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醋意
祁邈在摄政王府一连闷了几日,什么事也办不成,难得到了元宵节,外面不时响起爆竹声,听上去好不热闹。
江回舟给他端来元宵:“先吃了,我带你出去玩。”
祁邈尝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从昨日他就想问小皇帝给江回舟说了什么,还有江回舟又是如何想的,但又觉得自己来问似乎也不太妥当。
张了张嘴,祁邈最终还是问:“这是你做的?”
“对,还行吗?”
“很好,”祁邈三两口吃完:“走吧。”
江回舟笑:“这么急着出去?”
祁邈:“你答应我的。”
江回舟眸子里带了几分宠溺:“那好吧,把披风穿上。”
两人一同出了门,今晚京城办了灯会,人挤人好不热闹。
江回舟握住他手腕:“别走丢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手腕那一块似乎变得格外敏感,可这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祁邈顿了片刻,突然问:“我记得那日你去翰林院找我,逼问我宣平侯之事,可是宣平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江回舟想起自己当初干的混账事,逼问祁邈不说,还把祁邈摔在地上。摄政王心中一阵后悔和心虚,好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那晚宣平侯府失火,宣平侯又连夜回北境,觉得蹊跷。”他若什么都不说,只会平白惹祁邈猜忌。
“这样啊,”祁邈想起自己那不知去了何处的身体就一阵发愁:“后来呢?查出什么蹊跷了吗?”
“没,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搁下了。之后又想了想,大概是我过于多疑,主观臆测了而已。”
祁邈哦了一声,心道还是得尽快核实一下沈林晚的身份。还有苏览,一直躲在沈宅,他又被江回舟关在摄政王府,话都说不上一句,得尽快想办法把那孩子的嘴撬开。
祁邈道:“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便能出门了吧?”
“不行,”江回舟的语气不容商量:“你若是闷了,我陪你出来,但不许一个人出门。”
崔斯年的案子毕竟没完,要为他抱不平的学生也都被江回舟暂且压着。沈林晚做为崔斯年的得意门生却站在江回舟一边,指控崔斯年谋反,自然容易受到迁怒。
祁邈:道理我都懂,可是总不能一直待在沈林晚身子里。
“王爷。”
江回舟回头,嘴里被塞进一块点心。
祁邈又拿了一块点心吃下,对摊贩指道:“他付钱。”
江回舟拿出钱袋,付了钱,又道:“你以后能叫我名字吗?”
“行啊,江回舟。”祁邈若无其事道。
江回舟噎了一下,好像更生分了。
祁邈捕捉他的神色,改口道:“江延?”
江延是他的名,回舟是他的字。
从他的母妃去世后,就再也没有用这个名字叫过他了。
江回舟看着祁邈的眸子,仿佛十八年的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一年的宫宴上。
那时,他是受宠的小皇子,祁邈是被宣平侯牵着的小世子,冲他笑着说:“你就是江延?”
江回舟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应下:“嗯,我在。”
祁邈没有注意到他翻涌的情绪,只看着路边紧闭的红楼道:“可惜了,京城赫赫有名的销金窟,也有关门歇业的一天。”
江回舟想起那次的不愉快:“以后不许和那些纨绔去烟柳之地,否则你去一个我查封一个。”
祁邈皱眉,突然贴在他耳边道:“江延,你占有欲怎么这么强?”
“我……”江回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强势了。
祁邈在他耳廓边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还想把我锁在你屋里不让出门,每天对我这样那样。”
江回舟最隐秘的心思被说中,不由得后退半步,喉头一阵阻鲠。
祁邈大笑着放开他,江回舟这才发现他被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人调戏了。
祁邈止住笑意,而后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快点,前面百花楼花魁惊鸿一舞,晚了就没位置了!”
等江回舟回过神时已经被拉到了百花楼里,台上蒙着面的花魁已经跳了不知多久舞。
那花魁衣着暴露,身娇体软,一双水灵的眸子摄人心魂。她赤脚而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而那双眸子,正频频瞥向他身旁,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江回舟转头,就见祁邈正喝着小酒,和花魁暗通款曲。
他一把握住祁邈端着酒杯的手,沉声道:“别喝了,走。”
祁邈唇角还残留着笑意,心想:“哟,这是一口迷魂汤晕到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他顺势摸上江回舟的手背,又沿着衣袖滑进去,凑近了低声道:“阿延,等一会再走~”
江回舟被他撩得一阵口干舌燥,将他手中的酒杯抽出来往桌子上一放,拉着人就走。
可怜宣平侯如今的身体过于柔弱,居然一拉就被拉走了。
出了门江回舟才放开他,祁邈整了整衣服:“江延,你也忒小心眼了些。”
江回舟清了清嗓子:“我回去就让人将这百花楼封了。”
“你这是要让我成为京城男人们的公敌啊。”祁邈道:“打个商量,不封成不?小本生意人家也不容易。”
“你是觉得她生活不易,还是怕那张脸被埋没了?”
祁邈笑了:“我说摄政王,和百花楼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你也是够出息的。”
江回舟不说话,只闷声拉着他走,将那百花楼和花魁全扔在了身后。
两人玩到半夜,又吃了夜宵才回去,祁邈道:“听说灯会连开三日,明晚也来行不?”
“来看花魁?”江回舟说完就后悔了,心道怎么一顺口就给说出来了。
祁邈简直没了脾气:“摄政王这缸醋怕不是要吃到来年元宵。”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小气呢。
江回舟闷声走了一会,才道:“我是不是管的太多,有点烦人了?”
祁邈没忍住又是一阵狂笑:“你还知道啊!”
江回舟:“……”
祁邈抹掉笑出的眼泪:“管的是有点多,但也还好,不算烦人。”
翌日晚上,两人再次出门,不过这次祁邈主要不是为了出来玩,而是想要借机溜过去找苏览。那孩子太邪性,这次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开口。
祁邈出了门就放飞自我,在人群中穿梭着。如他所愿,江回舟一个错神,就找不到人了。
祁邈甩掉了江回舟,一个人偷偷跑回了沈宅。
此时人们大多拖家带口出去玩乐了,巷子里很安静,祁邈来到院门前时就看到门口有个身影,正往里面张望着。
祁邈走近了,见是沁阳侯府的李鱼,不住地用扇子敲着手心,看上去颇为烦躁。
祁邈上前打招呼:“李兄,好久不见啊!”
“沈兄,你可算回来了!”李鱼左右看看,见没有其他人,就拉着他到了角落里低声问:“沈兄,你给我说句实话,崔太傅和三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回事,老侯爷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回家避避风头吧。”祁邈说完拍拍他胸膛。
李公子大概也是够懵的,去推个牌九推出个谋逆,好不容易出来了京城已经天翻地覆。
他声音又压低了:“沈兄,你老实说,是不是摄政王威胁你,让你诬陷太傅的?那可是你的先生,我打死也不信你会污蔑他。”
祁邈:“你觉得先生是被污蔑的?”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李鱼道:“崔太傅,三朝元老,无妻无子,为大晋鞠躬尽瘁。那摄政王呢?私下里大家都叫他老流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白了就是个擅权的乱臣贼子。”
李鱼说完还有些心虚地左右打量,确认没人才稍稍放心。
祁邈:“啧,不想活了是不是?说什么呢?吃喝玩乐不行吗?”
李鱼:“看你是自己人,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们一群学生聚在一起,决定想办法救出崔太傅,如今正缺个内应。”
祁邈瞥他一眼:“美男计?”
李鱼声音又低了,凑他耳边:“不是,你就……”
祁邈被他在耳边说话的气音弄得心烦意乱,把他推一边,道:“李兄,那些朝堂之事不该你我过问,况且你又是沁阳侯独子,回家好好待着,别让侯爷担心。”
“哎,我……”
祁邈拍拍他,转身进了门,心道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也真是的,真以为聚在一起,骂几句“厚颜无耻”,江回舟就能放人了?
而且江回舟也没冤枉那崔斯年。
这些人为何不能睁开眼去看看呢?
祁邈心烦意乱地推开院门,发现里面门窗紧闭,灯火全熄。
祁邈心念电转,立刻推开房门去看,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苏览的身影。
他提醒过江回舟派人看着,但他没想到,苏览居然有能耐在江回舟的监控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想不到掌握着的唯一线索都断了,之后再查,只能从蛛丝马迹一一查起,麻烦不说,还容易引人怀疑。
就在这时,祁邈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只见不远处冒出一阵火光,按方向正是他和江回舟分开的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