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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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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很快被带来,竟然是文华殿的画师。

    画师年已六十,早已两鬓斑白,看上去敦厚可亲,这么多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痴迷于画作上,哪里像是拿得动刀的。

    江恒询问:“你们有多少人?又都在哪里?”

    画师嗓音温厚:“共两千三百二十五人,皆可以一挡十。平日里分布在京城各处,各行各业,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江恒蹙眉:“包括皇宫?”

    画师:“是,朝中也有,譬如右相。”

    江恒惊呆了,右相平日低调至极,竟然也会和这事有关系!

    他的父皇究竟给他留下了什么?

    江恒又仔细询问了,这些人五日之内便可全部聚集起来,任他调遣。

    可真到这时候,他反而迟疑了,他调遣这些人做什么?

    画师拖着嗓子道:“陛下,摄政王狼子野心,迟早要反,您如此优柔寡断,是要坐以待毙吗?”

    “皇叔他……”

    “陛下,明德帝的旨意臣也知晓一二,明德帝去世时,曾嘱咐臣,一旦摄政王起了不臣之心,就立刻调集人手斩草除根,不得迟疑。”画师每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明德帝遗言,不得让江山落入外姓之人手中。”

    江恒叹气:“朕便是想除掉皇叔又怎样?他身边有亲卫,禁军也站在他那边,宣平侯远在北疆不说,也根本不听朕的调派,如何除得掉?”

    “陛下只需将遗旨拿出,段知节为人耿直,只因儒生之乱才与摄政王交好,他一旦得知摄政王真实身份,必然不会再偏袒那贼子。”

    江恒依旧有些迟疑:“真的?”

    温红棉道:“陛下,这段统领奴才是知道的,一直忠心耿耿,从前和摄政王确实并无交情,只是儒生之乱和瘟疫中才和摄政王有几分交好。”

    江恒已有心动,他想起父皇的话,想起江回舟这些年地威压和傲慢。还有崔斯年,他的十九个亲信全死在他面前。

    还有徐记的爆炸,儒生之乱,肆虐的鼠疫……这一切的一切怎会和江回舟无关?

    他记得那天在寝宫门前,血流成河,他就下定决心终有一天要除掉江回舟。

    千不该万不该,只怪摄政王滥杀无辜,傲慢跋扈。

    江恒手指扣着扶手,不多时便扣出一条血印,他突然想起幼时摄政王曾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曾给他讲过治国之道,为人之本,曾带他微服出巡……

    从何时起,他们变成这样了呢?还是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假象罢了。

    画师道:“陛下,臣已查到,摄政王幼时曾得宣平侯相助,两人早已暗中勾结,□□不堪,倘若您不能早做决断,只怕不日便是宣平侯领兵回京,与摄政王里应外合,犯上作乱!”

    “当真?宣平侯和摄政王他们……”

    “当真。”画师斩钉截铁,不容听者质疑:“臣愿以性命起誓,他们这么多年明面上水火不容,实则暗中帮衬,私下勾结。臣若有所欺瞒,教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恒蹙眉,怪不得他这些年不断向祁邈示好,却从未得到半分回应。怪不得军饷年年被扣,最后却只多不少。

    他们只是在做戏,信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良久,江恒才沉声道:“召集人手,清除奸佞。”

    “召集人手,清除奸佞。”他又喃喃自语了一遍。

    温红棉和画师对视一笑,他们不管谁胜谁负,要的只是京城大乱,他们要颠覆整个大晋!

    江回舟处理完政事已是亥时,他回到房间却见房中空无一人——宣平侯搬回了自己的院子,决定和摄政王分房睡。

    众人只以为宣平侯和摄政王吵架了,纷纷噤声,有多远走多远。

    江回舟只好去了祁邈的院子,却见门从里面搭着,他问守卫,守卫讪讪道:“侯爷说不许您进去。”

    江回舟笑了,怎么怕成这样?

    他道:“你们翻进去,把门打开。”

    守卫:“……侯爷不让。”

    “秦布呢?让他过来。”

    守卫:“秦哥……身体不适,去楚大夫府上了。”

    江回舟心道秦布真是好大的胆子,不告诉他便也罢了,还一个人跑去楚泽那避祸。

    他只好往院门前一坐:“那本王等着便是了。”

    摄政王良心发现,想来前两日确实是折腾得狠了,让人歇歇也成。

    江回舟真就在门前坐下不走了,他一夜没睡,把后面几日的事情提前处理了。

    祁邈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一开门就见摄政王坐在地上,顶着俩恁大的黑眼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祁邈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双手握住门框随时准备关门:“你一夜都在这?”

    江回舟垂下眸子看着地板:“是,无处可去。”

    祁邈问那两个守卫:“真的?”

    守卫:“王爷确实一直坐在门前。”

    祁邈真是怕了他了,把这丢人的东西拽回房间里。

    摄政王还保持着戚戚然的神色,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眸子低垂着,似乎多说几句都会哭一样。

    祁邈知道江回舟一直有心病,只怕此番是误会了,只好拉他坐下,喂他一杯热水暖暖身子,而后哄道:“我只是……你做的太狠了,我只是想睡个好觉,没别的意思。”

    江回舟握着还带有余温的茶杯,不说话。

    祁邈心道:“这是真伤着心了?”

    他只好道:“我保证,只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把你丢出去了。”

    江回舟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小腹上,借以挡住唇角的笑意:“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像母妃,明德帝一样。”

    祁邈想起他那一身的伤疤,心都软了一半,抬手抚摸着江回舟的头顶,柔声道:“我怎会不要你,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了,也不会不要你。”

    江回舟:“那今晚搬回去住,行吗?”

    祁邈有些牙疼,但还是只能道:“行,我现在就和你回去。”

    江回舟实在忍不住,因为憋笑而颤抖起来。

    祁邈一惊,以为他是哭了,连忙拍着他的肩膀道:“江延,我们三拜拜过,我心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不要你。”

    “噗……哈哈哈哈哈”江回舟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祁邈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一把将人推开:“江延,你敢骗我!!”

    江回舟吓得夺路而去,祁邈就在身后跟着,那一脸凶相像是要砍人。

    门口的守卫见了不由得退避三舍,只祈祷摄政王安好。

    江回舟跑到一棵梨树下,突然刹住步子一拉祁邈,两人一块倒在了地上。

    他任由祁邈打骂着,只管将人抱在怀里,唇角还带着笑意,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后来,两人闹累了,就躺在看梨花。

    江回舟道:“搬回来嘛~”

    祁邈:“不搬。”

    “那我搬?”

    “你敢。”

    “我保证以后一定节制,只做两次。”

    祁邈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说男人一上床什么都忘了,更何况是江回舟这样的。

    他道:“我信你个鬼。”

    江回舟突然认真道:“祁邈,明晚我便派人护送你回北疆。”

    祁邈:“你的五六七□□十日呢?这才几日?”

    江回舟尴尬地咳嗽一声:“本王这是色令智昏,连数都数不清了。”

    祁邈懒得和他贫,起身吃饭去了。

    当晚宣平侯还是搬了回去,摄政王……有所改进,到了深夜就停了,沐浴后把人严丝合缝地抱进了怀里。

    翌日清晨,两人默契地没有早起,只靠在一处说话。

    江回舟道:“等一切都了结,我们就离开京城,四处游玩,走到哪是哪,潇洒恣意,再也不用受到束缚。”

    祁邈应了一声:“我们去江南吧。”

    当年明德帝就是下江南时遇到的容妃,之后将人纳入宫中,岂料兰因絮果,未得善终。

    明德帝也曾多次带着容妃和江回舟下过江南,那时候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得万千宠爱于一身。

    祁邈以为,江回舟还是很想回那个地方看看的。

    江回舟道:“我在江南还有处宅子,我们就在那住下。”

    祁邈突然问:“你恨明德帝吗?”

    “恨嘛……谈不上,只觉得他可怜,”江回舟道:“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孤寡半生,到死也没能明白。”

    江回舟转而问:“你恨吗?”

    “人都死了,恨又有什么用,还能刨出来鞭尸不成?”

    “我这个奸臣倒是有可能死不得安宁,被刨出来鞭尸……”

    祁邈打断他:“不许胡说,我们是要葬在一处的,倒时皮肉都化了分辨不出身份,拉着我一块鞭尸怎么办?”

    “所以,我们就合葬在老侯爷和夫人旁边,有他们震慑,谁敢动我的尸骨。”

    祁邈笑了:“你倒是挺会捡便宜,白白进了我家的墓地。”

    江回舟:“我还捡了个你。”

    他们闹腾了半日才慢悠悠起床,一同吃了饭,又一同去了书房,用如影随形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天色渐晚,两人吃过饭就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夜晚很是静谧,满天的星河静静流淌,耳边不时响起几声虫鸣。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他们都保持着沉默,时间一点点过去,离别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亥时,秦布走进院子,在下面道:“主子,侯爷,可以走了。”

    江回舟握住祁邈的手,放在心口,心脏沉稳有力地跳动着,他道:“等你回来。”

    “好。”

    如第一次去北疆一样,祁邈没有迟疑,没有回头,只一夹马腹就驰出了京城。

    江回舟在城门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迟迟不肯离去。

    此次一别,下次再见,或死别,或盛世清明。

    云裳匆匆赶来,只看到祁邈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她嘀咕着:“又不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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