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朱元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根本不相信，一身好评的朱柏会干那样子的事情。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孝顺谦逊。

    绝对不会知法犯法，更不会意图谋反。

    那……可能只有一个。

    这一切，都是朱允炆搞的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要朱允炆想弄朱柏，可以随时给他安插一万个罪名。

    朱标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了。

    他的表情就和走马灯似的，接连变换了十几次，但就是没有一个好的表情。

    老朱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的。

    “楚南，你接着说。”朱元璋喘着粗气：“老十二被包围之后呢，怎么样了？”

    朱元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手心已经冒汗。

    感同身受，这一刻他仿佛就成为了被包围的老十二湘王朱柏。

    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种绝望。

    楚南叹了口气，深表同情的说道：“被官兵包围之后，朱柏闻讯既惊且怒。”

    “他仰天长叹：我观前代大臣，遇到昏暴之朝而下狱，往往多自尽而亡；

    身为太祖之子，父皇逝世，我既不能探望病情，亦不能参与葬礼，抱憾沉痛。

    既如此，生亦何欢？且今日又将受辱于奴仆之辈吗？我岂能如此苟且求生！”

    “朱柏说罢痛哭不止，在与家人饮酒诀别后，朱柏随即亲手放火焚其宫室妃妾。”

    “并穿戴好亲王的衣冠，手执弓箭骑着白马跃入火中自尽，阖宫皆从朱柏而死。”

    “什么？”朱元璋眼睛一瞬间瞪大，几乎快要瞪出血来。

    “老十二，自焚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咯吱咯吱——

    朱元璋的牙齿在不断的摩擦，几乎快要被他咬碎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想到，朱柏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但……居然如此凄凉？

    全家自焚而亡……

    朱元璋满是皱纹的脸上，顷刻之间便是老泪纵横。

    他是皇帝，同样，也是个父亲，是个爷爷。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朱允炆，居然如此狠心？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那名两岁婴儿，也就是现在都朱允炆那天真无邪的笑脸。

    在一旁的朱标同样不好受，他垂着头，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捏着。

    此前，虽然朱允炆已经连续削了四个藩王。

    不过，这四个人自己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就像楚南说的，咎由自取。

    而且，朱允炆也并没有做得太绝。

    虽然有的贬为庶民，有的囚禁起来。

    但是，最起码也算留了命，留了一支血脉。

    然而到了老十二这里，却落得个全家上下葬身火海的下场！

    这让朱标如何释怀？

    他的指甲陷入肉里，一丝猩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但朱标却浑然不觉。

    前一秒还害怕朱元璋的朱棣，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似失魂落魄。

    他原本明亮的双眼，像是顷刻之间，就蒙上了一层血红。

    看着房间里的三人，楚南微微叹了口气。

    家门不幸啊！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他也不能瞎编。

    该说的，也得说完不是。

    想着，楚南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史书记载，湘王朱柏自焚，时年二十八岁。”

    “膝下无子，国除，建文帝听说此事后大怒不止，认为朱柏宁死不屈，有辱皇权，于是……湘王朱柏，谥号……戾。”

    话音落下，房间里突然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一种没来都没有过的死寂。

    甚至连呼吸声，心跳声都不复存在了。

    好像一切都已经停止了转动。

    楚南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人。

    朱元璋，朱标，朱棣，全都一动不动。

    朱元璋拿着茶杯的手还定格在半空中，茶杯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楚南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命令罢了。

    噔噔噔！

    几声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朱棣竟是站也站不稳了。

    他一连退后好几步，一直到装到墙上，才停了下来，随后无力的滑倒，瘫坐在地上。

    涣散嗯双眼之中，盈满了眼泪。

    “十二弟……怎么会……”

    朱棣从朱柏很小的时候，就正日里看着他，

    两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关系却是十分的好。

    在所有的这些个弟弟妹妹之中，朱棣最喜欢的，就是朱柏了。

    可现在朱棣知道，朱柏不仅落得个葬身火海的下场，甚至就连谥号，都成了“戾”！

    这简直等同于挫骨扬灰啊！

    朱允炆，他怎么忍心啊？

    朱棣坐在地上的声音，仿佛如同惊雷一般，也让朱元璋和朱标，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