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魔见大魔
众修士只见那侍女拿着灵剑冲入城主所在之处，他们瞪大双眼想要知晓后续。
结果那侍女犹如掉入了一汪死水，悄然无声，不见踪影。
果然。
这位倪瑎城主在短短二十年间便将苍沨城打造得如此奢美繁华，受过的暗杀数不胜数，能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想也知道那侍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关他们何事呢？
这时候主事出声安抚众人：“这位侍女只是在给各位客人舞剑助兴，城主有令，将这极乐酒送给诸位品鉴。”
另一侍女无缝衔接，飞身上台，在空中展示灵宝。
“接下来，第四十三件……”
拍卖阁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仿佛之前的那场闹剧根本就不存在，轻轻挂起，悄悄落下。
而第五十四层内，倪瑎城主神情自若，仅用两根手指便紧紧夹住灵剑。桑芝面具之下的脸涨红，用尽全力也拔不出。
城主灵力一震，桑芝被震出三米远，吐血倒地。
近身侍者嘲笑道：“一个筑基期，连一炬封的万分之一威力都使不出，还敢刺杀城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城主将灵剑插回剑鞘，面不改色道：“杀了。”
但门外侍者打断了杀意：“城主，顶层的那位正向此处走来。”
“这……”城主匆忙站起，脸上立刻挂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快快请进。”
戚玉烨与秋如凌进入内厢。
城主笑容满面，行礼恭维道：“上尊莅临我拍卖阁，真是让这苍沨城蓬荜生辉。”
“一炬封。”戚玉烨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
城主弯腰赔笑道：“这的确是我防备不周，扰乱了上尊的兴致，真是罪该万死。我便将这八品灵剑一炬封当作歉礼送给上尊，只求上尊不要怪罪才好。”
其实这灵剑根本值不了一千万灵石，亏损个三百万，换个元婴修士的人情，当真划算。
戚玉烨毫不客气接过剑。
秋如凌在后头挑了挑眉。
嚯，原来大师兄才是那空手套白狼的第一人。
还有这城主也真会做人。
而经过这段时间，桑芝捂着胸口，咽下血液，缓过来了。
她一听到倪瑎将一炬封送了出去，顿时万目睚眦，指着城主的鼻子骂道：“苍沨城本认我桑家为主，一炬封是我家至宝。倪瑎，你这个狗贼杀了我爹，把城主之位夺了去，现在还送走我家灵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亲，好机会，快下蛊。】
原来这就是桑芝，这么一个花季少女将要被她杀死。
秋如凌指甲刺入手心，在心底摇头：‘不，我不能。’
“桑家？”城主一听到这个词便绷不住面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难道是……桑妹妹？”
“呸，谁是你妹妹！”桑芝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看如此情形，她是报不了仇了。
倪瑎城主不顾桑芝的指责，立即向前一步对戚玉烨请求：“请上尊给倪某一个面子，将此女子交给我来处理。”
无关之人，无关之事。
戚玉烨微微点头，一拿到剑便转身离开。
【亲，一旦戚玉烨离开拍卖阁，任务失败哟。】
‘可我怎么能杀一个无辜人？’
任务已经近在咫尺，秋如凌思维迟钝，太阳穴刺痛，心脏咚咚作响，血液急速倒流。
【但……】
秋如凌下定决心，缓缓闭起双眼。
‘算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失败就失败吧。’
【叮，是否放弃任务？】
她骤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千斤重，抬不起手指，挪不动脚步，连眨眼都是奢侈。
“噗。”
秋如凌从喉中喷出一口血雾，两行血泪流下，染红了视野。
脸上一阵剧痛，皮肤寸寸崩裂，血肉层层爆裂，深可见骨。
戚玉烨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到血色，双眸一缩，呼吸一差，丢了剑便一个跨步扶住秋如凌。
“小师妹！”
只见她刹那间化为血人，血泊铺展，血腥味漫延。
似乎只要他用一点力，便会粉碎。
怎会如此？
她何时受的伤？
“是毒！”倪瑎城主见此情景即刻发令，“快，去找闻风医师。”
闻医师见侍者传的是城主十万火急的令，便缩地成寸急速赶来。
“这似乎是魔族的手法。”
闻医师瞧了一眼秋如凌的惨状便开始初步判断。随后升起一滴血珠，凑近闻了闻，断定道：“蚀肉蝎，蛊毒的一种，蛊宗宗主一脉独有的毒蛊。”
“蛊宗？”
“魔教？”
城主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强烈。
先是假消息的四散，再是现身于他拍卖阁的毒蛊，伤的还是一位元婴修士的师妹，那‘九炼尸蛊’离得还会远吗？
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闻医师一抬眼，见那上尊脸色暗沉，便胆战心惊：“呃，中……中蚀肉蝎之人，脸会崩裂，肉会爆裂。不出一刻，整个人便会成为一滩血肉。随后慢慢发烂，发腐，发臭。但不会死去，要痛苦足足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解脱。”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绞尽脑汁思索解蛊之法。
近身侍者义愤填膺：“谁这么恶毒？”
“好痛……”秋如凌只觉脑中轰鸣阵阵，似被肆意刺入万根银针，又似在烧红的铁水中翻滚，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自己身体中撕咬啃食。用指甲抓脸，脸皮被扯下。
难道这就是放弃任务的惩罚吗？
可她不是还没来得及放弃吗？
戚玉烨压制住小师妹乱抓的双手，输入灵气，以此减轻她的痛苦。
闻医师拍了拍脑子：“上尊，用神识寻找主蝎，注入灵力使其爆开。”
可那蝎子一见危险降临，便窜入心脏中。
“心。”戚玉烨紧紧皱眉。
“麻烦了，这位小友是凡人，没了心会死。”闻医师后背冷汗直流，“现下只能找到那下蛊之人，寻求解蛊之法了。”
戚玉烨嘴唇抿成一条细缝，眼圈霎时间泛红，怒意从丹田窜入脑海。
到底是谁？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小师妹，找死！
回忆了一番，当时走散，街上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他怎会知道。
好啊，那便将苍沨城的所有修士都悉数肃清，是否便能……
等等。
戚玉烨察觉到自己异常的念头，立刻止住，默念清心诀。
这时，一侍者手忙脚乱进来：“城主，不好了。”
倪瑎城主听此心中一紧。
而近身侍者怒斥道：“放肆，没看见这儿有贵客吗？还有没有点规矩？”
那侍者手足无措，但条理还算清晰：“拍卖会已经结束，但是有一批客人怎么劝说也不离开，吵闹着一定要见到‘九炼尸蛊’。他们说若见不到那毒蛊，必是城主与魔道相勾结……”
另一侍者也传来了消息：“他们在拍卖阁闹起来了，打砸烧掠，许多贵重宝物都被践踏在脚底。”
仔细听，外头果然吵吵嚷嚷。时不时还有打碎酒杯，掀翻桌子的“叮铃哐啷”声。
预感应验。
城主眼神阴暗，右手攥紧。
只顾着眼前事，没想到原本欢乐无度的拍卖阁现已天翻地覆。用蚀肉蝎绊住他的脚步，一环扣一环。
幕后之人好算计。
“你照看这侍女，绝不能让她有一分一毫的伤害。”城主对着近身侍者下令。
随后对戚玉烨恭敬作揖：“上尊，拍卖阁出事，我得去主持大局。我将闻医师留下，恕我不能侍奉左右。”
城主弯腰后退几步走出内厢。
而戚玉烨对那些尘事根本没兴趣，他只管他的小师妹。
他修的是剑道，是弑杀之术，杀尽天下毒魔狠怪，根本救不得人。
就算是救，也只会注入灵力这一种救法。
为何不一样？
戚玉烨心绪繁杂得像一团理不清线头的乱麻。
前世小师妹此行根本不受任何伤害。
今世为何不同？难道是他害的吗？是他不尽相同，小师妹的遭遇也因此改变了吗？
那她到底是不是魔族？
若真不是，那……
依靠大师兄的灵力维持样貌，秋如凌才不至于不成人形。
她想着自己都要脱离这个小说世界了，这回遗言不得不说了：“大师兄，我……我快离开了，以后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了。”
戚玉烨手心注入的灵力又磅礴了几分：“我不准！”
秋如凌面无血色，颤抖着嘴唇，气若悬丝：“你……你听我说，以后你还会有小师妹的，不要相信她，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小师妹，她一定是魔族……”
她死了，系统会转移到另一个圣女身上，继续小师妹的戏份。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求戚玉烨不要再这么傻了。
戚玉烨眼神一凛，内厢一阵晃动：“我说，不准！”
不会的，她不会死。
前世的她没死，今世也一定如此。
况且，什么叫做还会有小师妹？为何小师妹一定是魔族？若今世的秋如凌真是魔族，那她为何提醒他？若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一个一个疑惑在戚玉烨脑海中迸发。
“呀，这不是伞主人吗？”
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呢？”
叶梦儿瞧见这一层无缘无故桌椅倒斜，便飞身而来查探虚实，没想到会遇见之前的那个凡间女子。
算算时辰，这时候差不多蛊毒发作了吧，便来观摩一番自己的杰作。
是那个抢伞的女修，她怎么会在这儿？
戚玉烨此时如同炼丹炉似的，一点就炸：“滚！”
叶梦儿被一道灵力掀翻，撞在墙上，墙便如蜘蛛网一般四分五裂。随后整个人掉落在地上，霎时间烟尘四起。
她挂在脖子上的月牙吊坠掉出衣领，露出形状。
“咳咳……”欺软怕硬刻到了骨子里，她急忙摇晃双手撇清自己，“仙尊别误会！我只是来找城主的，顺便关心关心这位姑娘。看来城主不在此处，那我便离开了。”
可恶，不就是说了实话吗？对她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也下得去手。更有甚者抱着那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久久不放。
这元婴修士好生眼瞎。
而因灵力的注入，疼痛减弱，秋如凌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许。
月牙吊坠？
好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好像在她的上司魔尊旁边，又好像在二师兄手中。二师兄曾经告诫过，看到此吊坠便躲在大师兄身后。
这到底是什么来着？
对了。
秋如凌呼吸一促：“那个月牙吊坠，是不是二师兄说的那个……”
隔绝魔族气息的魔器？！
戚玉烨定睛一看，也反应过来：“是！”
银光一闪，银翎剑“锵”的一声出鞘，径直刺向叶梦儿心脏。
“噗。”
心脏被贯穿，叶梦儿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吐出一口血，再次趴下。
不过，魔可没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