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道
陡然被抓包，顾瑾初小脸挂不住了，提心吊胆了会儿，她才注意到齐王从她的内殿走出来的。
她皱眉看向内殿，窗户都是关上的，不透缝隙，齐王大变活人？
“齐王从何处进本宫寝殿？”
齐王还在翻着艳书，眼皮掀了两下，随手丢给皇后，“本王有事想请皇后帮忙。”
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顾瑾初的心慢慢地放回原处，微微松弛了会儿，她颔首道：“齐王先说说看。”
“想让皇后给大婚那夜殿前司当值的御林军发些春衫。”
“为何让本宫做？”顾瑾初谨慎，宫里尔虞我诈太多，这两日以来她都在殿内不敢随意走动，敌我分不清，她怎么能贸然答应。
旁人不知大婚那夜的情况，她还不知么？大婚那夜的刺客就是眼前人。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有底气与齐王说话。
可齐王今日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顾瑾初捏紧了手中的艳书，神色极为紧张。
“皇后做了，本王便告知你本王如何进入你的寝殿。”齐王说道。眼前的小皇后说傻不傻，可眉眼透露出的稚气又让人生怜。
顾瑾初沉思片刻，道：“本宫做了，是不是就等同于上了齐王殿下的船？”
齐王惊讶，小皇后真会顺着杆子爬，他犹豫了会儿，“并非如此，本王与你做了会儿交易罢了。”
“殿前司是陛下管辖，本宫介入就已与陛下为敌，本宫傻吗？”顾瑾初檀口抿出讽刺的笑，“本宫虽说胆小，可不是傻子。”
齐王修长的眼睫略微一颤，额心跳了跳，抬眼看着小皇后。
顾瑾初挑了挑眉梢，眼中泅出一抹媚，这是教导嬷嬷方才教的，一眼看去，眼中染尽媚态，男人就会动心。
抱着初来试探的心思，她照着做了。
“娘娘学艺不精，本王没有动心。”齐王一眼就戳破小皇后的心思，媚字高深，小皇后还嫩了些，他走近一步，凝着她面上白皙的肌肤：“皇后该去找陛下，将这等眼神浪费在臣弟身上，怕是脑子坏了。”
顾瑾初慌了神，被逼得步步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耳朵根子都跟着红了。
撩人的反让被撩的吓得慌了神。
齐王身子高大，几乎挡住了顾瑾初面前的光，逼得她抬起脑袋仰视着对方，嘴巴里胡乱说道：“齐王殿下，本宫心慕你。”
齐王微怔，面容有所松动，小皇后脑子坏得不轻。
顾瑾初咽了咽口水，装出情深意切，“当年遥遥一瞥，齐王殿下忘了。”
“皇嫂，你的套路太浅了。”齐王嗤笑，眼中涌现出笑意，不是嗤笑，而是寻常的笑。
顾瑾初被识破，脸立即挂不住了，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轻咳一声，道：“本宫对殿下，实属真心。”
齐王笑话她：“大婚那夜，你都不认识本王，谈何真心。”
顾瑾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错得有些离谱，她捂住脸颊，继续坑骗道：“本宫心慕陛下，是真心，是大婚那夜一见钟情。”
“皇嫂的喜欢，臣弟受不起，皇后若应允臣弟，便派你的贴身婢女去殿前司的衙门。”齐王努力忽视小皇后‘真挚’到烫人的眼神。
小皇后双眸澄澈，不似作假，眼内情浓，尽是一片热忱。
“可以，不过本宫胆子小，若将来出事，本宫保不齐会在陛下面前露出你。”顾瑾初不急不缓道。
齐王应允道：“皇后办事，后果自有本王承担。”
“那你往后退一退，本宫去吩咐碧书前往殿前司。”顾瑾初伸出食指，小心地指了指齐王的双腿。
齐王这才转身走了三步，顾瑾初松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眼睛好疼。
打开殿门，顾瑾初唤来碧书，轻声吩咐她：“你拿着中宫令前往殿前司一趟就说本宫大婚感谢当日殿前司当夜的御林军，亲自令人赶制了些春衫赏赐给他们，你去后，那里会有人接应，记住，春衫是中宫所赐。你配合齐王的人办事就成，莫问其他。”
碧书奇怪，多问一句：“娘娘，可信吗？我们可不能被人骗了。”
顾瑾初摇首，“不会，齐王不会骗本宫。”
此事事关重大，齐王亲自来找，可见事态严重。
“奴婢这就去办。”碧书揖礼，急忙领着两个小宫人，仔细吩咐一番，这才赶去殿前司。
殿内的李长齐看着碧书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小皇后身边竟也有这般稳妥的人。
顾瑾初回殿,“齐王殿下，你该履行承诺了。”
“随本王来。”李长齐转身，绕过遮挡内殿的雕花时景屏风，顾瑾初亦步亦趋跟着。
李长齐在妆台前停了下来，他回身看了一眼顾瑾初，“跟上。”
顾瑾初奇怪，跟上？殿内就这么大，还需跟上吗？
疑惑的间隙，妆台突然转动，慢慢地露出一人可穿过的洞口，她震惊地捂上嘴巴，“这……”
李长齐身影消失在洞口，她不敢多想，提起裙摆匆匆跟上。
暗道很乍，仅仅容纳一人通过，齐王慢慢走着，步伐迈得很慢，顾瑾初心惊胆跳，呼吸声就跟着重了几分。
暗道内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就连齐王的背影都模糊不清，走了不知多久，暗道稍微宽了些，可容两人并肩行走。
片刻后，齐王停了下来，顾瑾初心口一跳，“怎、怎么了……”
“外间有人。”齐王沉声。
顾瑾初屏息凝神去听，甚至用耳朵贴着墙壁，可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很快，眼前浮现亮光，像极了桃花源记中的别有洞天。
顾瑾初跟着齐王走出暗道，眼前是一片梨林，春日梨花绽开，满园的梨白，纯洁无暇。
“这是哪里？”顾瑾初惊讶，“这还是宫里吗？”
“这是梨园。”齐王继续往前走，出了梨林小屋，便见到一些身穿纱衣的女子手中捧着琵琶，她们是梨园伶人。
顾瑾初停了下来，目视她们，她们身上穿的纱衣与丽嫔献给她的极为相似，她好奇，齐王却道：“伶人罢了。”
“宫里还有这种地方？”顾瑾初大开眼界，纱衣女子见到她二人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一直在练琵琶。
“这里的伶人给陛下献艺，若是幸运，就会被陛下看上，纳为后妃。”齐王不知怎地突然想给皇后解释。
顾瑾初懵懂，顿时又明白了，她爹也喜欢在家里腾出一个院子来给伶人般居住，这样他就可以随时看歌舞。
她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皇后，你回去吧。本王从这里离开。”
“不成，我、害怕、那里太黑了。”顾瑾初眼皮跳了几下，方才由齐王带路自己都吓出一身汗，自己若回去，都走不动道了。
齐王一言未置，顾瑾初被吓得红了眸子，神情中带着幽怨，“你带本宫出来的，就该将本宫送回去。”
齐王莫名顿了一下，思考了会儿，走向暗道口，再度带路。
顾瑾初感觉齐王没有耐心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只好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暗道口只可容纳一人，齐王必须再度进入寝殿，等皇后出来后，他才能再进去。
顾瑾初眼睁睁地看着齐王消失在自己的寝殿内，等人彻底不见后，她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这个宫廷太可怕了。
她惊悚了会儿，心口还在噗通噗通跳着，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直到天色入黑，自己才缓和下来。
她走到妆台前细想观察，普通的檀木打造，雕花刻金，比起自己在府里用的大了几倍，许是太大了些，才让人忽视它的与众不同。
这间暗道是什么时候挖的，是前八位皇后
顾瑾初暗自想着，应当不是前八位皇后所为。
退一步说是她们挖的，齐王就不应该知晓，她猜测，应该是存在许多年了，八位皇后不知晓罢了。
顾瑾初坐在妆台前想了许久，直到碧书匆匆忙忙赶回来，她才从震惊中走出来。
碧书进来后将殿前司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就是赏赐春衫罢了，齐王很贴心，还让裁缝也去了，先令他们试穿，尺寸不合适当场就改，他们对皇后您很感激。”
“去前奴婢很害怕，怕您被齐王骗了，直到结束，奴婢都觉得自己身处梦中，方才跨过门槛的时候，奴婢还没有想通整件事。”
“无妨，不管了，你也累了，今夜不必值夜，你去休息。”顾瑾初心疼她。
碧书笑了，“还是娘娘心疼奴婢，今日外间都很平静，没有发生事。”
“好，你去休息。”顾瑾初打发碧书离开，自己还是对着妆台发怔。
春夜凉凉如水，夜风拂过，还是有些冷。
李长齐穿了一身黑袍，进入大牢后将外袍脱下，里面穿着箭袖长袍，宽肩窄腰，元郝从牢里走出来，浑身血腥。
“殿下来了，牙口太硬，问不出什么。开始还说是皇后指使她去刺杀陛下，后来一顿鞭子就改口，说是陛下平日里苛待他。总之，牛头不对马嘴。”
李长齐嗤笑：“怕是有预谋在先，将脏水往皇后身上泼了。”
元郝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会被捉？”
“本王自己去审，你回去吧。”李长齐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元郝发怔，这个案子好像有些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