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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散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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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明趁着夜色把杨野扔到了邓府门外的时候,邓遥已经领了刑部一干人等候在大门外。

    邓遥似乎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就把杨野提进刑部大牢。

    各类刑具在杨野眼前走一遭,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出两个时辰,他就把贺纯的罪行吐得一干二净。

    贿赂静妃,立身不正,欺压良民,草菅人命,圈占土地

    更有一条震惊刑部众人的,是贺纯夜入薛府,有害死薛家二姑娘的嫌疑。

    兹事体大,刑部连夜就把口供连带贺纯的罪行书送到皇帝的桌案。

    宫中口谕传出来的时候,天色方才破晓,邓遥亲自带人,破开了贺府大门。

    贺家上下恐慌,哭喊连连,仆妇逃窜乱成一锅粥,但邓遥手下的狱卒办事井然有序,很快压下混乱局面,带人搜遍整个贺府。

    哪里还有贺纯的踪影?

    不止贺纯,连带着贺纯库房里的金银细软,都消失无影无踪。

    邓遥抬眼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府邸,冷笑道:“好啊,日子过得都好,区区一个户部小官,住得起这样的府,养得起这么多人,我倒小瞧他了。”

    旋即,邓遥封府拿人,雷厉风行,张贴告示,严查城门进出之人。

    邓遥扬鞭策马,迎着破晓的鱼肚白,迈进镇北侯府的大门。

    与此同时,城外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年轻的将领面色阴沉,他勒马城门外,居高临下地瞧着拦路士兵。

    守城门的士兵熬了一夜,瞌睡劲正往头顶钻,见有人勒马门前,耷拉着眼角,看也不看,就不耐烦地挥手驱赶着。

    “去去去,一大清早的,城门还没开呢,哪来的滚回哪去!”

    一记窝心脚踹在士兵身上,旁边打瞌睡的士兵也都霎时间清醒过来,“唰”的一声拔刀出鞘,刀光剑影把来人团团围住。

    陆修单手翻出腰牌,指着远处招展的军旗,眉眼冷厉:“吓了你们的狗眼!城门事关京城安危,竟然让尔等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驻守!看清楚我是谁,让你们将军滚出来回话!”

    天际泛着破晓晨光,翠竹立在苍茫的天穹下,仰望着云浪中翻涌的金日。

    陆怀远扼袖习着字,薛朝暮坐在他对面,在手里捏着书角,手肘撑在桌子上托起脸,脑袋如小鸡啄米往下点着,身子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旁边栽。

    她昨晚为了等消息,就没回自己院里,在书房里和陆怀远对坐一晚上。

    下棋下不过,论道讲不赢,最后闷着气拿了本书看,但没看几行字,就困得睁不开眼。

    云销给陆怀远回着话,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不料还是惊醒薛朝暮。

    “跑了?”薛朝暮猝然睁眼,手里的书没捏住,一下子掉到地上。

    陆怀远弯腰把书拾起来,掸干净灰尘,放到她手边。

    薛朝暮目光凝聚起来,一扫困倦:“消息够灵通啊,前脚杨野进了刑部大牢,他后脚就得了消息,这是有人通风报信啊。”

    “嗯。”陆怀远轻轻应了一声。

    薛朝暮皱眉道:“嗯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贺纯都跑了,往后还怎么查?”

    “不急。”窸窣的脚步声从院外传进来,陆怀远轻笑着,胸有成竹道,“跑不了。”

    脚步声逼近,薛朝暮狐疑地打量着他,她没离开,轻车熟路地绕去了屏风后。

    薛朝暮刚迈进内间,就有人破门而入,熟悉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书房里。

    “好手段啊!”邓遥一夜未眠,策马而来,口干舌燥,狂饮了几盏茶,才继续说,“谁给他泄的密,这下要找他,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陆怀远握着笔,抬眸瞧一眼邓遥,手上动作不停:“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邓遥又倒了一杯茶,“不是你大晚上让人给我传信,说抓到奸贼,我在大牢里折腾一夜没睡,合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空不了。”陆怀远顿笔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关着呢,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

    邓遥嗤笑道:“关?就守城的那一班子蛀虫,只要给钱,死囚犯他们都敢送出城去,贺纯手里又不缺钱,他要是想跑一道城门拦得住他?”

    陆怀远道:“他不缺钱,有人缺钱。出城了也不妨事,他跑不掉。”

    邓遥不解地瞧着他。

    正巧,云销正带着一行人走进院子里,几个箱子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房外。

    陆怀远看了一眼,转头问邓遥:“这是什么意思?”

    邓遥道:“哥哥给你送钱来了,不是你跟我哭穷吗?我回去和夫人商量后凑了这些日子,就只有这么多了,我本来是要给老头儿办一场寿宴的,这下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寿宴交给你了,老头儿要是不满意别怪到我身上。”

    “散财童子?”

    “是散财,但童子可算不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老师清廉,不会计较这些。”陆怀远沉默片刻,“嫂夫人两个月后就要临盆,你家里钱够使吗?”

    “行了,别操心我家事了,我夫人心里有谱,留着底儿呢。”

    邓遥亲自审讯杨野,贺府和刑部大牢两头跑,心里又惦记着家中夫人染了风寒,精神一直紧绷着。

    此时一夜的困倦涌上来,他哪里还管得上什么仪态,一屁股坐在薛朝暮方才坐的椅子上,歪着头养精神。

    陆怀远眉心微微拧动。

    邓遥全然未察觉,揉着太阳穴,疲惫道:“我家勒紧裤腰带省着点,日子还能过,那漠南的将士没粮食吃还能活吗?就这样吧,这钱你先用着,户部要是还不拨军饷,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邓遥不是不明白陆怀远的心思,他那天在宫宴上那样说,纯属是气话。

    真让他眼睁睁看着饿殍遍野,流民逃窜,他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

    陆怀远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看着院子里的箱子,话到嘴边改了口。

    他指向另一张椅子:“你去那边睡。”

    邓遥哪知道早有美人在此同陆怀远下一夜的棋。

    他这会儿又困又烦,愁着怎么把贺纯给抓回来,闭眼皱眉道:“你这房里的桌椅都是我送给你的,我坐会儿还不行了,别吵,睡会儿,等下还要回府去见夫人呢”

    邓遥声音越来越小,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皱着眉歪头睡着。

    陆怀远捏着笔,张了张唇,很想告诉他,其实军饷已经不用愁。

    还有这觉,他是铁定睡不成的。

    但邓遥已经打起轻鼾,陆怀远摇头笑着,继续握笔在纸上勾画。

    不多时,门外“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一脚破开,云销还没来得及阻拦,陆修已经大步流星地踏进书房。

    “陆治!你们这些文臣安的什么狗屁社稷!守城的那些兔崽子认钱不认人,今天敢放朝廷要犯,明天就敢放骑兵进来屠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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