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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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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外电闪雷鸣,贺纯手里攥着杂草,顾不上擦自己口里喷出的鲜血,他凄凄地笑着,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悲恸的呜咽。

    “就是因为陆治!”贺纯说。

    陆怀远抬眸,他手握寒刀:“我从来没指使你陷害薛家。”

    “你不杀伯乐,伯乐却因你而死。若是你老老实实呆在辰阳,不和老太傅搞清田,不查静妃,薛家就不会出事!”

    “静妃有罪,她买卖官员,后宫干政,扰乱朝纲。”陆怀远道。

    “不是所有人的出身都像你一样!”贺纯歇斯底里地嘶吼,“朝廷说着科考入仕,但这官场根本就还是你们这些世家子的天下!我们寒门想入仕,难如登天!我也十年寒窗苦读,但是却比不过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世家子,要是没有静妃,我一辈子都是贱民一个,我永无出头之日!”

    “既然静妃帮了你,你为什么反而要害她的娘家?”薛朝暮出声道。

    “那就要问陆大人了。”贺纯冷笑道,“他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偏要查南边的田,南边的土地早就被世家圈完了,你清田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岂会坐以待毙!”

    “你们拿薛家的案子绊住陆大人,就是笃定他不会给薛家定罪,借此阻止他去南方清田?”

    “不错!”贺纯撑地踉跄起身,“他陆治高风亮节!既然知道薛家有可能是冤枉的,就不会给薛家定罪,要不是太傅和邓遥仿他手迹敲定此事,他陆治现在就是过街老鼠!”

    他所言和邓遥所说如出一辙。

    听起来滴水不漏。

    “你身后背靠静妃,大可不用听南方世家的差使。”薛朝暮注视着他,目光如炬,“你没说实话,是谁指使的你?”

    贺纯靠在墙上,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没想到的是,陆大人果真清高,你现在竟然还想翻薛家的案子,自掘坟墓,不自量力!若是让太傅知道”

    “大人!”原先领路的狱卒突然冲了进来,他惊慌失措道,“太太傅来了!还有薛大人,都在外面!”

    陆怀远神色略变,他朝狱卒吩咐了几句,向薛朝暮微微颔首,便大步迈了出去。

    狱卒守在牢房外,贺纯被陆怀远两脚踹得浑身脱力,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放肆地笑出声。

    薛朝暮看着陆怀远走远,她徐徐上前,拨弄着袖子里的匕首。

    “你是不敢说对吗?你若是受南方世家指使,就没有必要再杀了薛二,你先让陈秦在清池边放了易滑的石头,谁知薛二没死在这上面,于是你就自己动手,把薛二推进了池子里,对吗?”

    贺纯轻蔑地笑着:“石头?那可不是我放的,我要杀她何须那么麻烦。”

    “说的也是。”薛朝暮也跟着笑起来,她笼着袖子靠近贺纯,“那夜池边有两个人,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也在,不是陈秦,那人是谁?”

    贺纯陡然色变:“你——”

    她怎么会知道有两个人进了薛府!

    陈秦是提前开的角门,并没和他们碰面,他们动作隐蔽,绝不可能被人发现!

    薛朝暮微笑着,贺纯却觉得遍体生寒,眼前的人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她眼角勾着笑意,却无端流露出危险。

    薛朝暮俯身在他耳侧,轻轻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就是薛二啊。贺纯,我回来找你了呢。”

    一句话轻轻炸在耳边,霎时间他寒毛直竖,惊恐地指着薛朝暮:“你——”

    薛朝暮袖中寒光闪过,匕首横在贺纯喉间,她微微一用力,他脖颈就渗出鲜血。

    “南方世家要借此绊住陆怀远是不假,但是你目的不止于此,你把局搅乱浑水摸鱼,借着南方世家的势力,打着绊住陆怀远的旗号,图谋的却是薛家,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薛朝暮想了这许多日,既然陆怀远是因为南方世家大族设局被套住,薛家就是这局棋中的弃子,他们一计不成,没能阻挡住陆怀远清田的步伐。

    薛家这步棋已经废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她。

    除非这件事情一开始,就不是冲着陆怀远和太傅去的。

    而是冲着陆怀远和薛家去的。

    陆怀远背后已经有了太傅和镇北侯做靠山,再多一个薛家,他就如虎添翼。

    这件事情横空而出,若是惩办了薛家,再杀了薛二,两家婚约没了,一定会就此事结仇。

    若是陆怀远不惩治薛家,太傅就不能顺理成章地把清田这等重事交到陆怀远手上。

    陆怀远再有本事,也是个五品官,陆修在外领兵生死不定,陆家就翻不了天。

    贺纯背后的主子,忌惮的是陆家的势力和薛家的名望,布这样一盘棋,把局势搅乱,实际上就是为了压制陆薛两家。

    京城之内,到底谁会这么做?

    谁和陆薛两家水火不容呢?

    “你!”贺纯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上来,他捂住心口,战栗地倒在地上。

    黑色的血把杂草浸透,贺纯绷直身子挣扎了两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等张口,就猝然断了气。

    狱卒慌忙走上来,他探了贺纯的鼻息,跌坐在地上:“死死了。”

    牢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不消片刻,陆怀远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他左脸上有几道清晰的指印,刚才那声清脆的响声正是落在他脸上的掌掴。

    陆怀远探过贺纯的鼻息,用刀柄把杂草拨开,拿起贺纯方才喝过的酒壶,盯了半晌:“这酒是谁送来的?”

    “是,是他自己要的。”那狱卒慌乱道,“他明天就上断头台了,也不要大鱼大肉饱餐一顿,就说要喝酒。”

    陆怀远左半边脸如火烧,他把酒壶扔进狱卒怀里:“去查,这里面下了毒。”

    那狱卒忙不迭捧着酒壶跑了出去,陆怀远用脚尖把贺纯的身子拨正,他脖颈还渗着血,陆怀远微微蹙眉,但并没多问。

    他抬手帮薛朝暮理正斗篷:“吓着了?”

    薛朝暮把匕首藏回袖子里,她动作隐在斗篷之下,缓缓摇摇头:“没有,他明天就要死了,谁要杀他?”

    陆怀远缓缓舒出一口气,破窗外风急雨骤,宣泄似的在天地间猖獗不歇。

    “他消息得的太快,上次抓他就是这样,这刑部。”陆怀远目光聚成一线,“不干净。有人看到我们来这里,怕他说出什么,赶在我们来之前给他送了这壶夺命酒。”

    陆怀远又回头看一眼贺纯,他似乎心有不甘,长刀被猛地插回鞘中,几个呼吸后,轻轻握住薛朝暮的手腕,往牢房外去。

    “回家吧。”

    薛朝暮被他牵着往前走两步,她认真想了想,叫住陆怀远:“陆怀远。”

    她很少叫陆怀远的名字,陆怀远闻言身子一僵,顿下脚步。

    薛朝暮鬼使神差地扯住他的衣袖:“你们家可有和谁结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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