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午后阳光顺着暗红丝绒长帘摆动的罅隙兀自钻入,在纯白桌面画出一片炽热、滚动着的橘子海。流动的光流攀沿至那道冷白,如伞骨状抵着桌的漂亮手指,细细描绘,野性的青色脉络张扬跳动。
耳际是那句如贴面的温柔声音,深浅起伏的的气息连运行轨道都能被感知。静静的。无声暖昧着的。
逢夏把呼吸放得轻了又轻,因为紧张,消毒棉签点过他削瘦立体的骨骼时,几近没用力。极具意外的那句“夏夏”,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手不听话地猛烈下坠。
见状。
牢牢桎梏着她的身形,男人清润的嗓音里似乎漫出低磁清浅的笑。晕得她耳根发烫。
仓惶加快手上的动作,消毒完贴上创口贴,随后立刻往后推开两步到安全距离。避免不听话的视线还想胡作非为,她匆匆挪开眼。
"那个……被抓得不是很严重,但因为是流浪猫,记得去打下针。"
她的视线范围只剩下一堵白墙,没什么可看的,注意力本能极重中到听觉感官上,沉浸在空气里衬衫衣料摩挲折动的声响。
不用看,似乎都能看得见。
比禁欲衬衫更想寸寸解开的存在,冷白胜傲雪的紧实肌理,只窥见一眼,肆意的想象都足叫人面红耳赤。
她轻轻呼气垂眸,甩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色令智昏,鬼迷心窍。
难怪a大都说宋疏迟是万千女孩儿里最最想拉下神坛的存在。只是随便唤一个别人熟稔的小名,听起来都叫心跳空拍。
这种无意的撩,才最是要命。
"好了——"
"啊"逢夏匆匆回神,转过身, "噢……好。"
宋疏迟笑着,绅士又斯文的语气: "谢谢。
她也跟着笑起来:
"小事。"
指针飞走,已到观众陆陆续续进场的时间。
逢夏早早走出门,不同于她往日参过的排练后台,整场静悄悄的,只有陈彦老师jen在分别嘱咐一些舞蹈细节和不要紧张的话,大家都坐原聚精会神地听。
在这种场合,怕是得身经百战才不会紧张。
她只负责独舞,也习惯在演出当天不再复盘避免自己紧张,这会儿听着听着思绪不免有些神游。视线本能望远方看。
仿若能支起黑天的身影,在地面落拓下一地碎光。
男人微低垂着眼,手机贴在耳边,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轻叩着手机背面,很少见,不过是打个电话都似松花酿酒似的优雅。
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像是意大利语,吐息之间低磁的语气如沉耳侧。欲气横生。
她走神的思绪蓦地被陈彦老师一声中气十足地话拽回。"——你说什么丢了"
“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把道具一个个检查放好吗临近演出前你突然告诉我月白纱丢了!"
月白纱,丢了
逢夏还沉浸在上一句话带来的冲击里,手忽而被边上道具老师紧紧握住。"夏夏,你今天有没有用过月白纱是不是你拿走了"
月白纱是《茧》编舞的灵魂所在,轻薄透亮,遇光便如河海盛着的粼粼月色,波光闪动,如梦似幻。
陈彦老师特地找国内顶尖的苏绣大师耗时半年赶制的,光是面料都难寻,更别说其耗时之珍贵。
面色转白,整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走,呼吸声轻微可查。她的手被攥得发疼。
陈彦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扒开道具老师的手, "你问她干什么演出前一天我就把月白纱给你了,是你保管的,她怎么会知道!"
他最后几个字几近破音。
"找!找过没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道具老师也急得带着哭腔, “我明明放进来了,出发前还反复仔细地检查过。"
陈彦眉皱成川,话语里喘息的起伏愈发大,另一只手上的保温杯险些甩出去:“你——”
“老师。"逢夏轻按住他的动作,她抬头再确认过时间,语气轻柔, "快到您上场做介绍了,别在这儿耽搁。"
她将说话的音量放到最低。"您别急。大家还都在这儿看着,别因为一个舞台毁了所有舞台。"
现代舞的情绪和感染力尤为重要
所有演员都准备上场表演。
逢夏微声道: "您确定您把月白纱收好带过来了""我确定!"道具老师说。
“这样,我去查监控,道具老师您在这附近找找。老师您上台,月白纱的事情交给我。”逢夏压下紧张波动的心跳,"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找不到,您能接受没有月白纱上台表演,或是直接取消"
她问的语调很冷静,半分不见火气和担忧,比起当事人,倒更像是个旁观者。陈彦不禁多打量她几眼,急切的心似乎也静下来。“我直接取消,你能接受吗 ”
他确实是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者,没有月白纱的《茧》如同没有曲子的舞者。
可以,但已截然不同。
闻言。
少女弯了弯眼眸,水光潋滟清澈见底的一双眼,好像天生融着灿烂的风光霁月。"不过是参加不了首舞台。"
“我可是《茧》唯一的舞者,一定,有机会的。”
是了。
这丫头这股子不破不灭,生生不息的倔强劲儿,才是他非要让她出演的理由。
陈彦重重松口气, "抓紧时间,你的舞台靠你自己了。"
逢夏应完没再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监控室。
整场演出共计两小时,也就是说她约莫还有一个半的时间可以查监控,江城大剧院后台全程具有监控,他们是最早一批下午时分来的,只查后台监控,在这时间内是能完成的。
怕就怕……不是查监控找到人便能解决的问题。
顾不得脑海里那些想法,逢夏加速按着鼠标倍速播放,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上面的画面,仔仔细细,一帧帧人物都不漏。
心跳跟随者画面来来往往的人潮频频颤动,循环往复的急促画面。尽管面上再不显露,说不难过必定是假的。
室内很静,几位安保人员都临时出动去找月白纱。
监控室的空调坏了,只只有临时搬来的老式大风扇呼啦呼啦吹个不停,如狂风急雨,毛绒碎发坠落遮挡部分视线。
她不耐烦地捋了几遍,控制不住力道越发粗暴,太阳穴周围被指甲揉出一圈浅浅的绯色。
没
忍住在心底骂了一遍脏话。刚准备再一起抬手用力拨开,手腕忽的传来力道。
骨节分明的手,温度很凉,略显粗粝的指腹在她的皮肤上摩挲而过,冷感顺着肌肤纹理攀爬。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她烦乱的思绪像按下暂停键。
逢夏错愕抬眸。
男人半撑着桌面,手覆盖在她的之上,那双手大而漂亮,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微微发着燥热的小
手。
视线往上走,老式风扇也没能吹乱他眼底含着的温柔春色,飞翎似的眼睫轻动。似乎一眼便能陷入其中。
“这儿。”
宋疏迟嗓音清和。
“画面不对。”
顾不上别的,逢夏调整播放倍速,重新看向屏幕。
正好是舞团大批部队进场到化妆间的时候,估摸着是工作人员刚安放完花篮,簇拥的人群有些多。
她仔细确认,在左下角看到自己的身形。
微微眯着眼,切时间顺序和几个广角范围较大的监控往前看。没有她沿途进来的画面,她是直接闪现到化妆间里的。
逢夏被气笑了,憋着半天,来了一句: "牛逼。"宋疏迟直起身,收回手,语气更偏向肯定句。"知道是谁了"
"不用看了,猜到了。"
逢夏乏力地往椅背一靠,她这两个月更清瘦,单薄的身影将单人电脑椅快坐成沙发的既视感。
"邵可儿,我进房间之前见过她。但是没什么用了。"
她长抒口气。邵可儿都做得到把监控画面删了,必定不会再给月白纱什么好下场。
逢夏冷冷垂下眼,脸上的表情越发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给邵可儿的错觉,让她觉得她是个这么好欺负的人。
只是目前这情况还来不及想这些,逢夏解锁手机,想跟陈彦老师那边发消息说明《茧》上不了的情况。
从身侧传来的声音缓缓。
“要发什么”
"上不去台的解释。"说完逢夏也一顿。
他本就高,她还坐着,尤为费力地仰着头去够他的视线。"抱歉……害你也没法上台演出。
"
他本就是因为她这大半个月才会累得跨越南北半球到处飞,偏偏到最后,还落得跟她一样不能上台的后果。
整个人像被厚重室息的水流压得密不透风,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好像没能找到一个呼吸的气孔。说实话,在这圈子混久了,多脏的手段她都见过,这也绝不是她被欺负得最惨的一次。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她只是……极端厌恶,别人因为她付出这样莫名的代价。
她费力咽下那些无能为力的情绪,没再敢抬头看他。"对不起,我……"
她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
“对不起什么”他问
"让你辛苦一趟。”逢夏不想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只有苍白,她思索着,"下次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我,什么都可以。"
男人轻慢的敲动着桌面,视线觑过来,在一场名为老风扇的风暴里,清润嗓音染上些漫不经心的磁。“——什么都可以”
逢夏实在是抱歉,重重应: "嗯,一定。"宋疏迟: “那走吧。”还沉浸在抱歉里的逢夏有些懵懂, "走哪儿"
“表演。”“表……”逢夏骤然抬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 "表演"
尾音刚停。
从上方落下一阵轻而浅的笑,低低的,又像饶有兴趣的那般。
宋疏迟轻笑着,眼底清浅的笑意潮息未平,那点混动的温柔,勾人心口萌动。散漫扣着桌面的指节骤然顿住。
他偏头看她,笑意彻底晕开,像一下下逗弄着要上钩的小猫。"夏夏。""有我在,你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