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顾琛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监控查找到了之后他盯着那块方方小小的屏幕许久。
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辆黄色出租车驾驶位上面的人，尽管戴着黑色棒球帽，但化成灰他都认得。
那天晚上靠着药把顾二迷晕后的黑暗深渊接憧而至，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再次回到生活里面。顾琛临以为自己会气愤到把人揪出来杀了，但他却反常的平静。
大抵还是觉得顾二这样的烂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看这辆车最后是在哪儿消失的。”顾琛临靠在椅子上，头忽然疼了一下，他就皱紧了眉头，“顺便查查这辆车原车主，他这个垃圾模样不可能凭空就有辆车。”
“是。”管家照做。
屏幕上面背景变换，就瞧着那辆黄色出租车顺着公路行驶，到了郊外高速岔路口，从高速下去后顺着一条野路进了座山。
管家按了按切换键，屏幕上没有反应，估摸着是野路上没有监控。他转头看向顾琛临，后者正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抬着头，瞧着样子是在休息。
他踌躇着该不该开口，就听顾琛临说：“找人安排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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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景色一一掠过，从城市再到树林，管家开着车按着记忆里面监控的行驶路线走，下了高速走上野路后，他没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
顾琛临偏着头看向车窗外，“好好开车，前面岔路口一直右转。”
“是。”
语气听不出起伏。
顾琛临看到监控里面的车下高速到了这条野路，记忆里面就匆忙挤出一些熟识的东西，他自己都快把这些东西忘了，顾二这么一弄，他就把自己恨透顾二的原由记了起来。
有一年，顾二和一个好了三四年的男的闹崩了，那男的想不开，带着顾琛临来到这儿威胁顾二，顾二怎么会把顾琛临放在心上。
顾琛临陪着那个男的等了两天，后面男的气极，把他当成了顾二，最后打得半残。
他躺在水泥板上，周围静悄悄的，黑夜降临，就像是世界上只剩了他一个人，连一缕光都不剩。
后面光就照进了他的时候，再也没出来。
“少爷，是这儿吗？”
管家的声音把他从残败不堪的黑暗里面拽了出来，视线慢慢凝集，最后落到车窗外那破旧的工厂上面。
真奇怪，明明十来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如今除了草深了一些竟然也没什么变化。
顾琛临“嗯”了一声，由着管家替他开车门，“你给他发条短信说到了。”
管家照做，短信发出去了，他一抬头就看见顾琛临已经朝着工厂里走，他有些不放心：“少爷……”
顾琛临抬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是。”
路还是以前的路，两边杂草长了一些，难免也会划到手。顾琛临走到里面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了好几条细细长长的口子，全是那些杂草给划着的。
厂房内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他不轻不重，往里面走。
刚一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笑声。
只见顾二边拍掌边从内里走近一些，脸上堆着笑意，油腻恶心，他说：“儿子，这么久不见，我真想你。”
顾琛临淡淡抬起眸子瞧他，“我要的人呢？”
顾二手里面有着把柄，看着顾琛临这个样子也不恼，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咱父子俩这么久没见，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就闹翻了呢。”
顾琛临没时间和他说废话，手上拿着的银行卡顺手就朝着顾二丢过去，落在了前面的草坪上，“你要的一百万，拿了赶紧滚。”
顾二看了那银行卡一眼，倒也没急着上去捡，说：“这么久的父子情，一百万怕是打发不了吧。”
眼前的人笑盈盈的样子真让人反胃，顾琛临瞧着他那个样子，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忽的笑道：“既然你不要，把我也就省了一百万。那男的不过是我养来当挡箭牌的，实际真值不了这么多钱。”
听到他这么说，顾二脸上的笑还在，只是上前几步捡起来那张银行卡，“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不把那小子弄出一个好歹，可是对不起你给我的这一百万啊。”
他说完从兜里面掏出手机，从地上对着顾琛临滑过去，“你先看看吧。”
顾琛临觉着自己给顾二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没有耐心再把自己的时间耗在面前这个人渣身上，刚想走过去，只听到手机里面传来了古晨的声音。
他怔了一下，从地上将手机捡起来。
“在你来之前我就雇了两个打手，既然你都不在意那个小子，那也没有必要把这个小子留着了。”顾二开口道。
顾琛临没听进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屏幕。
古晨被蒙着眼睛绑在椅子上面，那两个打手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古晨感觉灵敏，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头在四处偏，想要把眼前的黑布给弄下来，但并没有效果。
一个打手已经上前扯住了古晨的衣领。
大抵是顾二想看顾琛临脸上失态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样子似的，他笑了一声，“看来你对这小子的感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啊。”
顾琛临的视线从屏幕上面移开，随即在顾二让人反胃的脸上凝集，他冷哼了一声。
顾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顾琛临朝着他大步走过来，抬手就对着那张让自己感到恶心的脸打了一拳，之后感觉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恶油。
他看见顾二嘴里的牙齿落了一颗，随即是血，动作没停，拽住顾二的手往后一拧，就听到了骨折声。
顾二满头冷汗，他想反抗，可被酒精侵蚀多年的身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和顾琛临对抗。
顾琛临抓住顾二的头就往草地上砸，他脸上面无表情，让顾二安心感受着泥土的芬芳，耳边顾二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到最后那土上都蹭上了顾二的血和泪水，他这才松开手，把脚踩了上去，“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用的力气大了一些，他冷哼一声，对着顾二的肚子就踢了一脚。
顾二急忙捂住自己肚子，脸上和肚子都是剧烈的疼痛，那张脸拧巴在一起，看起来更丑了。血和脸上鼻涕泪水混合在一起，让人恶心得不行。
顾琛临没管他，径直就走进了废弃工厂大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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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区周围都没建筑，这个工厂荒废在郊外多年也没人踏足，早在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古晨就发现了，他在想自己要怎么才能逃脱。
反正周围没人，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绑在手上脚上的绳子都挣脱不开，也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栓成了死结。
唉，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时间会截止到这一刻，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他居然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要对顾琛临说的。
无论顾琛临听不听，古晨就是觉得这些话不说去，他心里面总是有些痒意。
然后痒意就在那两个人抬手给自己的肚子上来一拳戛然而止。
他被打倒在地上，急忙开口说：“那老不死的给了你们多少钱，我被救出去可以给你们两倍。”
古晨话音落下，在地上躺了几秒没听到声音，还以为那两个打手为自己说的话心动了，他开口趁热打铁：“那老不死的瞧上去就没能力给你们报酬，我就不一样，你们看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绑我，是不是侧面证实我有钱？”
“你有钱？”
清冷声音在厂房里面回响。
古晨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刚刚那股子的皮意就没了，抽了抽嘴角：“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顾琛临没说话，帮古晨解开脚上手上的绳子，然后摘了他眼前的黑布，随即把人跨抱在怀里面。
古晨有些不习惯这个姿势，便把脸偏在顾琛临左侧肩膀上，两只胳膊环着他的脖颈，“我腿没受伤，可以自己走的。”
顾琛临“嗯”了一声，却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只留下古晨一个人别扭。
“他给我说你出车祸了，我也没有细想就跑出来，然后就着了他的道。”古晨不好意思瞧着顾琛临的脸，只好把下巴攀在他肩膀上面，垂着眸子，“对不起啊，浪费你的时间了。”
“你有没有脑子？我出车祸了，你了解到的途径应该是在新闻上面或者从管家那儿。”顾琛临清冷的声音听起来语气有些不悦，“身上疼吗？”
顾琛临的话从指责转到关心，古晨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被顾琛临托着屁股的手掐了一下，“啊，你刚刚说什么？”
顾琛临问：“身上疼吗？”
古晨说不疼。
虽然古晨的回答不重要，顾琛临都要将他送去医院检查一番，但听到不疼的时候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古晨经历过深渊垃圾一般的日子，可现在他和顾琛临在一起，顾琛临就不能让自己过去那些肮脏再次浮上现实。
古晨还是他的光。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