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顾嚣斜靠着，准备使唤许漾，但张了张嘴，却卡了壳。
她叫什么来着？
老爷子应该是提过，但他没记住。
万众期待，他却喊不出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顾嚣犹豫了一下，冲着二楼喊了一嗓子，“小花！”
围观众人神情古怪：……这名字，略微复古啊。
许漾眼见着酉时将过，该到晚餐时间，她关了电视，正安安静静收拾茶几上的记录纸张，就听见楼下传来顾嚣的声音——
“小花！”
她没理，但他又喊了一嗓子。
许漾没辙，把纸笔收回书柜，抱起了床头的小花，开门走到了走廊处往下看。
她原以为只有顾嚣在，也没收拾，披头散发，穿着赵姨准备的睡裙就出来了。没想到楼下站了一群人，而且都在看着她。她顿时怔然，一时有些不自在，将怀里的娃娃抱得紧了一些，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楼下几人听见开门声，也都自然的看向了走廊。然后他们就见到娇小的姑娘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裙，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抱着个hellokitty站在楼上，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他们。
小姑娘果然是像顾嚣说的那样，白嫩嫩娇滴滴的。可能是因为她站在楼上，几人在楼下需要仰望，几个男生心里同时生出一种，这样娇气的小公主就该被捧在掌心的感觉。
顾嚣注意到几人的目光，有些不爽地皱起眉，骂了一声：“都看什么呢。”
几人收回目光，看向顾嚣，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道：“牛逼。”
顾嚣微仰着头，看楼上的许漾，“去我屋把拖鞋拿下来给我。”
许漾回过神，看向顾嚣，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你自己去吧，我不想。”
顾嚣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楚，微眯着眼看她，“你说什么？”
他边说着话，已经迈步往楼上走了几步。
许漾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胆怯，抱紧了小花，提高点音量，“我说你自己去拿。”
顾嚣被噎了一下，随即被气笑了，“你逗我呢？不是你说要伺候我吃饭穿衣，这他妈说着玩儿呢？”
听到“伺候”两个字，许漾多少有点心虚，她低下眼不看他，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陆冉哥哥说、说如果我不愿意，可以不理你……”
“不是，这谁啊？”顾嚣一步三台阶跨了上去，瞬间逼近许漾，“还不理我了？就他瞎几把话多？”
少年身形高大，靠近了压迫感很强，许漾略微紧张，但还是仰起头，死死盯着他，“你不要骂他。”
顾嚣哼笑了一声，“嚯，这还护上了？怎么着，我就骂，王八蛋。”
许漾：……
“我跟你说，那谁，陆什么的？”他抬手挠了挠眉毛，“反正肯定不是好人。”
“你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教你出尔反尔，这不是带坏小姑娘么？能是什么好人。我跟你说，别听他的，还是得听我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儿还能反悔……”
许漾不想听他胡说了，抬手把小花怼他怀里了。
“给你。”
顾嚣低眼就看见她细白的手腕，刚才满腔的脾气忽然哑了火，但仍旧没好气，生硬道：“做什么？”
“你不是要小花么？给你。”许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小声又认真的叮嘱，“你不要再把它弄脏了。”
可能是她的模样太过郑重，让他被感染，油然的严肃起来，也可能是因为其他。
顾嚣有点懵，接过了小花捏在手里，低眼看着她。
小姑娘个儿不高，发顶就在他下巴处，细细轻轻的声音好像响在他胸前，一下下撞着他的胸口似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他不太会形容，就是脑子有点空，垂眼盯着她的发旋，半天没说话。
许漾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漆黑的眼。她往后缩了一下，问道：“行吗？”
“啊，”顾嚣回过神，复又懒散地看她，随口道，“行。”
顾嚣抓着小花下了楼，一时有些莫名其妙，正在激情骂人呢，怎么一个破娃娃就让他没了火气？
而楼下等着的几个男生见他下来，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原本还想嘲笑顾嚣吹牛逼，人小姑娘显然不像会“折腾”他一晚的样子，但此时此刻都只剩感叹——
“我去，挺可爱哈。”
何一洋有些好奇地戳了顾嚣手里的娃娃一下，“嚣哥，你要人娃娃干什么？”
顾嚣一巴掌拍他手背上，“别碰，弄脏了。”
“对，人说让嚣哥别弄脏了。”冯臻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哈哈哈哈，卧草，第一次见到我们嚣哥这么好说话。”
顾嚣斜他一眼，“你他妈非得把人娃娃弄脏了？你变态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乐。
一边的傅晚星捏了捏hellokitty圆圆的手，“这么大了，还喜欢这种东西呢……”
她话没说完，顾嚣侧侧身，把hellokitty的手从她手里拉出来，随即看了她一眼。
傅晚星手里落了空，有些尴尬地搓搓手指，小声嘟囔：“我又不会弄脏。”
顾嚣勾勾唇，像是笑了，但并不亲近。
他随手把娃娃丢沙发，转身往厨房走，“走了，做饭去。”
傅晚星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又看一眼倒在沙发上的娃娃，这才跟过去。
许漾回到屋子里，正想着晚膳怎么办。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女子和男子可以自由相处，她去楼下吃饭也是正常，但要改变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她正想着，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
“我，你哥顾嚣。”
许漾：……
她慢吞吞起身，过去开门，以为是要还她的小花。
“狗央他们想叫你一起去吃火锅。”顾嚣已经穿上了鞋，懒散地靠在对面的围栏处，垂着眼看她。
他睫毛长而密，但却不翘，正常睁开眼的时候，睫毛也是半遮着眼的，显得眼光朦胧，慵懒轻佻。
标准的桃花眼，又带上些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懒散。
母妃说，这样的人好看又薄情，多半是祸水，不论男女。
许漾脸有些热，赶紧垂下眼，问道：“狗央？”
她还不知道居然有人姓狗。
顾嚣大拇指冲后，示意楼下，“我那几个朋友。”
许漾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楼下就传来孟央的喊声——
“嚣哥，你倒是快点啊，进人姑娘屋里就出不来了？”
“滚！”顾嚣转身，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思想干净点。”
他转身的空档，孟央在下面看见了门口的许漾，干脆喊起来，“小花，下来一起吃火锅！”
小花？
许漾有点懵，但她知道是在叫自己，她往边上走点，冲楼下挥舞着洗菜盆的人笑了笑。
“快来！”孟央见许漾对他笑，更来劲地挥着洗菜盆招呼她。
顾嚣嘲讽地斜他一眼，“你他妈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儿似的，消停点行不行？”
孟央没理他，继续热情邀请许漾，“来么？哥哥给你弄虾滑吃，纯手打的！”
“还哥哥呢？恶心不？”顾嚣越发嫌弃，撇了撇嘴，“搞这些恶心的事，你还让不让老子吃饭了？”
面对孟央的热情邀请，许漾不太会拒绝。她其实也愿意跟人多接触点，只是心里有些害怕，怕自己出错，怕自己闹笑话。
“我不会做火锅。”
“嗐，我能让你做啊？你等着吃就得了啊，赶紧下来，等你啊。”
许漾笑着点头，“嗯，就来。”
顾嚣：所以我是不存在吗？有人听我说话吗？要不我走？
大约是被忽视了，他心里有股无名的火，瞪了许漾一眼。
许漾的笑瞬间就敛住了，“你不愿意让我去吗？”
顾嚣看着她有些小心的神情，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随便你。”
他说完，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
冬季的睡裙是很保守的款式，领口遮锁骨，长袖到手腕，裙摆至脚踝，最多就露出一小节细骨伶仃的脚踝。
她穿着赵姨准备的白色毛毛拖鞋，衬得那小截脚踝纤细又柔弱，有些扎眼。
“换身衣服再下去。”
许漾不明所以，“为何？”
“为个屁的何，好好说话！”
许漾怔了怔，认真看着他，软声道：“你好好说话，不要那么凶。”
顾嚣扬眉，要笑不笑的，“哟，敢顶嘴了？”他微低着头，以捕捉她的目光，“昨晚刚说要伺候我穿衣洗漱，这才一天不到，鞋也不肯拿了，还他妈敢顶嘴了？你是真不怕挨揍啊。”
说到伺候的事，许漾有点心虚，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不要老说脏话。”
顾嚣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人不大一个，管得真多，”他直起身，恶劣的故意用手指戳戳她肩膀，“赶紧换衣服去。”
真的是弱了吧唧，他轻轻戳一下而已，她小身板就得往后仰仰。还敢跟他顶嘴了呢，真是不得了，要上天了。
许漾皱了皱眉，侧身躲开他讨厌的手指，转身进了屋，随即砰一声关了门。
顾嚣碰了一鼻子灰：？？？！！这大脾气！跟我摔门是么？
他摸了摸鼻子，喊道：“你想死啊？”
许漾听着他在外面喊，也不理，陆冉哥哥说了，她不高兴，可以不用管他。
她正在衣柜里找衣服，听见顾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你换条裤子，长的！这季节，谁穿短裤呢？天冷，穿严实点……”
隔着门板，许漾的胆儿大了，她抿抿唇，学着顾嚣的样子，气呼呼道：“你管得真多。”
门口的顾嚣：？？！
“弄不了你了是吧？”
他嘟囔了一句，盯着紧闭的门板，却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