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夜
顾瑾初没有继续去猜想齐王到底会不会去,自己需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吩咐碧书:“去看一看,今夜是谁在御前伺候。”
碧书回道:“奴婢让人时刻盯着,眼下是贵妃。您不知晓贵妃的性子,她素来霸道,不肯让其他人去见陛下,自打陛下伤后,她就住在了乾元殿。”
“这样啊。”顾瑾初松了口气,眉眼弯了弯,吩咐:“碧书,你给我梳妆。”
她坐在状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粉腮白肤,细腻光泽,碧书问她:“您要梳什么样的?”
“最让人心动的那种。”
碧书顿了顿,“您去见陛下吗?”
“算是吧。”顾瑾初随意敷衍,自己又细细琢磨了会儿,才说道:“我想让男人心动。”
“您何必去争呢。”碧书心疼自己的姑娘,她想说:前八位皇后费心力气去争,可最后,还不是被陛下抛弃。
何苦做第九人呢。
她作为奴婢,为自己的主子分忧,可这些话太过大逆不道,皇后梳妆去讨好陛下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主子做的事情在情理之中。
顾瑾初对着铜镜自言自语:“我做的这切不过是保命罢了,碧书,我要求不多,保命足以,不贪其他。”
碧书苦笑,望着皇后昳丽的眉眼,她深深吸了口气,“您做的,很好。”
她好心疼。
“我们穿红色的,好看呢。”碧书笑得勉强,就快要哭了。
顾瑾初轻松自如,自己在妆奁中翻找着合适的首饰,齐王是军人,又是权臣,喜好与文人不同。文人喜好温柔端庄的,齐王或许对温柔没有兴趣,她便试试妩媚。
对,妩媚。顾瑾初计上心头,推开碧书,自己走到凤床前,在枕下翻找出‘艳书’。
碧书看见红色的书壳,目瞪口呆,“您何时藏的?”
顾瑾初被她看得满脸通红,耳根都跟着潮红,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根,语气低沉下来:“嬷嬷给的,我还没看,临时抱佛脚,还是可以的。”
“您变了,您以前在庵堂的时候,整日说佛经,说这辈子不嫁人,要守着菩萨过一辈子,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小师太。”碧书惋惜。
顾瑾初坐回妆台前,瞧着铜镜内粉妍的肌肤,抿唇笑了笑,“本宫现在要做独一无二的皇后,好好活着。”
再看着皇帝如何作死。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玩笑话,碧书给皇后敷上脂粉,再看她,让人眼前一亮。
素净的容颜若白莲,而眼下,经过装扮的小皇后,风情万种。
碧书很满意,笑了又笑,“陛下会喜欢您的。”
顾瑾初装作没有听见,而是翻出石榴耳坠,令碧书给她戴上。碧书接过,“这是老夫人送您的。”
石榴寓意多子。
顾瑾初外祖母是后院妇人,想的是儿孙和美,希望顾瑾初入宫后能生下皇子,不为争权,就只为活得好一些。
梳妆后,碧书选了一件红色的宫装,依旧是齐王送来的。
顾瑾初摆手,而是挑选了一件红色低领对襟的大袖衫。穿上后,她这才满意,心里算着时辰不早了,吩咐碧书:“你去歇着吧,本宫带春露出去。”
“您不带奴婢?”碧书担忧,春露见识少,没有什么经验。
“你累了,去歇着。”顾瑾初急着打发她出去。
将碧书支开后,顾瑾初拿了一盏灯,悄悄打开机关,暗道立即出现在眼前。白日里走过一次,有了经验,她就走得顺畅多了。
出了暗道,小屋里竟然有烛火。
顾瑾初熄灭自己的灯,慢慢地走到烛台前,烛台的火势正旺,显然并非是刚点的。
也就是说齐王来过了?
夜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有些冷,顾瑾初浑身一颤,不敢多想,急忙将窗户关了起来。
小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走动,她就感觉出几分阴森。
小屋里有一张木板床,还有桌椅,再无其他摆设了。顾瑾初穿得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索性就上床坐着。
床上的被衾是崭新的,透着一股香气,她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腿上。
她刚做好这一切,门忽地被推开,吓得她急忙抱住被子,警惕地看向门口。
齐王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抱着被子的小皇后。
小屋内静悄悄的,齐王的脚步声让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
顾瑾初抱着被子一动不敢动,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最后,视线定在了齐王的身上。
“皇嫂。”齐王沉声唤了一句。
顾瑾初浑身发颤,手臂上起了细小的疙瘩,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起脸,平静地面对着齐王。
“你今日不高兴。”
齐王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半晌后,顾瑾初努力弯了弯唇角,唇畔漾笑,迎上齐王幽邃的眸子,“殿下,你不高兴,我能帮你。”
她的话很直白。
计策很拙劣。
像极了她的身份:尼姑庵里清心寡欲的小师太。
不,不是清心寡欲的,是动了色心的小师太。
齐王忽地笑了,他走近两步,凝视皇后,皇后在发抖。被撩的不害怕,撩人的却在发抖。
一瞬间,齐王忘了白日里的不快,他主动在床边坐了下来,“前几位皇后是想拉拢我,而你,却想让本王成为你的裙下臣。”
顾瑾初害怕,身子几乎的半坐的,齐王一靠近,她就不自觉地往一侧挪去。
挪了几寸,她想起大婚翌日,嚣张的赵季对齐王尤为恭谨。
瞬间,她又挪了回去。
两人靠得很近,顾瑾初不冷了,她望着齐王,双手摩挲着锦被,下一刻攀上齐王的肩膀。
书上教了如何侍奉君上,她便将齐王当作未来君王侍奉。
她低下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发稍擦过齐王的侧颈。
齐王不动。
“皇帝的妻子侍奉齐王,齐王还生气吗?”
言罢,她的唇角擦过齐王的耳朵,轻声细语。
齐王稳若泰山,小皇后身上的香气钻入鼻子里,他摸了摸自己鼻子,“皇后,你很放纵。”
“本宫读的佛经比齐王的兵书都的要多,因此,本宫只知矜持,不知放纵。倒是齐王,今夜来见,是答应本宫了吗?”顾瑾初舌尖发颤,说话的时候,牙齿差点咬上齐王的脖子。
齐王感觉一道热气在脖子边上,他不由想起自己的那头狼,就喜欢舔他的脖子。旁人害怕他被狼咬断脖子,他却知晓狼对他尤为忠心。
后来,狼死了,为救李长明,被人一箭射死。
男人的气味与女子不同,顾瑾初被这股气味包裹着,心口发慌,但她没有后退,而是亲上他的耳廓。
浅尝即可,她又惊又害怕,立即松开了嘴巴,牙齿不小心擦过齐王的脖子。
齐王皱眉,“你咬本王?”
“不、不是故意的。”顾瑾初发颤。
齐王站起身,漠视她浑身的娇软,“陛下杀了沈要。”
“沈要是谁?”顾瑾初忽然不害怕了,扬首看着齐王。
齐王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白皙修长,领口开得很低,几乎可见连绵。
“皇嫂,回去后多读些佛经,切莫重欲。”
顾瑾初被说得小脸通红,她气恨又无言以回,心中憋闷,心一横,跟着站起身,凑至齐王跟前,蛮狠地亲了他的唇角。
唇角冷,又带着弧度。顾瑾初先是浑身发颤,亲过她反而不紧张了,坦率道:“齐王,你难道就没有欲望?”
齐王被女子蓦地亲了,唇角抿了又抿,“本王从来不碰女人,皇后重欲才是。”
没有女人……顾进初愣了下,好像尝到了些许甜味,她嘀咕一句:“那你让本宫再亲一下?”
“滚。”齐王走过去,打开暗道,“皇后该回去了。”
顾瑾初达到目的了,不再逗留,提着灯火就朝着暗道走去,临走回头看齐王一眼,“齐王,你的唇角很软,不硬。”
话音落地,暗道的门关上了。
顾瑾初双腿微微发软,身子倚靠着墙壁,小脸发白。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唇角上好像还残留着齐王的余温。
齐王坐在床榻上,望着暗道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抬脚离开小屋。
回到寝殿后,婢女捧着一盏参汤,“殿下。”
“下去。”齐王抬眼看向对方,眸色里涌着惊涛骇浪。
婢女害怕,立即退了下去,这是皇帝御赐的参汤,齐王竟敢不喝。
齐王躺下不久,元郝翻窗进来,脚尖落地后,整个人躺了下来,气喘吁吁,嘴里呢喃:“殿下,救我……”
殿内没有灯,齐王透着月光看向窗边的人,“死了?”
“伤了,在腰上呢。”元郝在自己腰间抹了一把,鲜血染红手掌心。
齐王没有言语,将人扶到榻上,简单包扎,他自己回到榻上睡着。
一夜天亮,元郝发高热。他看着人,拍了拍元郝脑袋,“起来。”
元郝没有反应,他摸了脉象,虚浮不定。他看着这么一个男人在自己的殿内,着实头疼。
临近上朝,他倘若不去,陛下会起疑,思来想去,只有令人给皇后传话,将人送去梨园小屋由她先照顾。
“他给我送个男人?”顾瑾初刚醒,听到碧书的话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