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慕我
86 慕我
台下隐在阴影里的周时慕掀起眼皮的那瞬,正是台上的小姑娘字正腔圆地念出自己名字的那瞬。“岑声声。”
台上台下的距离不过三四米,周时慕微仰着头,就那么直白地将视线落在台上光圈中央的小姑娘身上,对于目光所见,意外又不意外。
那个瞬间,他对台上的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仍旧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候看到的装束,哪吒头从正面和背面两个方向看原来别有一番不同趣味儿。
或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的影响,小姑娘下颌微微绷着,挺直脊背站在发言台的后方,右手四指并拢捏住细长的话筒杆。
在台上聚光灯照射下的,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清丽面庞。
周时慕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好奇心满足的那刹那他唇角无意识地勾了下,是在笑她还是个可爱的小哪吒。
偌大的报告厅里,台下的灯光全都灭了,只余下台上那一隅的光亮,很自然能够攫取住台下众多探究的目光。
台上的她似乎也正在因为这种极端的不对等的暴露而更加紧张,不平稳的呼吸声在停顿的间隙也通过话筒扩散到整个会场。
不过她也很坦诚,在自我介绍结束的短暂停顿后,她先是腼腆地笑着表示自己现在有些紧张,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深呼吸后才又继续。
明明动作有些拙木,但偏偏一双眼睛含笑亮晶晶的,让她这幅即便不完美的开头也因此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生动。
周时慕觉得自己此刻对她多生出来的那抹关注度大概是因为中午在食堂的时候林石泉说的那些话,让他对这个叫岑声声的女孩子生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怜爱情绪。
但也只是出于对陌生人一时泛起的同情心的那种怜爱情绪,不掺杂其他。
他手肘支着扶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只是当周时慕带着从林石泉那知道的先验背景再仔细观察她的时候,却又意识到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出半分因为亲情缺失而让人对会她产生同情心理的因子。
她并不是一本缺页少尾的书页,更像是一副色彩生动明艳的油画。而那些所谓的怜爱情绪,她根本不需要。
她同样也感谢一圈人,其实与在她之前上台的每一个同学一般无二致。
但周时慕这刻却
莫名的觉得她的表达更为鲜明,她满目含笑的模样说着感谢旁人的话,让人觉得她好似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必要的走流程。
渐渐收尾,听起来他们的发言遵循的都是同一个模板,最后似乎都走向了主题升华。
“最后很想谢谢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的妈妈,让我无比珍惜每一次睁开眼就能看到太阳升起的一天,一如既往地深感生命的美好,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有限的生命长度能够积攒出足够的厚度。”
她没有半分剖析卖惨的打算。
如果周时慕不曾提前知晓这段话的背景,甚至可能会觉得她说出来的这些话或许有些无病呻吟的嫌疑,如果他不是魔怔了带着感同身受的心理状态去听她讲完这段话,那么这刻也不会对她说的这段话产生了过分深刻的认同情绪。
听一个是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姑娘说生命的意义,说她无比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周时慕很反常的情绪波动。
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矛盾的情绪,或者说该怎么形容他这刻内心那种类似于反省的情绪呢
反省这两个字几乎不曾出现在他周时慕的人生字典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反省这个行为。但这刻,听一个张扬生动、充满生命力的小姑娘谈生命的意义,让他竟然生出了一种类似敬畏、心虚的感觉。
不光是他自己,是在他生活的圈子里有太多像他这样的人,因为太过平顺的生命轨迹,往往对什么都不是很能提的起兴致。
他们大多对这个世界的任何反应都表现的兴致缺缺,他们甚至是漠视生命的,因为没意思。
但奇怪的是,真要谈生命的意义、谈敬畏生命这件事,这些大道理从前也不是没有人耳提面命地同他讲过,可他的确从来都没有这刻的复杂情绪,从前也只会觉得烦。
他天生反骨的很,越是听长辈们苦口婆心地规诫,就越要做些背道而驰的事儿。
这些年,他没少追求那些疯狂刺激的游戏,在边缘试探的那种感觉让人癫狂更容易上瘾。
周围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二世祖,的确平日里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以至于隔三差五便想要找些刺激性的事情玩一玩,感受一下自己是真的活着。
那些年的周时慕,最是擅长这些个玩意儿。
早些年,放眼整个京北城二代的圈子里,要说谁最会玩
周时慕若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站出来接
这个第一。
可能处在这个环境里的人,久了就会麻木,有时候更容易将自己逼疯,周时慕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活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哪怕随着年岁渐长,人渐渐比往日沉稳了许多,但骨子里的那股子漠视的态度从来都是那样,没变过。
处在漩涡之下的另一片天地,风平浪静的水平面,他无聊到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掀起水花热闹些。
“最后,不如就与大家共同约定,让我们都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我们有缘再见面的时候,那时的我们能够相视一笑,坦然说一句我对过去的自己很满意。"
她的发言结束,在台上也不过站了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随着台上人的引导,她很快便退出舞台上的光圈,隐入一片晦暗里。
周时慕那天直到这场会议结束也没有再见到她,对这个有种莫名生动的蓬勃生命力的小姑娘的接触也仅仅是知道这个名字。
对于她,有些好奇、有些惊讶、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也没有想要再使些手段或者追上去再更进一步的意思,如果他去做,他当然能同她面对面的见一面,至少认识一下。
但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对于她大概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倒也不必勉强一定要现在相识。就像她刚才在台上讲的那般,等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有缘,会与更好的彼此重逢。
周时慕只当这是一次意外的经历,他在今天见识了一个明明年纪比他小,却阴差阳错里教给了他一些人生哲理的小姑娘。
一些换个人说这种话,他大概是会冷嗤着淡漠说一句“放屁”的场景。
结束后没有过多在南大停留,和林石泉打了招呼后周时慕便叫了车去了临市。
那晚后来在临市同陆宴周碰头,不止他们两人在,也是如往日一般的无聊酒局,除了换了个地点,其他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知道身份特地急吼吼赶过来想要露个脸、留个好印象的人多的是,不住有人想着法儿、变着吉祥话过来敬一杯酒。
但周时慕一直怏怏的,喝的也不多。
好一会儿,倒是停下来神情难测地咬了根烟,目光游离地看着不远处屏幕上播放着的mv画面,整个
人看上去有种捉摸不透的迷雾感觉。
这么多年的兄弟,陆宴周自然也察觉到周时慕今晚有些不同,平日里最追求刺激的人,今晚却是最安稳的那个,对于那些刺激的玩法,他反倒一直都兴致缺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意兴阑珊散场后,两人并排坐在一处,陆宴周耸了耸肩,碰了碰他的肩头,问他今晚这是怎么了,似乎一直沉闷着,像是有心事一样。
周时慕半眯着眼仰靠在椅背上,长睫垂下掩住眼底难测的情绪,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夹着烟往嘴边递了递,半天却也没吸一口又收了回去。
没有回答陆宴周的问题却转而反问他,“你说你现在忙活的事儿,是真的有兴趣,还是只是想要逃避家里的安排才做的"
陆宴周愣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无奈摇头哼笑了声。
“你他妈怎么、怎么突然开始伤春悲秋起来了”他抿了口酒,随性的很,“我没那些个矫情想法,讲白了我就一个目标,赚钱养小公主呗。"
"家里安排的事儿我也不是不做,无非就是我现在做的事儿更能达成我的目标,我做的所有事,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做的这些事赚到的钱让我很感兴趣。"
"你知道的。”他笑的懒散的不行,但话是实话,“小公主金贵的很,一辈子那么长,钱这玩意儿,自然是多多益善。"
“谁他妈会嫌钱多呢”
“老三你啊,要我说就是不懂这种感觉所以才矫情这么多。”他嫌弃地笑着,看着似乎并不怀好意,"你这病吧,说白了就是没奔头没目标,所以才一天天的闲的。"
"你想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脱离了低级趣味,这人不就开始思考精神问题了么"
"怎么样哥们说的是真理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吞金兽烧点钱,也让你能找点努力的动力"最后这话纯属是玩笑了。
陆宴周也知道他现在没这兴致,但也不是不想有,只是还没有遇到。
但这事儿吧,本来也强求不来,宁缺毋滥也挺好,这点他和周时慕一向有共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是好兄弟。
不出所料就得一个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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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宴周不知道的是,周时慕的确是在这晚过后认真思考了很久,果真找到点所谓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他不想要顺着父辈按部就班的安排继续下去,也想要试试以自己擅长的方向为起步,做点社会意义上来说更有意思的事。
在有限的生命里,做出点更意义的事情,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是他现在的目标。源于一个甚至不认识他的陌生的小姑娘的共享箴言。
云翎的雏形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开始孵化的。他下定了决心后做的事情很迅速,去了一趟母校,邀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集结到一起开始干一
件他擅长的事儿。
林哲辉就是这样最早加入的成员之一,那会儿的云翎还是个只有几个人的一个空壳公司,在初始成员里,他是其中最能说会道的那个。
最开始的一些背景探讨,林哲辉有同自己的同门师兄了解过,周时慕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京大的张景同。
不过一年的时间,随着云翎推出的第一代产品大卖,短短两月内,云翎就完成了一轮注资,公司规模也扩大好几倍。
公司也紧接着从海外搬到京北,云翎科技在国内芯片领域逐渐占据领头之姿。
到了京北后,林哲辉也同师兄张景同的关系更为密切,虽然两边暂时没有合作项目,但他在京北孤家寡人一个,常去张景同家蹭饭刷刷存在感。
回来后又在公司闲聊时候说起从张景同那听来的些行业八卦,大伙儿都开玩笑说他早晚要成双面间谍。
后来有段时间,林哲辉不止一次提起张景同手底下有个特别看好的学生,还在公司八卦闲聊群里分享过她最新发的文章。
听说是个极有天赋的小姑娘,学术研究做的非常好,就是这性子有些轴,听说也快要毕业了,隐隐有要放弃现在做的研究方向回老家南城考个编制的意愿。
张景同出于惜才的考量,真心地觉得她做的这么好却说放弃就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甚至还曾开过玩笑说要林哲辉给他这小徒弟介绍个京北的对象,好牵绊住小姑娘让她能留在京北。
只是玩笑话,但林哲辉还真就在公司里物色起来,开玩笑问了公司一圈人,到底谁单身。他这么操作,其实不过是因为早就清楚大伙儿都年纪不小了,就算没结婚也几乎都有对象了,谁也不可能把
玩笑当真。
那天因为一个项目紧急情况,大伙儿一块儿加班,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吃垃圾食品。中途林哲辉接了张景同的电话问他周末去不去家里聚餐。
通话结束后,又有人想起来前段时间林哲辉问的那事儿,一时激动抖了个激灵,说老大不是还单身嘛!不如就派老大去联姻,正好和张教授那儿搞好关系,以后也好合作。
周时慕之前错过了这part的故事,乍一听这话,皱眉掀起眼皮看向说话的人,意思明显。
其实这话说完那人就后悔了,虽然团队氛围一直不错,在老大这人好像一向对个人问题没有特别的兴趣,他好像从来都不接这种茬,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很明显他不乐意聊这个,大家没事儿也不会硬要往枪口上撞。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架在这了,林哲辉也只能全盘托出。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也重申了只是大家开个玩笑,人家小姑娘可都还不知情呢,不敢随便乱点鸳鸯谱。
不过那天周时慕反应平平,对于大家的调侃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还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他们之前在群里发的说是这小姑娘写的论文。
一群人是真的认真在分析人家小姑娘这篇文章写的不错,创新点抓人,以至于无人注意周时慕皱着的眉不知何时舒展开,甚至还无意识中勾了下唇角。
这样的闲聊往后也很多,多到早在周时慕去京大前,就先从林哲辉这里听说过她存在的印记。早在他们的描述里,在他没有再见她之前,周时慕就对她的生活有了清晰的了解。
至于在京大会不会重逢,并不完全算是周时慕刻意去促成的事情。
那天在南大的舞台上,她说过,希望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后能够再重逢。虽然她并不是和自己约定,但周时慕一直以此为目标,单方面的当做是个约定了。
三年的时间,不短不长,但足够他成为更好的自己。
不久之后的四月里,正好赶上京大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周、陆两家联合捐了个奖学金,那是周时
慕第一次以合理的身份前往京大,一并同去的人还有陆宴周和虞茵。
周时慕也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岑声声,也没有准备那样的情况去找她。
彼此本就是陌生人,没有什么合适的由头,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人家面前,不说吓
着人家小姑娘,他自己都觉得这行为有够变态的。
只是京大校园明明那么大,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安排。
那天活动结束后,校方安排人陪他们参观校园。他在车外工作人员引导着停车的位置下了车,走了没几步,还没见到真人之前,就先见到了一张熟悉也不熟悉的照片。
他抬眸看了眼那张荣誉榜牌上笑的天真的一张脸,熟悉又不熟悉,她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变,仍旧如同三年前一样生动的很。
不远处,虞茵正撇着嘴指挥陆宴周帮她在樱花树下拍照。
周时慕视线扫过一对心思南辕北辙的兄妹,不知道自己当时内心在想什么,但总之,他鬼使神差地慢下脚步,刻意同陆宴周和虞茵两人拉开距离,短暂停留的那几秒,他竟摸出手机扬手将那张照片拍了下来。
拍完后他才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冒失,重又点进相册,只是指腹在删除键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又移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但他那一瞬并不想要删掉。这是他手机里这么多年,第一次留下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他下意识的举动比他自己的大脑更先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想法。
但周时慕往后无数的日子都在后悔,那天他除了饶有兴致地拍了那张照片外什么都没有做。他以为机会一直停在原地等他,实际上因缘际会从来不会一直等人。
那天他心情是真的很好,去京大活动的同时也在林哲辉提前安排下同张景同见了一面,双方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合作的意愿。
以后自然机会多的是。
那天晚上,他甚至心情好到破例叫了一群人去家里玩。也喝了很多酒,喝的很痛快。
酒意阑珊之际,好几个都已经喝趴下了,有关系好的特为难地开口问他,说自己都快憋了一整晚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三哥,我先申明啊,这事儿吧它还真不是我想啊,实在是家里长辈催着我问呐!”他手肘抵着膝盖,上半身前倾,哭丧着一张脸,“你要是最近闲着,要不我把我堂妹介绍给你,你带带她玩呗"
陆宴周在一旁将手里一杯子推到茶几边上,挑眉笑骂了句,“你他妈还是不是亲哥尽给你妹往火坑里推呢"
"老三是什么断情绝爱的混蛋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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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无力地挠头叹气,“可不就是么!我他妈都说三哥拜了永平寺空觉大师遁入空门这种屁话也不顶事儿啊!"
"架不住三哥这张祸害小姑娘的脸啊,人家偏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周时慕坐在茶几前的长毛毯上,后腰抵着沙发,手里的手机因为他垂眸的视线自动解了锁,他指腹停在屏幕好一会儿,不自觉点进了相册,划到上午拍的那张照片。
指腹压在人像的位置上下快速抬了下,画面一下放大,露出小姑娘放大版的一张笑脸。只停顿一瞬,他又格外心虚一般将画面回缩。
陆宴周转头瞧他光捏着酒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只是脸上浅浅挂着笑,嗤了声,往他杯子里又灌了酒,佯怒道:“别特么笑的这么浪荡,怪疹人的!”
"怎么"周时慕缓慢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睨了眼,笑的更浪荡了,"勾着你了"
周时慕后来回想,记得靳逸琛也在,似乎还一度就在自己边上坐着。不过他那晚几乎没有什么说话,兴致不高,也没什么存在感。
然后不过一周的时间,那天下午,靳逸琛很意外地单独过来找他,说是有件事儿想求他。虽关系不比他和陆宴周亲近,但怎么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一并经历过事儿的,不过平时确实接触也不多。
靳逸琛来了后倒也不拐弯抹角,说是不为别的,就为个可怜小姑娘求件事儿,小姑娘家里长辈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他想要周时慕出面请大哥周之羡的舅舅楚叔叔亲自操刀一台手术,只是现在连床位都安排不上,更别提指定专家做手术了。
周时慕也不是真就不想帮忙,不过前些日子,才因为不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的事儿连楚叔叔做说客的面子也驳过,这刚得罪人又想找人办事儿,到底是有些拿不出手。
他的确冷漠惯了,还没慈悲到为个不认识的姑娘撂下脸面再去讨饶。
再说了也不知靳逸琛这回儿又是打哪儿刚认识的姑娘,上来就敢提要求,能让靳逸琛刚认识就为她求人办事儿都求到自己这儿来,瞧着还挺有本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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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逸琛好像还真认真了。
他叹了口气,好似有些难言之隐。周时慕抬眸看他那副模样,觉得蹊跷。
看他摸出手机,手指划拉了好几下,然后扬手递过来。
"就当是帮帮兄弟我嘛,睡了人小姑娘,哭的这么委屈,我当时心一软就答应了她。"“三哥,我得对人家小姑娘负责任,你看呢”
不知他到底想让自己看什么,周时慕淡淡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就这姑娘。”他勾唇看着自己笑,“三哥,你说帮不帮"
只一眼,只一个侧脸,周时慕就知道她是谁。
饶是他再掩饰,他那瞬也一定失了态,闭眼一瞬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眸看向面前的靳逸琛,如果周时慕再看不清楚靳逸琛眼底掩不住的挑衅之意,他就真的傻了。
其实这些年,靳逸琛明面上和私底下是两面模样,周时慕并非看不出来,其实他倒也无所谓,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说起来也的确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但到底是真交心的,还是只是面上维持和平的,大家彼此心里也都有个底儿。
他和靳逸琛不是一路人,这是肯定的,但靳逸琛如何知道她,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她答应,周时慕那刻尚且没完全想明白,只知道他这番操作,刀尖指向的是自己。
但对于靳逸琛的说的因为睡了她才负责的借口,周时慕半个字都不会信。全他妈的放屁,她才不会是靳逸琛口中那样随便的人。
“行儿,包在我身上。”他鹰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靳逸琛,皮笑肉不笑,“阿琛,你放心。”靳逸琛也跟着笑,“那就麻烦三哥了。”
周时慕当天晚上就拎着礼盒去见了楚叔叔赔罪,隔天又借着周之羡的手转了消息,只说有个朋友的朋友出了问题,想请楚叔叔出面帮忙。
楚叔叔后来过了很久,直到知道周时慕和岑声声喜结连理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一前一后都是有关联的。
当时被周之羡挡了一层,都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还以为真是转折了几层的朋友关系。
隔了那么久终于亲自说到了周国正面前,说是那晚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周家老三这么低声下气过,原来弯弯绕绕还是为了个姑娘。
因为
周之羡打了招呼,当晚孙韵诗便住了进去,怕岑声声家里人有想法,还特地协调安排在普通病房里。
其实安排住院的当天晚上,周时慕便去过军总附院。他甚至起了私心,并没有提前将病房已经安排好的事情通知给靳逸琛。
虽然清楚自己现在出现的时机不对,身份更不对,但他还是去了。
那天晚上夜风很凉,周时慕在穿过长廊往住院部去的路上,直到突兀看到走廊尽头的人时,一下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