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六十二章 巧化攻势
晨光，为乌云所遮。
空气，如炒得燥热。
刚摆脱醉汉的林道仙，却迎来两名酒肆伙计的纠缠。显然，与醉得不省人事的醉汉相较，酒肆伙计更难缠。
可于酒肆内外的围观者而言，却较任何美味都要下酒。他们在醉汉身上失去的乐趣重新找回，满含期待地看着这场由伙计与书生主导的闹剧。
书生本应待在书房，而不应行走江湖。
绝大多数的围观者为伙计助威，好让书生认识到江湖的残酷。身为江湖客的他们，竟无形之中添多几分自豪感。
“扇子的主人是谁？”有痣壮汉心下生疑，唯有一问。他不信扇子的主人能砸掉酒肆，这是他的自信，同时也是酒肆掌柜的自信。但他，还是好奇扇子主人的身份，遂忍不住问出声。
“你最好不要知道。”林道仙平静以答。
“笑话，我偏要知道。我不仅要知道，还要你拿这把扇子抵酒钱。”无痣壮汉的暴脾气已遭点燃，说话间已伸手夺林道仙别在腰间的扇，却遭林道仙提前拿走，随手一抛，于半空一个曼妙的翻转后重新回到手上。
好一把通透的玉扇！
众围观者一阵惊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道仙手上的玉扇！
他们皆在感叹玉扇的不菲价值，却罕有人知晓玉扇的来历。当然，酒肆之中，正有一人独坐角落，别有深意地看着玉扇。
两名伙计如受羞辱，只对视一眼，便双拳齐出，一左一右攻向林道仙，力道之大，竟远胜素有神拳太保高徒之称的醉汉。双手难敌四拳，众人皆以为林道仙避无可避之际，林道仙却脚尖轻点，凌空，落地时已携沈桢一在一丈之外。
好快的身法！
围观众人再不敢小瞧林道仙，纵然林道仙是书生，也是一个身手不凡的书生！
“好小子，倒是我们兄弟俩小瞧你！”有痣壮汉拦住冲动的无痣壮汉，双手一拍，掌声落时，立即自酒肆里屋跑出十多名壮汉，同样的穿着，虽不言语，却已熟练地将林道仙与沈桢一围住。
“我不想招惹任何人。”林道仙平静地道。
“你已经惹怒我们！”无痣壮汉粗声粗气，狠狠瞪着林道仙。如今，已非夺扇那般简单，而是要全力找回失去的颜面。林道仙虽是无心，却已然令他们于一众江湖客面前出丑。
“贼反倒喊起捉贼来。”
“臭小子，只要你乖乖交出扇子，并向我们兄弟俩磕头认罪，我便放你一马。”说话的是有痣壮汉，显然较无痣壮汉有一层顾虑，一则不愿将事情闹大，二则纵然敌寡己众，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因为林道仙太过平静！
林道仙平静并从容着，要么故弄玄虚，要么身怀绝技。而显然，从林道仙方才的身法看，绝非一般书生那么简单！
“扇子不是我的。”
“我当然知道扇子不是你的。”
“那你便是明知故问，只因不是我的扇子，我无权处置。至于道歉，则更加荒诞，做错事的人反而要没做错事的人道歉，若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这偌大世间还有何公道可言？”
“你不怕死？”有痣壮汉威胁道。
“怕，怕得要死。”
“可你还是不愿交出扇子。”
“当然。”
“你是在找死！”无痣壮汉再也忍无可忍，暴怒地挥拳而上，四周的十多名壮汉跟着扑向林道仙与沈桢一。
这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往日只需两名壮汉便可达到目的，今日却在动用十多名壮汉的情况下竟无必胜把握！
有痣壮汉并不出手，虽待在原地，却自暗中观察，手上已不知何时多出一支镖。那是他在地上捡的一支六角镖，作为江湖的一部分，龙门镇上随处可见暗器、刀剑等武器，有的是武器主人不慎遗失，有的则为打斗时留下。
他本不会使用暗器。
但暗器与别的武器一样，若想伤人，便要一击必中。他只有一次机会，故而留心观察。
可是，林道仙携沈桢一凌空而起，巧妙地躲开所有壮汉的攻势时却用余光看着一丈外的他。
他能感受到林道仙对自己的提防。
而且，凌空的林道仙并不落地，竟欲直接飞上房顶。
若真让林道仙飞上房顶，便如放虎归山、放鱼归海，再想抓便较登天还难！
情急之下，有痣壮汉吹响口哨，霎时自两侧房顶涌出四人，一人一角，撒下一张满是锥刺的巨网！
原来，这才是当歌酒肆对付赖账酒客的最后杀招！
围观众人一阵惊呼，以为林道仙已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必败无疑。但他们的眼里再没有轻视，反倒是赞许，一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能逼得酒肆如此大费周章，已是天大的成功。
若换做他们，怕是只需两名壮汉出手，便败下阵来！
若换做他们，早已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并发自肺腑地下跪道歉！
可是，他们不是林道仙，林道仙也不是他们。
他们以为的结局并未发生，凌空的林道仙依旧凌空，却在屋顶上的四人收网时，如飞雁般向北而飞，转瞬即飞离网与壮汉的夹击。
“他……他竟然不用借力！”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轻功再高的人，一旦凌空，便极难改变方向，而他，竟如生出双翼一般，想左便左，想上便上。可怕的是，他还带着一个看起来没有半点武功的小孩！”
“奇才，正是江湖代有奇才出！”
…… ……
围观众人一阵惊呼，赞叹不已。
显然，林道仙虽未出手，可凭林道仙展现出的轻功，便已征服在场所有围观者。其中不乏自镇外赶来的江湖客，他们皆为曾于镇外对林道仙的轻视而羞愧，皆为林道仙不是自己的敌人而庆幸。
林道仙落地时却已携沈桢一远在酒肆数丈之外，翩翩，不惊一尘。他没有回头，朝着洛阳方向，一步一步，平静而从容。可是，他只迈出几步，便被酒肆里的一个声音唤住。
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男人，是女人。不是老妪，是年轻女人。
江湖之上，不是男人便是女人，故而酒肆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本不足为奇。可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太过妩媚，妩媚到只听声音，便使酒肆内外的所有男人心动，忍不住闻声寻人。
当然，林道仙是一个例外。
林道仙虽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例外，却还是在听到酒肆女人的声音后停下脚步。但他并不转身，始终面朝洛阳，平静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