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聊表爱意
早朝开了又像没开,散了又像没散,一群大臣追到江恒寝宫,嗓子都喊哑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走。
江恒坐在书案前,突然用胳膊一扫,奏折笔洗哗啦一声掉了一地。
宫女太监们立刻两股战战地跪下,寝殿里一时间噤若寒蝉。
这时江恒身旁的大太监温红棉端了杯茶上来,他示意其他人都退下,拖着不紧不慢地声音对江恒道:“陛下,消消气儿,别气坏了身子。”
江恒抓住他递来的茶盏狠狠摔到地上:“江回舟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又做什么?!一个个的都想造反吗?!!”
十六岁的天子暴怒,登基八年,却从未真真正正当过皇帝。他知道,江回舟也好,谏官们也罢,没人真把他当皇帝来看,否则怎会一个个对他咄咄相逼?!
这皇帝做的憋屈至极!!
温红棉宽慰道:“陛下,您如今不过十六岁,有些事不能做主也是常情,待到您二十岁,行了冠礼,摄政王必然会还政于您。”
“哼,”江恒冷哼:“他若是不肯呢?”
“呃,这……”温红棉一脸难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十六岁?”江恒自嘲:“宣平侯十六岁上战场,带领大晋铁骑战无不胜,鲜衣怒马何其风光?可笑朕却在困囿于条条框框!时时活在摄政王的阴影下!!”
“陛下万不可如此想,您是君,宣平侯是臣。倘若您都觉得自己不如宣平侯,天下百姓又如何想?”
一番话就让江恒心生忧怖,他曾多次向宣平侯示好,想借宣平侯的力量和江回舟对抗。无奈宣平侯就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一副只打仗不涉政的模样。
还好宣平侯与江回舟是死对头,否则若是这二人联手,他今日还岂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父皇临终前说过,老宣平侯当年功高震主,攒了不少民心,日后宣平侯必须节制,铁骑也不能放任壮大。
他曾经觉得大晋铁骑是守护大晋所用,越强越好。可若是这铁骑不能抓在自己手里,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温红棉收拾着东西,漫不经心道:“老奴前几日听了个趣闻,也说出来给您高兴高兴。”
温红棉是跟了明德帝和先帝的,也是看着江恒长大的,江恒对他自然亲厚许多,于是提起点兴致问:“什么趣闻?”
温红棉满脸笑意地道:“老奴听说,摄政王喜欢那沈学士只是个障眼法,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宣平侯哪!哈哈哈哈哈哈,您说好笑不好笑?”
江恒心中一凛,手紧握成拳,咬牙道:“他们两人……”
“……不可能。”
江恒陡然想起那日在摄政王府所见,江回舟对沈林晚分明是有心思的,否则也不会连名声都不要了。
温红棉赔笑道:“可不就是嘛!摄政王和宣平侯见面不打的你死我活就好了,怎么会是喜欢?是相看两厌哪!”
江恒不发一言,他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团墨迹上。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年轻的帝王心中埋下。
江回舟回府后就径直去了祁邈的院子,见他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看话本,就上去亲了他一口:“侯爷还提得动刀,上得了马吗?”
“上不上得了马不敢说……”祁邈眉眼含着笑意,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江回舟的喉结上下一滑,被撩的一阵口干舌燥,耳尖瞬间染上了红色。
祁邈心生得意,给他倒了杯茶:“喝口水缓缓?”
江回舟接下,一口喝了,才回过点神来。
两人吃过午饭后一同去了江回舟的房间。
今日阳光正好,祁邈就站在一旁,看着江回舟抱着“他”,轻轻放在了后花园的躺椅上,又贴心地给“他”盖上毯子。
两人在一旁坐下,祁邈看着一脸安详的自己,伸手碰了碰:“自己看着自己,这感觉真挺怪的。”
江回舟心道:“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祁邈拉起自己的手,胡乱晃了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江回舟见他那目光立刻心生防备,仿佛嗅到了呛鼻的危险气息。
果然就见祁邈上下嘴唇一碰:“江延,若是我们两个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他说着挥了挥自己身子的手,一脸危险的笑容。
江回舟:“……”
江回舟:“…………”
江回舟:“………………”
江回舟战略性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自己被淹死,也断然不会让你们掉下去。”
祁邈释然一笑:“摄政王不愧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油子,这张嘴就是会说话。”
江回舟靠近了:“不止会说话,还很会亲,要不要试试?”
祁邈指着两人中间的自己:“你让他情何以堪。”
江回舟也有些尴尬,便道:“那便欠着吧,后日你便能回来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低:“不止要亲,我还要做别的事。”
摄政王可能是想报今日之仇,奈何宣平侯心如止水,脸不红心不跳,还哂道:“出息。”
“就这么大的出息了,人生抱负就是得到宣平侯。”
“我想吃你做的饭。”
“想吃什么?尽管说。”
“……都行。”
“噢~,那就来盘油爆大虾,再炒个青菜,再来个炙羊肉……还差个汤,让我想想……”
曾经他们一个担着朝堂,一个担着北疆,一个决定就关乎着大晋。
如今,却坐在一处,晒着太阳,想着今晚吃什么。
想来,普通夫妻间大抵也是如此吧。
不对,还该考虑怎么赚钱养家。
摄政王的厨艺可以开个食肆,宣平侯嘛,胸口碎大石想来是没问题的。
又过一日,已经是二月十四。
江回舟继续吓小皇帝,横行无阻,祁邈依旧懒洋洋的,打不起什么精神。
江回舟下朝后就来找他,楚泽已经带着跳大神的巫师搬了进了王府。
明日便是朔日,子时开始做法,在朔日过去前一刻换回身体。
江回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沈林晚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倘若不能换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晚他扣着祁邈的手腕,侧身看着沉睡的祁邈,一夜无眠。
天大亮时祁邈才醒过来,他他一转头就看到睁着眼的江回舟,伸了个懒腰问:“怎么没去上朝?”
江回舟亲他:“不去了,在家陪你。”
祁邈笑:“紧张了?害怕了?”
江回舟:“你怕不怕?”
祁邈:“我当然不怕,这种时候应该来镇定自若地安慰你。”
江回舟也笑了,问他:“怎么安慰?”
祁邈坐起来,推开床榻里侧的窗子,从外面掐了一枝迎春花,用花枝挑着江回舟的下巴:“本帅平生头一次送花,聊表爱意怎么样?”
江回舟指尖碰到迎春花的花瓣,又沿着花枝往上,抚摸过祁邈的手指,手背,……按住他的后颈,仰身上前亲了他一下:“送了就不许收回了。”
唇瓣相碰,江回舟从他手中接过花枝。
迎春花,寓意相爱到永远。
象征着活力,代表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