做一顿土豆泥简单多了。而你,小姑娘,有时候看人不要只是听他说了些什么,要看一看他做了些什么。”

    奥列格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有着自己的信仰,他所信仰的主才不会教唆他去爱一个毛头小姑娘。他刚刚转身,只听梅朵缓缓说:“亚历山大来过了,我对他印象深刻。”

    “他在哪儿?”奥列格猛地转身,他之所以能忍受那些无意义的废话,等的就是梅朵的这句信息,“他还好吗?”

    “哦,我从没见过如此有朝气的人,他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他的语气仍然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他在战后的第三年敲响了我的房门,告诉了我德吉的死讯。我很惊讶他居然一个人穿越了村子外的暴风雪,要知道那种极端的天气是会冻死人的。”梅朵捻着手中的念珠,回忆起了那天:“亚历山大是个好小伙儿啊,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陪我讲了许多话。他似乎在找一种东西,来治疗他的病。”

    “病?他病了?”乔榆跳了起来,亚历山大是在战后的第四年来到了他们家,那时候的他看上去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是的,我看不出那是什么病,他的生命力依然旺盛,我猜或许只是某种隐疾,一直存在于他的血液之中吧。”梅朵叹了一口气:“不过幸好,他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满意地离开了。”

    奥列格也沉默了,他印象中的亚历山大是最精锐的士兵,身强力壮,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疾病。难道在战场上的这几年消耗了他的健康?让他不得不在战后寻找一种药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吗?

    “他是不是给你留下了什么信息,信封之类的?”乔榆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那个晶莹剔透的钥匙放到梅朵爪子一样的手里:“我想你这里有个匣子或者柜子,要用这个东西来打开。”

    “是啊,他是在我这里存了个东西。”梅朵佝偻着腰,似乎占卜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加的苍老,连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平添了许多银丝:“但你们要用一道菜与我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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