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攀扯
齐王走进牢房,木架上绑着一个男人,男人身上还穿着殿前司的制服,上面透着鲜血,见到齐王走近,男人眼睛瞪得很圆。
牢房内血迹斑驳,腐朽的味道让人心里犯呕。齐王好像闻不到一般,径直走到男人面前,“皇后让你做的?”
男人气息微弱,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颤了一下,忙点头,可点了两下又摇头,唇角蠕动不停,可一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的眼神内透着恐惧,而齐王轻微一笑,“你和皇后相识多久”
男人被绑着,浑身不得动弹,内心骇然至极,咽了咽口水,说道:“相识、相识三年了。”
齐王摇首,目露可惜,“你的嘴巴里压根没有实话,皇后入京不过两月,而你从未出京,如何相识三年,不愿说就不说了,将他嘴巴缝起来,送给贵妃。就说贵妃生辰将近,本王备此薄礼相送。”
“我、我、齐王殿下、我说,不是皇后、不是……”男人剧烈颤抖,整个木架都跟着发出哐当的闷哼声。
齐王止住脚步,看向他:“本王不想知晓你受了谁的指使,你只需说出那个主子在三司中有多少人,说出来,本王令人送你出京,不说,就缝了嘴巴送给贵妃做贺礼。”
男人颤抖不已,“说、我说。”
清晨起来,齐王令人送了两箱子衣服,十床被衾。
碧书替晚起的皇后梳妆,皇后年岁不大,她选的是最简单的发髻,一根凤钗斜插入鬓,锦缎似的长发垂垂及腰。
风华昳丽,千娇百媚,柔美入骨。
春露在妆奁中挑挑拣拣,选了一盒较为淡的胭脂膏,“皇后今日不出门,不如选这个试试。”
顾瑾初颔首,春露给她柔美的脸颊上轻轻涂抹,白皙的肌肤中立即透着粉妍,娇艳若牡丹。
碧书轻笑,“宫里的娘娘多,可皇后娘娘这么美,想来是无人能及。”
牡丹虽多,可要看谁能开得更加娇艳,她们的皇后娘娘就是牡丹中最娇媚的。
春露笑说:“皇后娘娘自然是最美的,美且娇贵。”
顾瑾初脑海里还在想着暗道的事情,听到奴婢们说话,她才抬首看向铜镜。铜镜里的女子容貌昳丽,肌肤娇嫩,自幼在庵堂内,师父就说她非池中物,从小就出落得貌美。
师父的话验证了,她做了皇后,一国之母。
梳妆后,顾瑾初去试了试齐王送来的衣襟,都是宫里的款式,中规中矩,胜在料子柔软,有江南贡缎,还有蜀锦。
碧书等人摸着衣裳,纷纷惊叹,“这些衣裳很漂亮。”
衣裳中有一半是红色,红色只有皇后才能穿,顾瑾初也不矫情,立即选了一件红色宫装,袖口还有凤凰,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望着铜镜里的皇后,碧书等人都开心不已,春雨笑道:“陛下瞧见了,定会开心。”
碧书立即冷了脸色,朝着春雨露出警告的眼神,春雨识趣地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
顾瑾初释怀,“若说美貌,前几位皇后也很美,可见陛下不看美色。”
贵妃美貌不如宫妃,只可说一般,皇帝为她拒绝这么多皇后,可想而知,美貌在他面前,也没用处。
碧书安慰皇后:“皇后年轻,就该穿得好看些。娘娘,奴婢将这些衣裳收拾好,咱们一日可以换三套,奴婢再配些头面,您肯定是宫里最好看的。”
“碧书说得多,本宫美貌,本宫自己看。”顾瑾初抬起下颚,眸色盈盈,唇角轻扬地讽刺了下。
碧书等人不明她的笑,只当做她很高兴。
可等她收拾过后,顾瑾初将她们都赶了出去,自己站在了妆台前。
昨夜想了一夜,她想自己去探索秘密,前面八位皇后怎么死的,都是她的前车之鉴。如今,她该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陛下处走不通,就去齐王处。
齐王尊贵,握有两司禁卫军,皇帝忌惮,贵妃拉拢,可见是她最好的去处。
在妆台前踌躇许久,顾瑾初提起一口气,点亮一盏烛台,悄悄转动机关,露出暗道的门。
面前一片漆黑,就像是一道深渊在向她招手。
顾瑾初合上眼睛,深深呼吸,握着烛台的手紧了又紧,在吐出一口气后,果断地迈出第一步。
进入暗道后,她就将门关上,整个通道只有她手中的烛火。光线在狭窄的通道内显得暗淡,她回头看了一眼暗道门,已经关上了。
她还可以回去,但是,她没有回头路了。
顾瑾初鼓励自己,朝前走了几步。迈出几步,接下来就变得尤为简单。
暗道很长,长到顾瑾初走了许久都看不到门,不知过了多久,通道变宽了,她转了个身,看向来时的路。
她在想:下回多带几盏灯,将这里都布满灯火,这样,她就不害怕了
暗道变宽以后,她知晓暗道的另一道门就近了。
果不其然,走过片刻,她见到了门。
没有齐王带路,她不敢贸然开门,在门口站了会儿,确信外面没有声音,才轻轻开门。
门转动的瞬间,顾瑾初被光刺得闭上眼睛,她忍着不适睁开眼睛,刹那间,恍惚看到了齐王。
齐王穿着黑色箭袖劲袍,宽肩窄腰,丰神俊秀,眼眸深邃,他凝着胆大包天的小皇后。
顾瑾初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口发憷,恍若自己做坏事被抓包了。
她久久不敢动弹,齐王不耐,“皇嫂再不出来,是想被其他人发现吗?”
“齐王怎会在此?”顾瑾初慌得厉害,小脸发白。
齐王背过身子去,看向窗外,云淡风轻道:“本王来听曲,皇后呢?”
顾瑾初略有害怕,没有齐王这么轻松,“本宫、本宫……”
她支支吾吾,引得齐王转过身子。看向小皇后第二眼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裳有些眼熟,仔细去想,是他选的。
艳丽的红色本带着妩媚,做成宫装,多了些典雅,小皇后穿上后,腰肢纤细不说,眉眼间昳丽风情,端庄中透着妩媚,妩媚又可见皇后的典雅。红色的艳将原本貌美的皇后推上更深的美丽。
女儿家的魅力,在此刻绽放。
“皇嫂穿着臣弟送的衣裳来见臣弟,是想做什么?”
顾瑾初抿了抿唇角,垂眸说道:“本宫想、想……”
她顿了顿,主动靠近齐王,扬首浅笑,眼梢轻挑,学了册子的动作,“殿下与陛下不和,本宫可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齐王嗤笑,“皇嫂,臣弟与皇兄感情很好。”
“不好。”顾瑾初斩钉截铁,兄弟二人不过表面功夫,她咽了咽口水,从腰间香囊里给自己拿了一颗糖,当着齐王的面放入嘴里。
登时间,嘴里很甜,她松了口气,似来了勇气,果断道:“那日陛下急于安抚权贵,而您却想着军法在前,可见您与陛下心思不和。范蠡最后的结局,您应该清楚。权倾朝野、手握权柄很不错,可您就错在身上流着皇室的血。陛下担心您迟早有一日会取而代之。”
齐王听着话,却看向她腰间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只兔子,活泼可爱的兔子,但是兔子的腿的朝着天的。
顾瑾初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咽了咽口水,颤颤悠悠地又从香囊内取了一颗糖,递给他。
齐王看着红色的糖果,不禁琢磨着,面前的小皇后说着朝堂大事,手中却拿着糖,是天真还是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掉进宫廷这间染缸,还能保持天真?
他没有接糖,也没有拒绝,只说道:“本王有权,而皇后娘娘有什么?”
这就是顾瑾初的短处,她一无所有。
顾瑾初面对齐王,浑身颤得厉害,她努力保持从容,镇定道:“齐王要什么,本宫可以做什么。”
齐王笑了,想起那夜的话:“要财还是要色?”
面前的少女明明那么胆小,却又那么自信,说是天真,也透着几分懵懂。
齐王直言:“皇嫂,您就差说出自荐枕席这四字了。”
顾瑾初羞红了脸,双手揪着袖口上的纹路,心慌得了极点,齐王什么都不缺,而她呢,什么都没有。
除了美貌,她一无是处。甚至自己的性命,都将要保不住。
齐王忽然就笑了,“皇嫂,您太高看自己了,本王不缺女人。”
顾瑾初厚着脸皮,目光往上挪了一寸,颤颤地落在齐王菱角分明的脸上,“齐王可曾见过比本宫更美的女人?”
齐王怔了下,诚实道:“皇嫂美貌,确实是臣弟从未见过,不过,臣弟见的女人很少。”
“齐王见识广,你说本宫美貌罕见,便是觉得本宫美了。”顾瑾初松了口气,双手松开,主动靠近齐王,她欲伸手,可齐王后退一步。
顾瑾初安静地看向齐王,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他的情绪。人的言行举止,乃至神色都会透露人的情绪。她看了许久,齐王的眼神都是深邃,若深潭底,无光没有温度。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更无法揣度他的心思。
顾瑾初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只说了齐王的处境以及她的美貌。
她忽然伸手,白皙的手攀上齐王深色的袖口,香风阵阵,含羞带媚。
玉手落在黑衣上,肌肤白得有光泽,衣裳黑得深沉,让少女的手更加白嫩柔美。
齐王笑了,“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