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
7岁的时候陈霁月第一次见到陆梵，那时陆梵刚被她家收养。
陆梵是在他们那边的一座山上的尼姑庵里长大的，当时是个瘦弱苍白的小和尚模样。
陆梵整天捣鼓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一身的药味。而且不爱说话，很不讨喜。
陈霁月与陆梵同岁但她身型却比他大了一号，而且陈霁月天性顽劣，没事就想欺负他。那时候陆梵躲她就跟躲瘟神似的。
直到有一次陈霁月闯了大祸，她带领小伙伴把邻居家一座山头新种的果树苗全拔光了。爸爸拿小竹子把她屁股都打花了。
晚上陈霁月趴在床上呜呜叫，父亲一向严厉，这次是铁了心要治她。母亲在父亲的威严下不敢动弹。
半夜，隔壁房间的陆梵默默走进了陈霁月的房间。看到疼得半死的陈霁月在那抹眼泪，全然没有了白日里嚣张跋扈的讨厌模样。
但当她看到陆梵的时候立马又变成了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小和尚干嘛呢？来嘲笑我还是来报复我？”
陆梵怯怯的没有说话，看着她那样子又往后退了几步，打算出去了。
陈霁月一眼瞥到了他手里的瓷碗里面的绿色汁液。
她叫道：“等等，你是要给我抹药吗？”
所谓病急乱投医，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就一点植物汁液擦皮肤上应该死不了人。
最主要的是陈霁月亲眼见过，陆梵把一只瘸腿长蛆的流浪狗治好了。心里早有一定的信任。
陆梵还是站着不动。
陈霁月语气缓和下来：“快点，我要疼死了。”
陆梵走过去掀开被子，看到陈霁月从后背到大腿布满了深色的痕迹。特别是屁股上很多都裂开了。
陆梵的手一接触到皮肤，陈霁月就感觉一阵凉凉的，舒服。
此后，陈霁月再也没有欺负过陆梵了，而且野得整日不着家的她能看着陆梵捣鼓花花草草大半个下午，还经常跟着他去给阿猫阿狗治病。
陈霁月小学毕业后全家搬去了城里，但是唯独没有带上陆梵。
初中的时候，陈霁月经常回去找陆梵。陆梵带她去看符止山上被他养熟了的各种小动物。
还会把她带到小溪边，很是神秘地撒一把植物的汁液下去。小溪里的鱼就晕晕乎乎地飘在水面上了，陈霁月能兴奋一整天。
每每这个时候，陈霁月总会在不怎么讲话的陆梵身边蹦蹦跶跶：“陆梵，你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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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霁月一睁眼，外面天都黑了，肚子也咕咕叫了。
她拿着手机转了转而后翻到了通讯录的最后面，噼里啪啦一阵。
【陈霁月：一哥，在枫城默默发财呢？】
【于嘉一：不，是明目张地发财。陈大小姐有何指示？】
【陈霁月：向你打听一个人，陆梵。】
【于嘉一：我算是明白了，你找我只有这一件事。神医神秘，电话号码我可没有啊。】
【陈霁月：你帮我查下他住哪就行了。】
【于嘉一：额？你不知道吗？他最近几年一直在符止山啊，你老家。】
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呵，寻来全不费功夫。
【陈霁月：谢了，去枫城找你喝酒去。】
陈霁月回完信息，点开了相册。照片上的陆梵正在医院坐诊，穿着白大褂，气质绝尘。
这照片陈霁月看了无数遍了但依然挪不开眼，只是今天她发现陆梵本人比照片上更迷人。
陈霁月之所以今天一眼就认出了陆梵，是因为于嘉一的这张照片。
楼下已经很热闹了。
陈霁月起身开灯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下楼去了厨房。她喝了一杯柠檬水吃了一盘点心，整个人满血复活了。
灯光闪耀，舞池里人群晃动，陈霁月倚在吧台前把透明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她把披着的外套一扔，去他的男人！嗨起来，跳舞去！
长发红唇修身裙，小高跟。这人吧不仅腰细腿长，关键还前凸后翘。
真是性感又妖冶！
酒吧的气氛空前高涨。
唐哲倚在吧台边喝着酒，微眯着眼摇摇头说了句：“妖精！”
妖精嗨完了走过来又要了一杯鸡尾酒：“唐总，想什么呢？”
“我在想，今晚陈老板亲自蹦迪，店里的酒水销量肯定翻翻。”
“满脑子就是钱。”陈霁月喝完酒神秘道，“单身夜最后的疯狂。”
“哦豁？”唐哲笑笑，“这是要脱单了，谁这么倒霉被我们妖精吃定了？”
“倒霉？应该烧高香才对。”陈霁月用外套拍了下唐哲的肩膀，“明天我出差。”
唐哲扶额，这是要公然请假谈恋爱了。他一本正经地配合着：“去哪做什么？几天？”
“市场调查，挖掘潜在客户。尽量三天搞定，也可能要五天，看难易程度。”
唐哲摇摇头佯装严肃道：“回来必须提交一份报告。”
“报告这东西形式大于内容没啥实际意义，我直接上交成果。”陈霁月拎上外套就走，“这里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早上张淑兰送完陈清风上学回来看到陈霁月在收拾行李箱，她站在门口一脸疑云：“要出差？”
陈霁月笑笑：“给你带个女婿回来好不好？”
张淑兰脸色有些凝重：“你真要去找陆梵？”
陈霁月站起来走到张淑兰面前带着撒娇的语气：“妈，我想去看看他。再说我十几年没回过枫城了，那可是我的故乡呢。”
因为故乡有故人。
张淑兰默默地看着女儿收拾行李，该见面的总会见面。没什么不可以，由她去吧。
上午十点陈霁月就出发了，到达枫城市里的时候刚过午饭时间，陈霁月直接去了于嘉一的俱乐部。
陈霁月坐在卡座里听着音乐悠闲地喝着果汁，于嘉一顶着一张迷死人的笑脸走了过来。
“稀客稀客呀，我看看今天刮什么风来着。”于嘉一坐在陈霁月的对面。
这于嘉一长得吧就跟明星似的，看着清瘦，上镜超好看。这俱乐部的迷妹怕都是冲他脸来的。
陈霁月白了一眼问道：“善主施粥吗？饿了。”
“当然。”于嘉一爽快道，“现在过了饭点了，我让厨房单独给你做一份黄金餐可好。”
“不用了，随便来份快餐就行，吃多了发胖。”
于嘉一打量了下陈霁月啧啧了两声：“不得了，越来越性感了，怎么就还单着呢？”
陈霁月吃着饭瞪着眼：“说得你好像经常见到我似的。”
于嘉一反驳：“照片视频看不出来么？你可是经常骚扰我。”
陈霁月吃着美食也不想打嘴仗了，16岁的她突然就到了国外，周边全是陌生人与当时联系最多的小伙伴确实是于嘉一。
而且陈霁月总找于嘉一帮她打听陆梵的情况。
陈霁月吃饱喝足聊了会就直接去了符止山，于嘉一告诉了她一些关于陆梵的情况。
陆梵毕业后在西南一家医院上班，后来自己开了中医馆，没多久又从西南回了枫城。此后在符止山上开了一家中医馆，工作和生活一起。
陈霁月很清楚，陆梵会回符止山居住一定是为了符止山上尼姑庵里的母亲。
陈霁月家当时在村里算是最富裕的一家，陆雪灵之所以会把陆梵送到陈家也是看中了陈家的条件。而且陈霁月当时是独生女，父母想要一个儿子。
也是因为陈家条件越来越好，家也越搬越远。12岁时她家就搬到了枫城市，从此难得见上陆梵一面。
四十分钟后，陈霁月就到了符止山下的小村庄，村里变化太大。她小时候的家卖给了别人早已翻盖，只记得个大概的方位。
中学的时候为了跟陆梵玩经常往这跑，如今为了陆梵又来了。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记忆都模糊了。
符止山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成片的枫树夹杂着少许的常青松柏和野果树。满山红叶正当时，秋日的符止山最美。
陈霁月开着车蜿蜒而上，很快就出现了岔路。左上是水泥马路，旁边有去往尼姑庵的指示牌，右转是条清幽小道。
陈霁月果断向右，开了一段后出现了高墙，这定是陆梵中医馆了。
陈霁月停好车后把开车专用小白鞋换成了高跟鞋，大门紧闭。她走到大门前看到门牌上刻着“陆梵中医馆”，陈霁月贴着大门听了听，里外都是静悄悄的。
隔着大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陈霁月有点紧张，忽然觉得自己来得似乎有点唐突了。
陈霁月敲了敲了门，许久都没回应，难道不在家？
石墙足有两米多高，真是越看越神秘，越神秘越好奇。
陈霁月晃来晃去看到门牌边有一串固话号码。陈霁月拿出手机拨过去，是个男声：“你好。”
“您好，我找陆医生？”
“有预约吗？”
预约？陈霁月拍了下头，“我现在预约。”
“那得排到下个月了。”
下个月？下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需要吗？女士？”
陈霁月没回答直接挂了。
或许是被这通电话给刺激到了，陈霁月心里那点紧张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她嘀咕一声：“我就不信进不去了。”
陈霁月回到车里又换上了开车专用小白鞋。她沿着围墙走了一圈，试着爬了几处都上不去，加速冲刺了一段还是上不去。
陈霁月在围墙外晃荡着，心想，今天怎么也得见到个人吧。
趁着看诊的间隙，陆梵问：“外面是？”
杜仲回：“叫陈霁月，就是前天在曾老太百岁宴上与您相撞的那位女士。”
陆梵哦了一声，继续工作。
杜仲疑云，他确定师傅跟那女士是认识的。为啥会这样呢？
真是像极了感情纠葛。
“师傅，需要我去打发了她吗？”
陆梵合上病历本看了看窗外，天色尚早。“不用，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