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给顾川生子
回到聚集地分族好生休养了几日, 这些被灌了药的女人们看上去面色稍好一些。
包括被落了胎的嘉娜也是,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只不过她肉眼可见消瘦许多,整个人包裹在厚实的男式旧袄衣里, 看起来病恹恹的, 再不复从前的丰盈。
许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到底不太好过,她们撺掇着几个耳朵软的男人们,打起了顾川家空余的三间排屋主意。
三间排屋就在顾家海排房的边上, 大中小三套整整齐齐毗连着, 看上去蔚为壮观。
可惜顾川留在了海岸渔村,接连多日都没有回来,男海民们实在不好意思同顾家剩下的顾阿妈与顾洋开口。
如今一听说顾川回来了, 也顾不得听全, 一批批巴巴就赶来了。
“顾川, 你有这么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先把这套大的借给我们住。”嘉娜手指着最边上的大排屋。
她一眼就看上了那间最大也较为完善的海排房,可比自己现在居住的那户人家大得多。
嘉娜讲话婉转,竟不复从前的颐指气使, 从任性娇蛮变得委婉心计起来,开口就称借用。
而面对先前某些海民们堂而皇之为女人们讨要海排房的举动, 顾川根本不为所动,更别提理会伤害过陶粟的嘉娜。
他执着一根木桩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冷沉起一张脸:“不给,不借。”
顾川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直听得先前说话的男海民们和嘉娜等女流挂不住脸。
他们已经从讨要退让到借住, 可他依旧不给。
“好你个顾川, 大家千里迢迢跟你过来, 现在有人有难你也不肯帮, 你那么多房子只是拿出一间来给她们暂住,你都不肯……”
顾川看着为嘉娜那头说话的中年男人,刀削一般的下颌线看上去更加锋锐了:“我记得你家分屋子的时候也分到了两间,怎么不拿间出来给她们?”
围观的人中知晓内情的哄笑起来:“他家里的人早就分完了!”
那老男人面色通红起来,他阿妈生了好几个儿子,可他家的排屋却只有一间,因此年纪一大把了也没能找到个女人。
好不容易最小的弟弟找到一个愿意进门的寡妇,结果却被掳走,他们一家跟着分族过来营救,凭着人力多倒也得到了两间海排房,哪里能说给就给出去。
“你看看,你都不愿给,怎么好意思慷我哥的慨。”顾洋按住陶粟后,边说边跨了出去,“再者说,我们家这几间房子也都分掉了,挪不出空的给外人。”
“你们家有五间房,人才三个,最多四个,怎么说分掉了?”问这话的海民纯属疑惑。
顾阿妈划分家产没多久,分族里的海民们大多都还不知道顾家分家的事,不过过了今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顾洋好脾气地给众人解释道:“喏,这间大屋得给我阿妈养老,旁边这间小的归我哥他们,还有那边的三间,最小的得放我家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那间是我的,以后给我结亲用,还有那间……”
还有最大的那间排屋,隶属于顾川,顾洋不知该怎样恰当地介绍,好像无论说什么,那就是间暂时没什么用的空屋子。
他稍微顿了顿。
“那间怎么?”嘉娜蹙起眉头,双手抱怀,依稀出现点以前的骄纵脾气。
若她还是从前的丰满身材,那无疑是鲜活灵动的,只是她现在瘦得没了皮相,看起来就显得格外刻薄。
“那间屋子……”一道温婉糯软的嗓音顺势接过了嘉娜的话茬,“以后得用来养我跟顾川的小孩啊。”
陶粟从顾家大屋里跨了出来,俏生生地站在大屋的门口,朝着诧异看过来的众海民们微微一笑。
她生得软艳水嫩,是海上难得一见的美色,比起绝颜美貌,更惊人的是她说出的话语。
顾川见她露脸,顾不得去深究她话中的意思,忙走回到她的身边,他知道她怕人。
陶粟说实在的,确实有一点恐慌,不过在男人走到她身旁站定后,就感觉好了许多。
毕竟她的性子再怎么温软和婉,也不是泥人捏的,有些场子还得她自己找回来。
“说起来,我和顾川的缘分还多亏了嘉娜以及其他一些被换去渔村的女人……”她挽上顾川的臂弯,笑容与仪态依旧甜美可人。
接下来,陶粟用最温柔细语的嗓音,吐字清晰腔圆地将渔村逃亡那晚发生的事尽数公之于众。
她将那张写满字的布条捏在手里,佯作自疚道:“也怪我不识你们这的字,好在顾川不嫌弃我,还拼了命去救我回来……”
顾洋从陶粟的手里接过了布条,越看脸上的表情越难看。
字条慢慢流向其他海民手中,每一个看过的人结合陶粟所说,不禁都对嘉娜等人侧目纷纷。
这时,陶粟抱着顾川的胳膊,继续看着他情意绵绵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才好,思来想去也只有为他多生几个孩子了。”
“我想着最起码也要给他生上三……不,五六七八个才好,反正越多越好。”
说到后来,陶粟自己的脸都红了,牛皮扯得太大,好像快要圆不回来。
而整个场面更是达到了空前的鼎沸,所有男性海民都难以置信地争相看向陶粟,以及拥有她的顾川。
大家的目光中情绪各异,有嫉妒的,有艳羡的,有恨不能以身替之的……各种各种,络绎不绝。
老天爷在上,瞧瞧他们这帮海上的老粗俗都听到了什么。
一名珍贵稀世且肤白貌美的年轻育龄女性竟然当众示爱了,还许诺要为她爱的男人生下八个孩子。
在新世界,男性求女性生孩子才是主流,哪有这般反着来的,这简直令在场其他男人们妒忌到发狂。
没有人再去在意嘉娜之流,也没人再去关注她们有没有什么屋子住。
现下,被顾川紧紧拢抱在怀里的娇软美人才是整场主角。
大众的目光所及皆是她。
顾川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陶粟牢牢锁在怀里,他不住地亲吻着她的头顶,声音低哑黏腻:“阿粟,我当真了。”
他情绪中涌动着的危险之意让人心惊,陶粟将红扑扑的小脸使劲埋在他的胸口,看都不敢看。
她莫名开起了小差,庆幸小租屋还坏着,一时半会并不能修好。
而陶粟发表的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就连屋内的顾家阿妈也相信了。
“阿粟……”她老人家挪到门口,满目温和地看向陶粟。
当着所有海民的面,顾阿妈表示让陶粟放心给顾川多生孩子,以后她会把自己的那间小排屋也留给他们。
莫名其妙预定了一间未来小屋,陶粟羞得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她像是一只躲怯的小狗,直往顾川的怀里拱。
又乖又软,可招人疼。
在顾家海排房外围观这一幕的海民们久久没有散去,可见之后的几天里,陶粟与顾川将会成为分族聚集地内最为火热的话题。
至于嘉娜等人早就见势不好,偷偷溜走了。
毕竟尽管女人们在海上拥有特权与优待,可也绝不包含伤害宝贵的同性。
更别说还惦记着要住进顾川的大海排屋,走这一遭完全是丢人现眼。
顾家门外一直热闹到很晚,留下来的海民都是同顾川亲近的兄弟朋友。
在他们的帮助下,顾家的小租屋很快就被垫高了底,只需要再晾干两日,就可以替换新的木排底。
外面的男人风风火火干着活,陶粟在屋里搞自闭,想着该要怎么解释。
她脸上的热意一直没有消退,连耳脖子都红了,映衬在细嫩白腻的肌肤上,就像涂上了一层胭脂。
陶粟给自己扇了扇风,有意无意地往外头张望,希望顾川很快进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进来。
她的眼眸里亮汪汪的,像是含了一包浓情蜜意的水。
原来在陶粟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将顾川稳稳地放在了心上。
然而这一晚,陶粟到底没能找到合适机会同顾川说话。
因为顾家阿妈像是为了防止大儿子半夜骚扰小姑娘,竟将顾川与顾洋赶去了昨夜陶粟睡觉的地方,而留陶粟与她一起睡。
许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再发生点什么实在尴尬,陶粟忽略了男人火热暗示的目光,相当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当下她只想当一只冬眠的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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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昨日陶粟大胆热情的生子宣言很快在分族里流传了个遍。
第二天,几乎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
尤其是单身的男人们,语气里对顾川的羡慕嫉妒恨几乎要凝固成实质,他们怎么就碰不上像陶粟这般直白热烈又婉约似水的香软美人?
哪怕容貌上不那么漂亮也能接受,可惜就是没有,他们也好想拥有八个孩子。
好在陶粟不常出顾家门,也不知道外人的想法,不然只怕又要羞愤社死一回。
眼下她的空间里又开启了新一个储物格,是满袋的营养黑土。
泥土这种东西同样处于陶粟的囤积收集范围,她囤了许多种类的沃土,分别用于种植多肉、花卉、果苗等,而眼下的肥沃黑土则更适合种植作物。
甚至连种子也是现成的,空间内有新鲜稻米,既可以舂米吃,也可以播种。
只是在贫瘠广袤的海上,平平无奇的泥土反倒显得极为稀少难得起来,陶粟压根不敢拿出来,准备等自己和顾川住进小租屋后再稍作打算。
另一头,顾川正积极地侍弄着租屋的屋底。
在海水中浸泡了多日,底部的木头分外潮湿,破损处又没有用于防水的桐油,已然开始霉变起来。
这种有裂痕木茬的桩木都不能留,日后难免会有进水的风险,全得换成新的。
眼下顾川正和顾洋一起小心翼翼地拆卸着底部圆木,这实在不是一个省力的活计,一不小心整间屋子就会散架。
好不容易拆了一半,顾洋放下工具,歇了歇手。
他看着另一头那间属于顾川的大屋,忽而有些好奇地问道:“哥,你怎么不想着去住那边的大屋?那间只是房体上破些,好修得很。”
在顾洋看来,两间排屋都一样,甚至那边的还比小租屋更大一些,显然更适合居住。
但是顾川根本看不上外人所造的海排房,更不用提屋顶上那层厚薄不均的牡蛎造礁,看到就要皱眉。
“那边的屋子根底太松了,真要住人,得等到了开春好好倒腾倒腾。”顾川收拾着地上拆解下来的碎木,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行吧,这个回复情理之中,顾洋点了点头,懒洋洋地没再问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顾川忽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起身来看向那边的大排房。
顾洋有点搞不清哥哥想做什么,他凑近着同样顺势看去,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哥,你在看什么?”
便只听顾川放低了声音,温情缓和地说道:“明年那间屋子的牡蛎屋顶就你来弄吧,当是送给你侄子侄女的礼。”
顾洋:“……”他不该问的。
连一点深入亲密的事件都还没有发生,顾川就已经想到了孩子出生以后的事情。
不得不说,男人是真的很容易想太多。
自打那日说了生子的话后,顾川就变得奇怪起来,至少看在陶粟眼里是这样。
好像一头强悍凌厉的孤狼有了软肋,变成了一只寸步不离配偶的舔犬,但凡找到机会就要往她的身边来。
陶粟初时顾忌着顾家阿妈和顾洋的存在,还会推搡着让他离开,久而久之推拒不得后,便随便他去了。
两人越发亲近无间,趁着租屋晾底的这段时间,开始规划起室内格局来。
陶粟还是第一次见到搬空东西的小租屋,只见里头的体积比顾家海排房稍小,也更低矮些。
不过不知是不是有滤镜的存在,她倒觉得小一些挺好,容易将室内布置得更加温馨。
陶粟已经盘算起要将屋内摆设归置成什么样,她将空间里开出来的物品一样样尝试着比对,发现还是物种太少,完全不够她安置好看。
而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顾川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正一口一口轻啄着她的面颊。
陶粟嫌痒,微微躲开几寸,嗓音低低的,如同在跟男人说悄悄话:“小租屋能不能晚几天修好啊,有些东西空间里还没有……”
如好看的帘布,柔软的地毯,圆润的花瓶等装饰物,她品味不高却也不低,总觉得要有这些东西,房子才算好看。
顾川没有答应,他的唇齿在陶粟白滑细腻的颊肉上流连,像是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似的。
“你还想要我等多久啊?”
他的声音低暗沉闷,仿佛一头永远也吃不到萝卜的拉磨驴,在那狭小的磨坊里一圈又一圈无止境地走着。
听得陶粟都有点可怜他了,不过她更可怜自己。
据说憋得狠了的男人发/泄起来相当可怖,陶粟觉着自己小胳膊小腿还不够顾川来一顿的。
她心生怯意,从他怀里跑了出去,远远丢下一句:“那你修吧,我不打扰你了……”
顾川撑着边上的门框,微微弓腰,视线却始终凝聚在陶粟离去的身影上。
他心疼她,所以放她离开了,但总有一天,她将再也逃不掉,也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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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粟与顾川回来后,还没过两三天的安稳日子,分族聚集地里又闹出了幺蛾子。
有几户海民申张想要离开浅海,去近海的海区寻找北部聚集地,同大部队会合。
陶粟认出来这几户里有几个男人是当日站嘉娜那一方的,想来里头有女人们的影响,毕竟嘉娜等人在分族里名声都臭了,再待下去也只是自找羞辱。
面对他们的主张,分族内的海民们并没有同意,大家出现了迟疑,下意识看向顾川,想看看他是什么决定。
陶粟同样也十分好奇顾川的想法,在她看来去哪都一样,反正顾川会保护好她。
而顾川同样以她为重,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现在是冬季,赶路并不明智,我主张留在这里。”
他的决议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大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想再去奔波跋涉。
如此两方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在吵闹了许多次后,那部分海民愤然决定带着女人们和海排房去近海寻找北部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