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折断手臂
“不错。”薛道安微笑道,“都是我做的,我在暗你在明,我隐忍伪装了这么久,姐姐,你败给我,难道不应该吗?”
薛朝暮冷笑:“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薛道安朗声道:“我自然知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薛家百年鼎盛,到我们这一代跌入低谷,本就不该再苟存朝堂。我把你和薛彻都交出去,皇上许诺我带着松儿南下,皇上念着三姐的孩子,也不会把三姐怎么样,至于别人会是什么下场,管我什么事?”
“你亲手把松儿的父亲送上断头台,嫂嫂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真觉得松儿会跟着你这样的杀父仇人南下?”
“他若是离开我,只有死路一条。”薛道安温柔地说,“只要没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他只会把我当成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呢,姐姐,这些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皇上答应你的不止这些吧?”薛朝暮逼近她,“你装了那么久,怎么就装不下去了呢?因为你看到张承瑞走投无路,陆怀远差点杀了他,皇上也想要他的命。你做了这么大的局,帮皇上解决了心头大患,是为了保张承瑞的命。”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薛道安坦然地说,“姐姐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少操心吧。”
薛朝暮扬起唇角,她凝视着薛道安,轻声叹气:“可我看那张公子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他当初愿意放你一条生路,后来又愿意把账本交给我和陆怀远,他心还没黑透,是个有良心的。”
“他自然是极好的。”薛道安敛起笑意。
“对啊,这样好的人,既然已经答应陆怀远上堂作证,那就是愿意用命来赌,你带走张承瑞,没和他商量妥当吧?”
薛道安脸色沉郁:“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薛朝暮有底气地说,“你和他尚且不是一条心,皇上又怎么会真的相信他,你真以为他能活?你又真觉得我必死无疑?”
薛道安神色变了变,她强装镇定:“不然你以为如何?”
“若是我只有死路一条,今日你就该来给我送断头饭了。”薛朝暮缓缓笑起来,她给薛道安整理好衣领,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姐妹刚刚相认,路还长着呢。道安,你想拉着所有人给你铺路,姐姐今天就告诉你,痴心妄想!”
薛道安脸色铁青,她深知皇上那句“秋后问斩”背后的意思,薛朝暮说得句句属实。
但薛道安很快勾出笑意,她把薛朝暮碎发挽在耳后,又恢复了方才的从容。
她温柔地望着薛朝暮:“姐姐说得对,往后的路还长呢,没有姐姐我自己多孤单?就是不知道姐姐等会儿还有没有本事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你什么意思?”薛朝暮眸底一冷。
薛道安微笑着往后退,她双手轻拍,门外狱卒就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薛朝暮不解地看着来人:“你是?”
薛道安笑道:“姐姐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他吧?我想姐姐应该还记得他的儿子,他可是被姐姐手下的走狗折断了手赶出院子的。跟着姐姐南下,路上就被陆怀远徇私谋杀,连尸首都找不到呢。”
薛朝暮死死盯着来人的脸,他四五十岁的模样,含恨地注视着她,薛朝暮在这张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你儿子是阿桑?”
薛道安微笑道:“姐姐记起来了?往日姐姐高高在上,把他们踩在脚下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
“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呢?”薛道安掩唇轻笑,“姐姐怕吗?自作孽,不可活啊。你们杀了人家的儿子,按理说是要一命换一命,但姐姐也说了,有人想保着你呢。”
薛道安语调转寒:“她的走狗折了你儿子的手臂,该怎么还回去,不用我教你吧?”
夏日的暑热被这场大雨一扫而空,初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笼罩在天地,薛朝暮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忍着手臂上的剧痛,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滑落,她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煦和!程煦和?!”
陆省焦急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薛道安倒是真的找人给他简单处理了伤,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薛朝暮这边迟迟没有声音,但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他扬起拳头连连几下砸在地上,恨透了自己这副残躯。
薛朝暮听着那边的动静,等痛劲儿稍稍缓过去,才有气无力地开口:“别叫了,没死呢”
“她把你怎么了?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你受伤了!”
薛朝暮虚弱地说:“不是我的。”
外面的血还没被清理干净,阿桑的父亲听到了薛道安叫她姐姐,又做了薛道安的刀,折断她的手臂,薛道安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出去。
陆省沉默半晌,倒吸一口凉气:“狠角色。”
薛朝暮无力地笑着:“可不是吗?我这么多年,都没看透她。”
有些话陆省原本不想问,可他忍了又忍,还是小心地询问出声:“你,和她认识很多年了?”
薛朝暮不再遮掩:“从她出生,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你说久不久?”
陆省琢磨着她的话,他在外面隐约听到薛道安叫她“姐姐”。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答案,他一直不明白程煦和为什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或许不是像,而是她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薛道安的姐姐。
薛二姑娘。
那是陆怀远的未婚妻子。
“难怪”陆省涩声道。
难怪她和陆怀远走得那样近,难怪他们不顾伦理纲常也要在一起。
陆省忽然笑出声。
原来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插足者。
可那笑容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刹那,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是薛二,那程煦和去哪了呢?
她是在落水之后才变得不一样的,那是不是说,程煦和早在那个时候,就因为自己对萧湖茵的放纵死了?
薛朝暮没听清楚陆省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省涩声道,“是挺久的。”
薛朝暮右手垂在身侧,苦笑道:“倒是会挑,先坏了手腕,又折了手臂,以后怕是提笔都难了。”
“你还想着这个,看来是真没什么事。”陆省
薛朝暮靠在墙壁上,细细盘算着:“薛道安回了京城,想必母亲他们也都在皇上手里了,我们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好好祈祷吧。”
“祈祷什么?”
薛朝暮缓缓道:“祈祷咱们这位皇上,想拿我们的命换的东西,不是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