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君
男人眉眼间的冷厉藏不住，他掐住顾瑾初的脖子，微微凑上前，唇角贴着她的脖侧，“本王好奇皇后今日怎地不穿纱衣了？”
齐王气息冷，就像是一道惊雷闪过耳畔，将顾瑾初吓得瑟瑟发抖，“来、来得匆忙了。”
灯影绰约，齐王的半边脸颊陷入了黑暗的一面，似魔鬼，另外一面在灯火的照耀下尤为白皙，朗朗如皎月。
“皇嫂这个时候应该穿上纱衣，打扮得精致些，臣弟或许就会动心了。”齐王冷笑了一番。
顾瑾初在他的笑声中徐徐过神来，齐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她凝着齐王，慢慢地站直身子，接着，她将齐王膝盖上的手拂开。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她的变化太快了，让齐王惊愕了一瞬。顾瑾初强迫自己微微一笑，“齐王殿下，您今日是有高兴的事？”
“有，皇后想知晓本王心里的高兴事吗？”齐王也弯了眉眼，手很自然地贴着她的腰际，“深夜去看看，最合适。”
顾瑾初感觉不妙，心里敲着鼓，而齐王却打横抱住她，果断朝外走去。
夜色漆黑，齐王走得很快，步履生风，不一会就离开梨园。
梨园外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往齐王的寝殿，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空中萦绕着淡淡的梨花香。
寝殿外早就备好车马，齐王将小皇后放入车内，放下车帘，自己亲自驾车。
顾瑾初心口砰砰跳了几下，处在黑暗中更是害怕，车轱辘轧过地面，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齐王驾车，一路畅通无阻，由上东门而出，一直朝着城门驶去。
路上不时有人声传过，顾瑾初处于好奇，她都会掀开车帘去看一眼。以前在庵堂内不能出去，庵堂规矩多，到了时间就需上课，下课后还有许多佛经要读，再说庵堂在山间，出入不方便。
后来外祖母可怜她接她出去，曾有幸出门去玩耍过，都是白日间。这回却是不同，是夜市。
是京城内少有的夜市，她新奇，见到新奇的物什都与齐王说一声。
驾车的齐王暗地里嗤笑几声，想嘲笑小皇后没见过世面，话到嘴边来不及说，小皇后就转了话题。
路上遇到傀儡戏，顾瑾初终于坐不住了，拍打着窗，“齐王、齐王，那是什么？”
“你可知前几位皇后为何会死？”齐王勒住缰绳，声音冰冷。
顾瑾初不由愣了下来，齐王告诉她：“死于话多。”
“你们他们在动，是怎么动的？”顾瑾初意识到齐王在恐吓自己，也不再害怕，下意识请求他：“我可以去看看吗？”
齐王没有理会，反而狠狠一扬鞭，将马车带离夜市。
夜市繁华，吵闹有趣，货郎们更是沿街叫卖，争先恐后地给行人介绍物什。
顾瑾初趴在窗户上痴痴地看着，两排林立的屋舍快速朝后退去，片刻后，马车驶入黑暗的街道内。
顾瑾初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下意识询问：“我们去哪里？”
齐王没有回答，车轱辘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中显得格外大，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周遭寂静得厉害。
顾瑾初捏了把汗，她悄悄掀开车帘，外间灯火通明，犹如白日里。
这是什么地方？
齐王跳下马车，负手而立，顾瑾初下了马车，左右张望一番，目光落在五辆囚车上。
囚车上有人在动……她不觉走近了几步，而齐王闪身挡住她的视线，“皇嫂，看到了会做噩梦的？”
顾瑾初没有看清楚，只觉得那些人身上有些奇怪，她想多看一眼，便道：“齐王带我来看的，本宫好奇他们犯了什么错。”
“他们犯的错很多，罄竹难书，可是本王不在意那些错过，本王在意的是他们先祖犯的错。”齐王双眸狠厉，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气。
顾瑾初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他的一丝半点的情绪。
然而她低估了齐王。齐王内敛，喜怒不行于色，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她思索了会儿，选择后退一步，转身上了马车，语气轻快道：“我想去夜市看看，你驾车。”
没有慌乱、更没有害怕。
齐王皱了下眉。
马车内传来顾瑾初的声音，“齐王想让本宫知晓你凶残的一幕吗？”
白日里害怕过了头，现在回想起来，太多的漏洞了。
太监们聚集在一起说话，难道就无法无天？齐王就在宫道上，他们看不见吗？
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和齐王听的。谁敢说故意说给齐王听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齐王自己了。
顾瑾初眉眼弯弯。
齐王愣住，指尖触及腰间的和田籽玉，让向来从容自若的他竟有几分诧异。
顾瑾初没有掀开车帘，而是等着齐王驾车。
她等了足足一刻钟，马车才徐徐驶动。沿着方才的路回到夜市，这回，齐王早早地停下马车，顾瑾初几乎跳下了车，吓得齐王皱眉。
小姑娘一下车，就有货郎凑上前去，开口介绍自己的货担里的物什，“姑娘、要花粉吗？您看这些珠花，漂亮精致，最配您这么好看的姑娘。”
顾瑾初被货郎红得脸颊微红，她羞赧地捂住脸颊，在货担里挑了一根红色的花穗，下意识回头看向齐王：“夫君，带银子了吗？我给你买了一条花穗，刚好佩你的和田籽玉。”
齐王眼皮子跳了一下，货郎笑了，“原来是嫁人了，夫人与郎君好生般配。”
“那是，我夫君可好看了，是我花了好些力气才嫁给她的。”顾瑾初嘀嘀咕咕，声音是一贯的甜软。
她在货担里来来回回挑选，又挑了一根玄色的花穗，给自己拿了几朵珠花，最后，拽着齐王来付银子。
齐王被她一声声夫君喊得脸颊也跟着红了，货郎打趣两人，齐王冷着脸付了银子。
待货郎走远后，齐王提醒顾瑾初：“皇后娘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谁知顾瑾初直接扯开领口，指着自己白皙如玉的脖子：“你咬过这里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齐王嗤笑：“厚颜无耻！”
顾瑾初被骂得有些无措，却没有觉得羞耻，反手牵着他的手腕，继续厚颜无耻开口：“夫君，我们去哪里玩？”
“回宫。”齐王推开她，抬脚朝着马车走去。
顾瑾初撇撇嘴，没有生气，更没有恼怒，心口松了一下，抬脚紧紧跟着过去。
她一屁股坐在了车板上，眼尾勾了一抹浅浅的笑，“我陪着你一道驾车。”
“你不怕本王摔死你吗？”齐王问。
顾瑾初双手搓了搓，抬着眼睛去看齐王，修长的眼睫里透着些紧张，她没有筹码，只有自己了。
“齐王殿下，你咬了本宫，本宫觉得应该咬回来，这样，本宫才不算吃亏。”
她眨着眼睛，脸颊在月光下漾着光泽，慢慢地说出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齐王不理会，直接坐下手持着马鞭，冷冷地挥鞭，而顾瑾初依旧漾着笑，与他笑着说话：“这是我第一次晚上出来玩。”
第一次与众不同，她有些高兴，故意忽略齐王的初衷。
齐王想做什么，她知晓，但是她不会在意。白日里的害怕也跟着散了，甚至觉得齐王有些可爱。
齐王竟想吓退她。
拒绝有很多种办法，齐王却选择了最烂的。
快到上东门的时候，齐王停下来，顾瑾初不等他催促，自己就进入车里。
照旧是畅通无阻。
马车停在齐王寝殿外，太监靠了过来，“殿下，陛下来了，等候多时。”
车里的顾瑾初一颤，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她想下车，可车外站着很多太监宫人。
她紧张地呼吸，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就这么一角，她看到了皇帝。
皇帝从寝殿内走出来，穿着玄黑的袍服，亲切地揽着齐王，“阿齐，你去了何处，朕等你多时了。”
齐王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马车，皇帝顺势去看，好意问道：“车里还有人？”
车帘浮动，被风掀起一边角，恰巧可见车内人的红色衣裳。
皇帝凝神，笑问齐王：“是个姑娘吗？”
顾瑾初惊愕地抬首，隔着一道薄薄的车帘，她甚至感觉出了皇帝锐利的视线。
好像下一瞬，车帘被掀开，皇帝就会发现她坐在车内。
齐王沉默下来，悠悠勾起唇角，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殿外气氛骤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