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绽百出
千霜峰,诸华殿外。
“师兄,快跟我走。”
一个头上竖着两只白毛虎耳的少年死命拍打着诸华殿的大门,却因为禁制而无法闯入。
“小师妹被人陷害了,快出来!”
等了几息,无人应答。
“你听到没?”
而一旁边的侍女走近提醒:“戚峰主正在炼化药力。”
“什么!那怎么办?”
雲白在殿外急得直跺脚,手上不停地抓着毛发,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两只虎耳都焉哒哒的。
“啊啊啊来不及了,大师兄你再不出来,小师妹的灵根就要被毁了!”
而殿内,戚玉烨对此无动于衷。
四师弟竟然也掺和了进去,他用手指摩擦了一下剑柄,冷笑一声,只当自己还在闭关。
他早已知晓是何事。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飞沙峰欲陷害小师妹。他开启印记,将小师妹传送到此处,极力庇护她。
现在想想,擅闯禁地,偷盗金丹,难道不正是一个魔族妖女能做出来的恶浊之事吗?
可笑前世的自己还傻傻地信了小师妹,动用剑尊身份压下此事,导致名声威信有损。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被蒙骗了。
他用印记监视小师妹,所有一切都尽收眼底,却故意对此视而不见。
呵,一个魔婴老祖,还需要他救?
没给她补一剑就不错了。
那就看看,她被揭穿之后会如何行事吧。
视线转回试炼阁。
执剑长老抬手发话:“私闯禁地,偷盗金丹,罪名当毁去修为,逐出师门。执法长老,秉公执法吧。”
执法长老恭敬道:“是。”
说罢,便手一挥将秋如凌捆住,随即在周围设下结界。
结界中只留下秋如凌,执剑长老,执法长老和一众执法堂弟子。
所有其他峰的弟子都被隔绝在外。
秋如凌被一道金线锁住,她想使力挣脱,却发现越使劲被捆得越紧。
“是捆仙锁!”
“完了完了,这回可不妙啊。”
执法长老示意身后弟子:“行刑。”
“我不服!”
秋如凌见执法堂弟子走近,缩着身子退后。心脏加速跳动,愤怒充斥着胸腔,咬牙切齿道:“你们污蔑我,什么执剑执法长老,都是小人而已。”
“污蔑你?”执剑长老歪嘴讥笑,将留影石丢在她面前,“你好好看看这段影像,如此清晰了然,连衣物都一模一样,你居然还想辩驳?”
留影石上的影像近在咫尺,秋如凌压下心中的慌乱,迫使自己冷静,抬头扫视画面找其中的破绽。
她深知今日如若不能自证清白,最后会被随意掐个罪名定罪。
看这情况,现在就算要她联系大师兄也联系不上了。其他人又各有各自的事,她只能靠自己。
然而影像中那人的伪装当真厉害,面容相似,身形相似,衣物相似……变身之法难道真的一点缺陷都没有吗?
她越找便越心惊,血管里血液急速流动,太阳穴开始胀痛。
执法堂弟子道:“别挣扎了,我们眼睛又不瞎,这摆明了就是小师叔祖你啊。”
“眼睛?”
秋如凌一听到这个词便顺着这话瞧过去,脑中清明了些许。
忽然福临心至。
眼睛,眼睛……
是眼睛!
“眼睛不对!”秋如凌眼神一亮,惊喜万分。心中有了底气,微微抬起下颚,对着执剑长老嘹声道,“我右眼被大师兄打了印记,那是在三十日前,三日前的这段影像中根本没有,这分明是有人假扮我。”
印记?
听此,执剑长老挑起眉,拿起留影石仔细瞧。
随后双眼眯起,凝眸查探秋如凌右眼。
果真如此。
印记刻她右眼中,细砂流动,与黑眸融为一体。不留意还真瞧不出来,但确实存在。
这话一出,执法长老,余怜珊,杜愉心以及飞沙峰弟子心里一个咯噔。
他们居然事先不知道这一茬。
而在诸华殿的戚玉烨也面容一沉。
是啊。
他打的印记在留影石中怎会无法显现?
这么说来,难道小师妹还真是无辜的。
那他要去帮忙吗?
不,还是等等。
现在执剑长老也在此处,若小师妹被毁去灵根,保不齐会泄露魔气。
那便是除去此妖女的机会。
而结界外的飞沙峰弟子歪曲道:“你自知做的是偷鸡摸狗之事,自然要把印记除去。以至于当在你被发现之时,也好用此借口脱罪。”
秋如凌用眼神给他回了一记飞刀,反问道:“我既然不想被发现,为何只是除去印记,为何不在飞沙峰外便使用变身之法?再退一步,难道连在禁地中都不遮掩身形吗?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禁地在何处。就算知道,我一个筑基期如何能闯得?就算能闯,当时又如何不被发现?哪轮得到你们现在来拷问?”
这名飞沙峰弟子失语:“这……”
是啊,为何呢?
众弟子也思考了起来。
既然能想到隐藏印记,为何想不到遮掩身份?
如若不想遮掩身份,那为何又要隐藏印记?这不多此一举吗?
只有一个解释。
“影像中的小师叔祖是假的!”
“你们好狠毒的心思。”
“居然作假诬陷小师叔祖。”
“哼,巧言善辩!”执剑长老一个踏脚,整座试炼阁便又震了震。
直把众弟子震得手足无措,顿时禁了声。
迫于元婴修士的身份,再也不敢多言。
可心中对执剑长老颇有微词,再次升起小师叔祖是冤枉的念头。
执剑长老直接模糊其词:“一个印记而已,如此隐蔽,留影石录不清楚也是在所难免。”
就这样?
把破绽轻飘飘地掩埋了?
秋如凌刚升起的惊喜又破灭了。
可笑!
还以为执剑长老是真的为她的偷盗行为发怒,其实也只不过是想尽快给自己泼脏水而已,竟如此睁眼说瞎话。
秋如凌抬眼望着无边无际的碧蓝天空怒极反笑。
“哼哈哈。”她咬了咬唇,血腥味在口中漫延,一阵反胃,张嘴要吐什么,却什么也吐不出。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不认!”
地上冰凉的触感袭来,秋如凌脑中思绪纷纭杂沓,宛如一团剪不断的乱麻。
现在只能尽力拖延时间了,便又问道:“金丹呢?对啊金丹呢?我根本就没见过,别说见了,我听都没听过……”
“报!”
这时候,一名执法堂弟子踩着话语进入结界。
秋如凌一句话被迫吞下,觉着喘不过气来,深呼几口气后,不明情况地望向那人。
那弟子跪在两张老面前:“属下奉命,在小师叔祖的竹林小院,发现石凳下方有一密室。密室中存放各种储物袋,在其中一只储物袋中,发现了装有金丹的宝盒。”
而众弟子听此,期望又落下了。
在小师叔祖住处密室中发现金丹,这不是铁证是什么?
那些刚刚还为小师叔祖说话的弟子们顿时掩面羞愧不已。
执剑长老接过宝盒,开启宝盒,检查其中的金丹:“这确实是掌门的金丹,上面还留有掌门的气息。秋如凌,你说留影石影像是假的,好,就当那是假的,可这是从你竹屋密室中搜出来的金丹,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弟子来得也太及时了,就在外头时刻等着准备着污蔑我是吧。”
秋如凌深深喘着气,双目涌入赤红,嗤笑一声:“呵,我这竹屋外根本不设结界,谁都可以进入放一个盒子进去。”
那名执法堂弟子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有一个密室?我还是用寻地决无意中发现的。”
执剑长老面上流露出不耐烦:“好了,执法长老,行刑吧。”
“等等!”
秋如凌眼珠来回转,思绪迟钝却依旧敏锐,她沉下心来继续拖延时间:“金丹上有掌门的气息,可没我的气息。”
“那又如何?金丹可是在你密室找到的。再说这宝盒上,你的气息可浓郁了。”
但秋如凌察觉到一细微之处,便紧紧抓着不放:“宝盒被有心人放在我密室,自然沾到我的气息。可你看那影像中,我可是曾经打开宝盒过的,那金丹自然也会染上我的气息。但就在执剑长老打开那一瞬间,金丹上有掌门的气息,有余怜珊的气息,有杜愉心的气息,还有杂七杂八之人的气息,就是没有我的气息,你作何解释?”
而在结界外的杜愉心一听,脸色一变,望望师妹,随后立刻放下心来。
没事的,只要秋如凌被定罪,谁也不会查到她。
但众弟子又开始徘徊不定起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这……金丹当然染有你的气息,可你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自己消去了金丹上的气……”
执法堂弟子结结巴巴还未说完,便被秋如凌厉声打断。
“那我为何不将宝盒上的气息也消去?我若不想被发现,为何要放在不设结界的密室中?难道就为了让你们更容易找到吗?”
“这……”
众弟子找到了支撑点。
“是啊,为何?”
“小师叔祖竹林小屋之内的法阵可是仙尊亲自定下的。”
“她为何不放结界中?反而放屋外?”
“不正是因为其他人进不去结界吗?”
“这么一想可都是破绽。”
执法堂弟子将视线转到执剑长老身上。
“真是舌灿莲花。”
时间悄悄流逝。
执剑长老看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见时辰也快尽了,这时候又来主持大局。
“因为你没想到会被留影石录下,自然无所畏惧不设结界。我已经听惯了你的满口胡言,有人证你闯禁地,有留影石证你盗金丹,还在你住处搜出赃物,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即刻行刑!”
执剑长老威压一放,众弟子心中一凛。
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再多疑惑,再多冤屈,也只能咽入肚中。
秋如凌见那些弟子靠近,全身止不住地战栗,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磕碰:“哪里来的铁证如山?分明就是处处破绽,你们这么着急给我定罪,不就是只要我师兄一来,所有证据一旦查下去,就漏洞百出吗?”
但时辰已经过去大半,他们这些人深知剑尊炼去药性的时刻,便不再多言。
“如此精心的策划,又是金丹修士,又是元婴修士,就为了陷害我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可真是下足了血本,我可真是荣幸。”
“又是人证,又是流萤伞,又是留影石,又是金丹,今日你们是铁了心要我的命了是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门规,口口声声说执法严明,实际上,你们才是践踏门规,恃强凌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