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面楚歌
左丞相穿着朝服，丫鬟正在给他整理衣裳下摆处的褶皱，脸上庄重无端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好像要去送死一样。
突然一道温婉的女音从后方传来。
“父亲是要去宫中？”
“嗯。”
“女儿也要和父亲一起去。”原白香连忙说。
“嗯？”原白香以为答应了，还没等笑颜展开。原士山抖了抖胡子，已经反应了过来，“你要去！”
他胡子一翘老高，“你就在家给我待着，女孩子家家的出什么门，不知道外面没好人吗，万一被人抓了上哪去找人。”
“女儿是和你去宫中不是去别的地方，这天下还有比宫中更安全的吗。”原白香一心想去。
原士山心想就是宫中才最不安全。
天下最坏最危险的人就在那宫中了，他一不小心都能没命，一个从没出过闺房的女子更没命了。
原白香心想就是因为知道你会出危险才想去。
前段时日长公主殿下杀了数十个礼部官员，眼见这些时日父亲精神都要恍惚了，她怎么能不担忧。
但是原白山还是拒绝了原白香的要求，并且斥责她不守规矩。
顿时秀眉微蹙，娇嫩的唇瓣微咬。
原士山只嫌弃的一句成何体统，就在原白香的担忧中原士山离开了。
“殿下，左丞相大人请求觐见。”
皇宫城墙外，悉数的草木间。刘壳公公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正依靠在巨大白虎身上似在远眺的女子身上。
明明周遭具是宫人，但天地间似乎却只有那一人在一般。
他屏住呼吸。
虎脑察觉有人靠近睁开了双眼，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刘壳恭敬的站在一侧。
“让他到这里来。”
“是。”
“去宫外”原士山犹疑，甚至有些怀疑的看着刘可，“你是宫中的？”
尊贵的丞相大人不认识他，刘壳也不恼。
毕竟就在一天前他还只是一个侍弄花草的小太监，却被赵赫公公推荐到了殿下的身旁伺候，而且成为了东厂都督的干儿子。
刘壳现在都有种在梦中错觉。
原士山听到后不由特意的看了看他，原士山再次想到了最近热门的为长公主殿下天下招选让殿下欢喜的人才的‘大事’。
原士山也想起了季言的话‘长公主此举必然暗含深意，甚至可能关系到朝堂新旧势力的交替。’
刘壳公公面皮长的甚是白净，一双眼眸颇有灵气，仪态俱佳，周身气息颇和钟灵毓秀这一词。
直白点说就是这人放在身边一定挺赏心悦目的。粗俗点就是这脸是真好看。
这就是长公主选的‘人才’？
这一刻，大燕帝国的左丞相不由深深的并且第一次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的学生。
这真的不是单纯的看脸吗？
说起来不论是先帝还是开国皇帝，都喜欢看脸行事。
燕氏一族流行的看脸？
因为自己而让大燕帝国的左丞相对英明的长公主殿下产生了怀疑的刘壳公公却是一无所知的，真对着前方行礼。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归说，想归想，但丞相大人还是行礼不误，寻求帮助也不误。
燕容抬眸，原士山心内情不自禁就是一哆嗦。纯粹是条件反射。
而此时被原士山想到的好学生却是在湘王府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男子揉了揉鼻子，惹来对面人的一声轻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没有陪着老师进攻，别是丞相大人在念叨你。”
季言挥挥手，不可能。
“老师不是念叨人的性子。”
“你就不怕丞相大人出点什么事？”
季言：“这不是有你在这吗。”
湘王：“……”
“这什么表情，说笑说笑呢。”季言如此说，燕诃却是怀疑的看了一眼季言。
对方是从哪里知道他投诚了长公主的。
燕诃试探的问：“你打听到了什么。”
季言正色，“咱这殿下与先帝不是一路人。”温柔的眸子带着一点郑重，成功引起了燕诃的好奇。
季言说：“那日与杨高起冲突而抓进昭狱内的人并没有全部死掉，一部分都在大典后第二日便放回家了。”
燕诃缓缓坐下，身体前倾。
就听季言继续道：“被东厂赵赫压进殿内斩杀的都是有作奸犯科的累累官员。”
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但两人浑然未觉。
“可是当天斩杀的人确实是有十九人数，莫非还是让其他犯人冒充的不成？”燕诃玩笑般开口，但抬眼却是对上了对方认真的眼神。
“来真的？”燕诃不由惊疑。
季言点了点头。
可为何那上了大殿的犯人们竟然没有人反抗？那回家的官员也没有被人发现？是用什么手段做的让人至今没有察觉，便是左丞相现在也被蒙在鼓里。
还有这是长公主的意思还是赵赫自己私下里的意思？
荒唐，荒唐，却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赵赫怕是不敢。”季言突然道。
“你认为是长公主的意思。”燕诃这次没有用疑问还是用的确定。
至于为什么季言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左丞相，燕诃却是没有问。季言也没有主动提起。
但若是那狱中的事情真的是如季言所说的乃是长公主所为，那左丞相还真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但苦头应该是没法避开。
若是丞相大人还是以那种高高在上或者……教育学生的语气……的话。
说着说着两人便谈起了梁王世子与原白香的事情，然后便谈论到了燕震。
“听说最近有人在和烟阁内看见过他找了七个妓子。”
季言纠正他：“不是最近，而是在下聘礼的当日晚。”
“而且闹的沸沸扬扬，唯恐天下人不知他梁王在羞辱帝国尊贵的左丞相。”
原士山还在左丞相的位置呢，虽然受喜爱礼部被长公主给端了，但是那手底下的刑部可还在呢。
相比刑部的权利，礼部可谓只是区区开胃菜。
燕诃嘲讽：“这梁王也是太急了点，也不怕吃急了咬到石头崩到牙。”
燕诃看向季言。
不急不缓，便是谈论到有人羞辱自己的老师。温柔的眉眼都似在谈论事不关己的事情。
一个隐藏的会咬人的狐狸。
年轻的大理寺主薄，却是下一任大理寺左少卿的人选，从七品蹦过从六品寺正，从五品左右寺丞，越级成为正四品左少卿。得大理寺卿认定的下任寺卿人选，可谓是好手段。
那带着玩味的温柔眼眸，长睫微眨，就是不知现在这位肚子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至今都没猜到季言投身到左丞相门下的意图是什么。
莫不成是看上了左丞相的嫡女？所以才这般上心奔波？
季言看他荡漾的眉尾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燕诃顿时摆手只说是玩笑。
不过还真是好奇，长公主会用什么法子将梁王驱出燕都。
这皇权如今对手握兵权的藩王来说可不是那么好的，尤其……
“江燕一带，确实有两万精兵，统领的人正是梁王嫡次子梁怀。”兵部尚书贾怀干向着上方汇报探子带来的消息。
“殿下，梁王自入燕都参加大典时就是打了要造反的心思啊！要尽快伏诛这罪臣才是啊！”
“礼部尚书的意思是要本殿下现在就斩了梁王？”还不等燕容说完，兵部尚书却是已经急急忙忙道：“不可不可。一旦在燕都斩了梁王，那两万精兵必然以此起事，到时候燕都危矣啊！”
要论这全国上下，那真的是没有人比他更能知道帝国的兵力现在到底有多少，有多么的……薄弱。
燕容：“多弱？”
兵部尚书羞愧道：“梁王的士兵都是西北苦寒之地，日日受严寒酷暑所练的强壮身躯……”
燕容抚眉：“多弱？”
兵部尚书犹豫了一下，小声又快速的说：“若是梁王的两万精兵进入燕都，帝国士兵……不堪一击！”
说完兵部尚书就像是学生一样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似乎为自己的话语而羞愧不已。
礼部尚书心想，这兵部尚书也当的不容易啊。
“所以各位有什么好法子？”
众人四下偷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是没人说话。
能有什么法子。
面对强悍的军队没什么法子，现在梁王缺少的就是一个上天寓意，一个能光明正大打进燕都的名义。
若那日大殿之上若不是殿下手段强势震慑了一众人，又有白虎，与瑞雪祥瑞上天征兆，还有大国师的上天谕意。
登基大典的那日梁王的两万精兵怕是就已经以幼主衰弱的荒唐由头荒唐蛮横的闯进来了。
“藩王之中谁能与梁王抗衡。”
兵部尚书也不装死了，眼珠子一转。殿下这是要利用其他藩王来对付梁王？
“回殿下。有安顺王，姜王，南河王都可与梁王抗衡。”“但是一南一北一东一西……远水解不了近渴。”兵部尚书犹豫的补充了一下。
他说完，千岁殿内一片寂静。
只有上位点在案桌上的可怕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人们的心上。
藩王不可轻易动，一旦君主随意杀死颜王，其余三王必然亦伺机而动。
燕都已是四面楚歌。
“梁地百姓治理如何？”
一听燕容这问话，户部尚书那几乎要大小出声。
能咋样，燕都咋样，梁地就咋样呗。梁王和先帝一样也不是个能治理国家的好鸟。